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妃的担忧中,令贵妃的期盼中,陈雨薇的淡定中,时间往前,进入了最为关键的八月。
这些年随着弘历不断的放飞自我,众人在紫禁城内生活的时间变得越发短暂起来。
其他暂且不说,每年一到夏日,弘历是必要去圆明园或者避暑行宫的,反正紫禁城肯定不待。
且陈雨薇这些人去不去都不要紧,弘历肯定是要带着自己新宠过去,顺便还会在行宫别苑重新收上几位新宠。
如今后宫,谁不知道想伺候皇上需要年轻貌美身段好呢。只要自己有野心,每个人都会有舞台展示自己。
就像这一次,弘历打算在圆明园过寿辰顺便连今年的中秋节宴一起办。
故而早在时间进入八月之初,他就召来陈雨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雨薇听着弘历天花乱坠的描述,理解此人乃是在进行最后的疯狂,看起来是不把自己的私库银子花光不想罢休呢。
心里吐槽弘历已经老眼昏花,脑子不太清楚,陈雨薇转头就叫来圆明园里负责相关事务的奴才,言语提醒对方务必要按皇上的吩咐认真办事。
“不该省的地方绝对不能省,皇上交代的事,就要一板一眼完成。”
陈雨薇怕这些人不知轻重缓急,毕竟宫里的内务府还来来回回搞了好几波韭菜,圆明园这边却半点没有受到影响。
正常人肯定不会把弘历想的太严肃,谁让他们自己在圆明园过的很舒服,完全没有半点说服力。
“娘娘放心,奴才明白,此事保管让皇上满意。”
过来的管事公公人长的胖乎乎,浑身又肉嘟嘟,说话浑身发抖,不是被吓的,完全是肉太多的缘故。
“你们最好办的像说的一样好听,皇上的性子,不用本宫刻意提醒,你们自己心里都一清二楚。
谁家没有一两个宫里的亲戚,可不能行事踏错,连累了自己和家族。”
陈雨薇知道魏含玉不老实,所以自己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但细品之下总觉得哪哪都是提醒。
尤其说到一些规制布局的时候,陈雨薇就差指着鼻子告诉他们,不要胡乱搞事。
皇上一旦生气,根本不会考虑什么法不责众的情况,他只会选择一视同仁,将犯了错的通通丢去慎刑司受刑拷打。
管事公公:……
“娘娘,奴才哪里敢背着皇上干事,那就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管事公公大呼一声冤枉,他才不能干这种事,到底是谁不给他面子说他坏话,怎么能这样做?
虽然他知道内务府这么多的宫人,总有有一些胆大心细眼皮子浅,贪那几两碎银把自己给埋进去。
但这人肯定不能是自己,都已经成了园子里的管事公公,他才不能想不开。
“公公,本宫没说是你,只是忍不住提个醒罢了。”
陈雨薇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喝,同时让管事公公别紧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雨薇歪了歪头,目光浏览过对方身上那一层厚厚的肥肉,“公公一向都是聪明人,本宫从不担心公公如何。
但公公手底下,并非每个人都像公公这样忠心耿耿。
公公也得当心被其他人连累,千万别有苦说不出。”
管事公公:……
嘶,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味?难道皇贵妃娘娘真知道什么事,故意在给他露消息。
有人打算在皇上的千秋宴上搞事,会极大可能连累自己?
要是这样的话,他可得打起精神,好好摸一摸底了。
从皇贵妃所在的寝殿出来,这位总管公公回去就开始查身边人。
别说,只要眼睛不瞎,身边又多是一些喜欢打小报告的,想找到挑事之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很快,总管公公就抓住了几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小太监。
也不和他们废话,总管公公把人直接丢去园里的偏僻空殿当粗使宫人。
至于为什么事赶走而不是偷偷处理掉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头之恨,还是因为这几个人涉及到的事情太大,总管公公觉得自己小胳膊小腿,不适合参与其中。
当不知情,说不准爆出来的时候他还能逃过一劫,不然不管是知情不报,还是知情敢报,都是他这方吃亏。
像总管公公这样的人,都是都宫的人精子。
可能身份不出众,容貌不讨喜,但利益得失肯定能算明白。
明显的亏本买卖,总管公公当然得撂挑子不做。
不过不做归不做,但有着陈雨薇先开口的前提在,总管公公还是将这件事简单回禀了下。
“手脚不干净,偷拿办事的银子?”
陈雨薇对总管公公找的相关借口觉得很敷衍。
底下的小太监一下子多了不少钱,用脑子想都知道被人收买。
偏偏总管公公自己查不出来,用一个手脚不干净将人打发走远。
是不想碰吧,然后又觉得不和自己不好交差。
手指曲起敲了敲桌面,陈雨薇小声说了句滑头。
星葵动动耳朵,问道是不是要将丢出来的这几个人暂时先控制住。
那位总管公公眼睛还是好使,没有把全部的麻烦找出来,但丢出来的这几个确实也是被令贵妃收买的宫人。
“不用,这几个人已经没有用处,令贵妃的银子白费了大半,估摸此时正恼羞成怒想办法补救。
我们只需要盯紧最要紧的人物就好,令贵妃才是关键。”
起码东西都是令贵妃拿出来的,之前陈雨薇以为对方会在宫里坑她,毕竟弘历过整寿的时候是在紫禁城。
如今大家伙儿都来了圆明园,令贵妃想在弘历大喜的日子搞事,就只能在圆明园找麻烦。
此次弘历的千秋寿宴会在圆明园的九州清晏举办。
相关负责人是陈雨薇,但她只是负责总领宫务,下面的活计分配都是像总管公公这类公公或者嬷嬷分别认领操持。
如今令贵妃在内室布置的胖总管这里栽了跟头,肯定得想办法弥补,不然最基本的巫蛊娃娃送不进去,要怎么栽赃陷害?
星葵点头,不忘向自家主子保证自己一定会盯住令贵妃那边的动静。
“不只是令贵妃,还有宁妃,庆妃以及她们三人所生的皇子阿哥。
都要安排人手过去盯着,若是行事不方便的话,就给宫外的乌云珠送信。”
乌云珠手里捏着弘历的生意,每个月都要往弘历兜里送钱,平日来往宫里的频率是所有出宫建府的子嗣中偏上。
将事情交给乌云珠去办,这孩子保不准还会很开心。
毕竟除了埋头赚钱,她第二喜欢的就是找乐子。
星葵也想到了自家公主的性子,确实是愿意干这些活的。
将在圆明园的住的几人安排人盯住,星葵只能把娶了福晋住在宫外的永瑆阿哥和永玥阿哥交给乌云珠公主处理。
正如陈雨薇所想那样,乌云珠听见这个交代的时候,人显得格外轻松。
“让额娘放心,我这边会处理好,”永瑆和永玥宫外的府邸离永琥他们都不远。
找人盯着嘛,到时候只要堵在前门后门和偏门,再收买一些府邸的下人,就能将消息收集的七七八八。
乌云珠做生意,在商场上搞事,经常会使用这些招数。
这不只是她的专利,其他商人也都是选择商场战场两手抓,公私不分,就为了能够多赚钱。
毕竟比起一些老掉牙的道理,还是白花花的银子更有冲击力。
何况乌云珠身边跟着和珅,两个人真算得上绝配,在贪财方面,简直天作之合。
陈雨薇偶尔还会收到乌云珠送过来的各种孝敬,一度让陈雨薇担心,乌云珠是不是没有底线三观,干了些不太道德的事。
后来通过系统的认真观察,陈雨薇才知道乌云珠虽然是大道小道都不放过,但自己本身行贪财之举,绝没有违背正常的行商准则。
甚至因为乌云珠的介入,让整个商场风气变得规范几分。
连从外地赶来的行商数量比照之前都多了许多。
算是皇权介入的一点好处,起码对中小型商人有益处。
星葵得了乌云珠的准确回答,转头就告诉了自家主子。
陈雨薇点头感慨乌云珠在这方面还是比较靠谱,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她就好好在寝殿歇息养足精神吧。
‘到时还要陪令贵妃演戏,没有精神怎么行?’
陈雨薇瘫在床上,身边放着一个小型的八仙桌。
桌面上摆着她爱吃的各种水果点心,陈雨薇偶尔伸手还会取出一个放进嘴里。
‘宿主,你觉得令贵妃会如何下手?能应付的来吗?’
时间越来越近,系统就越是紧张。
宿主说的不错,但巫蛊之事在封建社会就是杀伤性极大的核武器。只要用出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年康熙时,太子和皇上矛盾加重,太医率先被废。
皇上后来面对群狼环伺的情况,想把太子重新捞回来继续当,借着直亲王一手魇镇太子的事将人给捞了出来。
与此同时,直亲王因为这件事彻底被废掉不说,连身后的势力也跟着土崩瓦解,被收编的收编,被处理的处理,几个嫁去蒙古的女儿也没活下来。
可见这样一场巫蛊之祸,闹起来会有多严重。
如今换了皇位人选,早就结束的巫蛊之祸席卷重来,系统认为弘历不是玄烨,或许会更疯也说不定。
‘万一不听宿主的解释,直接挥刀对翊坤宫赶尽杀绝,宿主,你的所有计策通通都会白搭。’
系统说话有些夸张,但还没有到偏离事实的地步。
它考虑的点,确实都有发生的可能,因为弘历就是这样一个不稳定的人。
能干出什么事,全都看弘历自己的心情如何。
如果此人心情愉悦,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如果此人心情烦躁,大家今儿全都别想好过。
主打一个自由随心,完全不受客观规律所束缚。
这也是为什么弘历在历史上的某些评价不如自己的亲爹和亲爷爷,从小到大吃过的苦都不算苦,你指望他能有多大的毅力去坚持连自己不喜欢的规矩。
也就是大清江山传承几代,还不到正式落幕的时候。
不然弘历保准就是惹祸的祸祸头子,祖宗基业败的七七八八。
像是先帝时期死不出京,专心致志在紫禁城办公,哪怕只当了十三年的帝王,依旧配得上敬业两个字。
等到弘历上位,闲不下来的他这也去那也玩。简直一刻不停歇。
把原本先帝攒下来的银子通通花光,典型的崽卖爷田不心疼。
面对这样的人,你指望他有多正常简直就是想太多。
陈雨薇挠了挠头,自己不忘继续往嘴里送吃的。
‘那就不给皇上这个机会,’陈雨薇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觉得系统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还是学不会转动脑筋,日后去做其他任务该怎么办。
‘皇上的大喜日子,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让他不高兴,’到时候牵连的人多一些,还怕皇上一言不合就咔嚓吗?他也得咔嚓的过来啊。
陈雨薇略显嫌弃地白了一眼空气,‘令贵妃想陷害人,不能做的太直白,恰好她能动手我也可以动手,’巫蛊娃娃旁边跟着巫蛊娃娃,干脆就让弘历去一次性收个够。
兴许这么动手刺激一下,弘历嘎嘣一声人直接过去,还省了陈雨薇后面会盼着对方尽快下线。
有的时候思维活跃跳动起来,是真让人想象不到。
陈雨薇从和系统的日常对话延伸到了其他事情。
内室房间的氛围霎时变得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她低头揉了把脸,转身叫来星葵将八仙桌搬走。
问上一嘴九州清晏的布置如何,陈雨薇打算自己过去先看上一眼。
“皇上如此期待这场千秋宴,本宫说什么都得重视一番。”
哪怕是过去走走过场,做做样子呢。
反正陈雨薇待在寝殿也很无聊,星葵这边监视的人也没有太多反馈。
“娘娘,奴婢这便扶您去更衣洗漱。”
星葵说完,转头将人从床上扶下,去了梳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