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听着自家娘娘所言,忍不住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娘娘神色,最后她也只是嗫嚅两句,不再多话。
是啊,自家娘娘看的格外清醒,她纵是再劝,还能解决这些麻烦不成?何况她一个小婢女,哪里来的本事。
婢女心里摇了摇头,虽有为娘娘的可惜失落,但也明白这是娘娘自己的选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一些浅显的支持。
容嫔叹了口气,像是说给婢女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本宫不是不想争,主要还是后宫多年,心里怕了。
早前的时候,本宫有心,但家族却一再让本宫隐忍。
本,本宫这一忍,便是十数年。
如今家族不预忍耐,想要与其争锋,可时过境迁,他们何曾考虑本宫的处境。
呵,都是为了自身利益之辈,可笑本宫当初还在那里患得患失。”
罢了罢了,一切都不值得,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这一次,她要为自己优先考虑,什么家族不家族,她已经付出良多,没必要再将自己这具身体填进去。
“娘娘”
婢女眼神担忧,她知晓自家娘娘最近心绪不稳,尤以家族的矛盾为甚。
“本宫无事,家族如何,也不能再送嫡系入宫。
本宫不算毫无用处,他们不敢,”起码不会步步紧逼。
容嫔摆了摆手,目光停在不远处那座高耸秀丽的建筑上。
乾清宫,大清帝王历来居住的寝殿。
可惜她住的钟粹宫离乾清宫甚远,若没有皇上的召见,她连乾清宫门口铺就的地砖都踩不到。
“时间不早,咱们回宫吧。”
转身收回视线,容嫔又看了眼被树木和长廊遮挡的宫殿。
钟粹宫还是太偏僻,她这些年,从一宫搬去另一宫,唯一不变的,就是她所在宫殿离乾清的距离。
……
六月,窗外蝉意嗡鸣
秀宁身着一件轻薄纱衣,舒展着身姿趴在榻上。
榻上铺着用玉石编制的软席,人躺在上面,清凉解暑。
如今外面天气渐热,想过的舒心些就要提前备好物品。
秀宁不需多言,春雨就以充足的经验将其一一取出。
打着团扇的轻风拂过秀宁脸颊,手腕微扬,秀宁捏着帕子擦了擦额颈处落下的细密汗珠,“取杯酸梅汤来,别忘了给布尔和玳送去些。”
春雨应是,她身不动,倒是站在一旁的小宫女闻声出列。
不过一会儿,放在瓷碗中飘着阵阵白气的酸梅汤被端了过来。
“主子”
春雨放下手中的团扇,接过托盘后送到秀宁跟前。
秀宁嗯的一声,玉手轻起,将瓷碗稳稳撑在手心。
带着微微酸意的酸梅汤入口即润,“汤做的不错,记得送赏。”
说完,不等春雨说话,秀宁两口将瓷碗中的酸梅汤喝去大半。
清凉的汤饮入口,直接化去了她身上的大部分燥意。
秀宁松了口气,心说自己真不容易,又是难熬的夏日,又只能在宫里挺着。
春雨将喝完的瓷碗收走,接着继续替秀宁打扇。
鬓角的碎发随着微风吹起落下,秀宁神色镇定,目光沉静。
“香笼里的香换成果香,夏日用这欢宁香太过腻人。”
尽管是康熙御赐,但此香着实不适用炎热的夏季,就像是金箍在身上的衣服,让人呼吸不出来。
春雨低声应是,眼神示意身边的宫女快步将香笼端出。
随着香笼远去,香味变得浅淡起来,秀宁吐了口气,又一次侧躺在玉石软席上放空心神。
不得不说,这一日日的待在寝殿,真是无趣。
“娘娘,有储秀宫的宫人送来消息,阿哥所的大福晋生了。”
听到动静,春雨快步走去门口,“大福晋生了?”
宫女福了个礼,“是位小格格,惠妃娘娘已经过去守着,如今储秀宫的宫人正挨个通知送喜。”
秀宁睁眼,“送喜?是件喜事。”
春雨摆手让宫女退下,自己转头回到秀宁身边,“主子,咱们可要派人送礼?”
秀宁点了点头,“送吧。”
一声令下,春雨立刻着手让人安排,不消片刻,就有宫人从启祥宫离开,目的地赫然便是远处的阿哥所。
大福晋的喜事开了个好头,自家闺女顺利落地,连带着宫里也添了新生儿。
这添的新生儿自然是章佳庶妃腹中的孩子,只不过章佳庶妃陪着皇上先是南巡后又经历平妃有孕,胎相不太好,以至刚生下的小公主身体羸弱,连洗三都没能办上。
当然,听说满月宴还是有的,只不过在此之前,秀宁要先参加大福晋的嫡女,也是皇上孙辈第一人的洗三宴。
“呵,不过是个格格,惠妃就表现的这般高兴,那日后大福晋生了阿哥,惠妃岂不是要摆三日流水宴。”
嘉妃不愧是言语攻击力最强的妃嫔,哪怕隐退许久,这一出宫门还是无敌。
秀宁坐在嘉妃上首位置,一旁还有过来凑热闹的宜妃,两个人虽然闹掰了,但该有的默契还是在的,互相对视一眼,皆双双不理嘉妃。
嘉妃:……嘿,什么意思?!
嘉妃鼓了鼓脸颊,虽说常年卧床休养的身体有些虚弱,但她说话中气十足,见秀宁和宜妃无视自己,她冷哼一声,干脆自说自话起来。
惠妃此时正站在佟佳溶月身边炫耀自己新得的孙女。
虽然只是一个孙女,但好歹也是康熙的第一位孙辈子嗣,康熙下旨送了重赏,这让惠妃开心之余更懊悔不已,若是个嫡子该有多好,起码这些赏赐要翻上数倍。
惠妃并非单纯贪图这些赏赐,她更在乎康熙的态度。
很明显,康熙喜欢男孩,喜欢阿哥,如果大福晋能够生下嫡子,对她和胤褆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唔,回去就催大福晋好好养好身体早点怀胎,太子那里已经下了赐婚圣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