门已经严丝合缝了,外面透不进一丝光亮。
江明所在的房间不是很大,头顶悬挂的白炽灯的亮光明显暗了下去,地上红色颜料变得斑白,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床上的女人背靠着床,边上躺着一个呆呆的,傻傻的孩子。
女人的金发散在床头,额头的汗水还未完全干涸。
蓝色的瞳孔满是温柔。
男人焦急的跑到自己妻子边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安娜,你没事吧!”
安娜虚弱的摇头,只是担心的看着自己孩子。
早在几分钟前,她还听见了孩子那不正常的哭声,这让她更担心了。
该不会是个傻孩子吧!
凯尔顺着安娜的目光看过去,那小小的一坨直击他的灵魂。
“怎么会这么的……丑。”
其实也不是太丑,头顶上稀稀疏疏的分布着金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睛还没有一点点的神采。
凯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安娜在丑那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厄斯没管凯尔,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回头看了一眼老牧师。
床上的江明刚回过神来,鬼知道他刚刚看见了什么!
哦不,鬼绝对没有资格看见那东西。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牧师撒着水,低声默念着。
地上的五角星越来越亮,看起来像某个奇怪的仪式。
江明平躺在地上,红色的光芒由两侧映入眼帘。
还没等江明嘲笑这劣质的荧光粉,屋顶就变得透明,所有光芒消弭殆尽,一双眼睛的轮廓于黑暗中慢慢显现。
它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人忍不住的膜拜它,无法忽视。
只是这双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一个背着月亮女人站在了下面,江明敢确定,那绝对是月亮。
她抬起头,背后的月亮猛的发光,整个屋子瞬间一白,地上的红色颜料也变得雪白,牧师手里的红花变成粉末崩解。
白光消失,刚刚仿佛只是幻觉。
老牧师擦擦汗,抱起了江明放在了床边,“没事了,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对于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来说,是何等的冲击。
为什么黑暗中会有眼睛,在那种没有任何光亮的环境下自己如何看到的,现在还有哪个非主流会在背后背个月亮大灯,以前也没有吧?
这让他很想不通。
厄斯看着老牧师黛薇茵,“怎么样?”
黛薇茵点点头,“仪式很顺利,神将不会注视他。”
厄斯挺直的身躯松了一下,“愿他平安。”
黛薇茵在胸口画了个小小的圆,却没说什么。
厄斯也在胸口画了个圆,替她说了出来,“月之女神庇佑着他。”
黛薇茵眼角的皱纹笑了起来。
“厄斯领主您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厄斯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们先去餐厅,美丽的小姐。”
黛薇茵走了出去,厄斯跟着后面并肩,两个小牧师落后一截。
朱红的地毯一路延伸,金色的灯光让整个建筑变得明亮,墙上挂着人像,剑以及盾牌。
“尊敬的小姐,我冥思苦想了许久,不知我有何奇怪的举动。”
黛薇茵皱纹很深,“让我们来做仪式,本就很奇怪。”
她顿了顿,接着说到,“现在的人啊,谁还信神。”
她又转头看这那个黑色礼服的绅士,“尤其是能波澜不惊的说出‘愿神庇佑’这种话的。”
“所以说,厄斯领主真是个奇怪的人。”
厄斯摊了摊手,“神庇佑着我们,这是事实,不是吗?”
黛薇茵眼角的皱纹更挤了。
…………
小房间里,凯尔轻轻的用手指戳着江明的脸。
“这就是我们的小霍黎吗?”
安娜声音很温柔,“是的,我们的小霍黎。”
安娜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仿佛看着世间的所有的美好,“霍黎’艾西利亚。”
凯尔笑的很开心,发自内心。
那个孩子却一头的问号。
时间过得很快,但也只是对于安娜以及凯尔来说。
霍黎,也就是江明觉得时间并不快。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是穿越还是投胎。
至于自己叫什么,他并不关心,毕竟上一辈子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霍黎还是江明,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说服了自己,让自己改了名。
或许是得益于婴儿时期和幼儿时期那恐怖的学习能力,他掌握了第二门语言,格兰斯通用语。
也就是脚下这片土地的语言。
它叫格兰斯,它并不大,自己所在的位置叫西西利亚,现由厄斯’艾西利亚担任领主。
霍黎完全搞不懂这里的世界,你说它是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巡逻队背上悬挂的火枪,哦,半自动步枪狠狠的冲击了这一点。
如果说是科技发达的现代,那个带着尖顶礼帽,手里拿着小木棍的女人朝天上画了个圆,一个只存在动漫里的魔法阵,细雨便飘摇而至,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凯尔徒手把金条拉成金丝的过程他也不敢忘。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世界。
黄昏之后不要出门,晚上有怪物。
除非那天满月。星光明媚,月挂星河。
霍黎一直以为这是大人吓唬小孩的,直到五岁那天。
一个衣衫略显老旧的绅士推开神圣教堂的大门。
当时安娜和霍黎正在准备祷告,是的,坚定无神论者被迫叛变了。
黛薇茵看出了来人眉间的悲伤,“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方便告诉我吗?”
来人脱下缝补过几遍的礼帽,“是的,我正是为此而来,尊敬的小姐。”
他也没有避讳安娜以及霍黎,怀着哀悼的,任何人都能判断出来的语气说,“我的妻子永远的离开我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凝重了几分,还没等黛薇茵安慰的话说出口,来人仿佛卸下了很重的担子,后面的话也滚了出来。
“抱歉,小姐,我叫安德里·罗德义,我的妻子卓娅。”
安德里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那一团浓密的胡须被他揉的杂乱,在场的三人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安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也不是太久,安德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声音依然颤抖,“抱歉,请原谅我的无礼。”
黛薇茵和安娜摇了摇头,安德里看向霍黎,霍黎用湛蓝的眼睛看着他,后知后觉的摇头。
安德里接着说,“今天一早,她在家里自杀了。”
霍黎想问是割腕还是上吊,亦或是服毒?但他不敢问。
安德里回答了霍黎还没有问的问题,眼神里有浓浓的恐惧,“她是家里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