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迷三道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和尚,一是因为如今的社会中,寺庙的负面新闻太多,什么和尚娶妻生子;什么和尚开豪车戴名表,还有什么被承包的寺庙,骗香客烧天价香等等,假和尚泛滥,寺庙借机敛财的消息也层出不穷。所以当我无法分辨和尚说的话的真伪的时候我会持怀疑的态度,认为他们故弄玄虚。

这次大佛寺的德馨和尚对我说的话就很深奥,我似乎是都懂了,却又觉得他什么都没说,不过仔细分析之后还是得出三个结论:一是他不会帮助我;二是我不是他讲的故事里的神乐;三是我的事要靠自己解决。

我没有理解他所说的同业所感,同源相聚的意思,可是仍觉得他这两句挺有水平的,无论是善业还是恶业,反正是我们夫妻一起经历的,当然得说是同业了。不知道他是真的看出什么不说,还是什么都不懂,用这句敷衍我,如果说话两面都想占那么我也能,遇到自己不能立即回答的问题,我就说“不可说,不可说也。”如果遇到执著的人向我请教问题,我就回他:“凡有所相,皆为虚妄。”或者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遇到真心忏悔的我就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照这样看来我也有做大师的潜质。我都佩服我自己。

但是我离大师的水平还是有差距的,比如我没有这些大师大气,财,色,名,食,睡我样样俱贪,大师到底是不一样,我临走他还送了我一样东西,一个葫芦,葫芦的材质很是特别,我以为是玉石的,结果是木头的,葫芦被串在了佛珠之上,别说还听搭,我挂在脖子上,很是喜欢,他还说“算是物归原主了。”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我以前有过类似的葫芦,大概是大和尚记错了吧,反正我很是喜欢。这也算我没有白跑一趟吧。

本来收到葫芦我也很高兴,可是高兴没持续多久我就再次陷入巨大的担忧之中,因为我的妻子,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妻子还在昏迷之中。怎样让她醒来才是我最为重要的事情。

我把自己的经历再次向沙华诉说一边,沙华也陷入了沉默,显然这样的结局也出乎他的预料,看来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继续等待。

我也算经历过不少事情了,可是没有哪次等待比这次更为焦虑,因为语宁昏迷的时间越长我就觉得她醒来的可能性越低,我希望她醒来的愿望也就越强烈,我的心态就越不平和,我越发的焦躁不安。

我甚至动了想曼淑请教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也吓了一跳。这件事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无论这件事的结局如何我都不该将她卷入其中,她好容易从往事中走出去,刚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该打扰她了。她生活美满如意也算是我的一个心愿吧。曼淑,希望你现在的生活简单快乐,和谐美满。

和尚说“万般皆苦,为人自渡。”我又不是修道之人怎么可能渡的了自己,我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许他当时是让我静心养性,只要我除去心底魔性或许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只是我当时没有理解,我也没办法安静的等,时间过去了一月有余了,语宁仍然昏迷不醒,她依靠打点滴补充营养,用肉眼就能看到她消瘦的不成样子,为了避免她的肌肉萎缩,我每天还要帮她活动四肢。我不怕苦,我怕的是内心没着没落的那种感觉,我的世界仿佛陷入了持久的黑暗之中,这种对未来的恐惧才是我最害怕的。

我咨询了很多亲人、朋友,谁也帮不了我,大家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经历,我在对妻子的极度思念和对自己行为的悔恨中出现了幻觉,认为那个巨大的蝙蝠是我幻想出来的。

除了沙华我竟然找不到相信我的人,时间久了甚至连妈妈和姐姐都怀疑我在说谎。

这种被质疑的感觉更是让我绝望。还好我还有沙华,他一直在支持我,鼓励我。

虽然我向很多人诉说过我的不幸,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对辛酉金讲过,一是我对他对曼淑所做的一切,仍然无法释怀,二是我们分开很久了,也很少联系。

当我再次冒出请教曼淑的想法时,我再次克制自己不要打扰她,鬼使神差之下我竟然还拨通了辛酉金的电话。

酉金听完我讲的故事竟然说道:“我认识一个高人,或许他能帮上你的忙。”我听完不知道该是悲哀还是高兴,他竟然没有质疑我讲的真伪,直接就要帮我,以前我竟从未想过要信任他,也没想过他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帮我。

我本来打算收拾一下去拜访一下酉金和他所说的高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先我一步过来了,我很意外也很感动,原来在酉金的心中我还是这么重要的兄弟。

所谓的高人我以为至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样子,即使不是至少也得是鹤发童颜,容光焕发的样子,没想到一见面我就大失所望,酉金还是当年英姿飒爽的样子,领着的大叔却是一副大腹便便,很是油腻的感觉。我暗暗咋舌,这样的人真的能解决我的麻烦吗?

或许对方看出了我的疑惑,互相寒暄之后他做了自我介绍,原来他叫朱冉晨,同姓三分亲,我对他的反感稍微降低一点。没等酉金解释他的本领他就自报了家门,说自己是鲁班仙师的传人,我听他这么介绍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追问之下才明白,我没听错,他还真是我所知道的那个鲁班的传人。

跟他聊过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无知,鲁班春秋时鲁国人,也就是我们知道的建筑鼻祖木匠鼻祖的那个人,他不但是木工还是法师,据说还留下了本书叫《鲁班书》,传闻这本书还成了禁书,有兴趣的可以从网上搜一下,鲁班秘术有七十二变,网上都能查到。这个话题和我讲的故事有点远,我就不多叙述了。

朱冉晨为了让我相信他的实力,还带了一个木头小鸟过来,他又是念咒又是画符的,一番操作之后木头小鸟竟然自己飞了起来,飞出窗外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等木头鸟落地之后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看到弹簧,电池等现代工具设备,也是大为惊讶。

但愿这个人的道术能让语宁醒过来吧。别说他是木匠,哪怕他是个泥瓦匠能让语宁醒来,也是我的恩人。

一番交谈之后我领着二人去看望语宁。朱木匠看了之后一言不发。

出了语宁家,又回到我家。我安排二人在我家吃饭。

席间,朱木匠开口了:“你爱人的情况我也看了,据我观察她的本命元神不在体内,说通俗点就是丢了魂儿了,她的事说好结局也好解决,说难办也难办,晚上开坛做法之后帮你寻回来她就能苏醒过来了。”听完他的话,我大感高兴,道士就是比和尚实在,不会说一堆故弄玄虚的话,让我干着急。

我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了一套做法用具,他穿上道袍,带上道观,手持木剑,开始做法,嘴里念念有词。一番操作之后我见到案前的烛火忽明忽暗,暗中暗暗着急。

他的符越花越多,木剑挥舞的也越来越快,烛火却越来越暗,我似乎看大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案前飞舞,我揉了揉双眼,看得更仔细了,却看到他喝下自己携带的葫芦里的液体,“噗”的一口喷了出来,一个黑色影子飘过之后案台上的烛火灭了。

朱木匠连退三步,大叫不好。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怎么了,他开口说道:“拘她元神的是什么人?你爱人是怎么昏迷的?”

酉金这才把我对他说的情况陈述了一遍。木匠听完之后恋恋摇头说道:“这次咱们恐怕有大麻烦了,你们招惹了个狠角色,别说是我,恐怕是仙师在世也未必是对方的敌手。”

我顿时大惊,不安的问道:“对方有这么强大吗?它是什么来头?”

“我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才说我们有麻烦,不过我觉得那个大蝙蝠似乎不是近代的东西,有可能是远古时代就存在了。”木匠说完这句我想起沙华给我说过的五个类似的东西,我一一道出让木匠分析。

木匠哑然失笑说道:“抱歉,我不是不忙你,只是你说的这几种东西我也没见过,也没听人说过,所以不敢妄下结论。”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听闻最近有人发现过远古时代的珠子,好像是妖界的至宝,无论对方什么来历,只要它属于妖就归妖王管,当然了以前不叫妖王,叫妖后,当然叫“后”的也不一定非得是女的,上古时期君主也曾以“后”自称,比如“风后”,还有“后母戊大方鼎”就是纪念某位君主的,跑题了,还是说珠子吧,那三颗珠子哪怕得到一颗制服这种小妖也不在话下。”

“你说的珠子叫什么名字?”我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叫‘妙曼珠’,具体我也记不太清。”木匠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的回忆着。

听到“妙曼珠”三个字我的身体竟然颤抖了一下,我抖的同时我发现酉金的脸色也明显发生了变化。

“你是说‘妙曼珠’有三颗?”酉金怀疑的问道。

“你也知道这个珠子?”在我的印象里妙曼珠是曼淑家的传家宝,可是这不消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我也是很早之前偶尔听她说起一次,为什么辛酉金也知道这个秘密?难道他和曼淑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还有这颗珠子是曼淑家传之物,太过珍贵,怎么会有三颗呢?这个木匠道士到底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消息的?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我的爱人已经昏迷不醒了,如果找这个珠子势必会将曼淑牵涉入内,我是问还是不问了?即使我问了曼淑会如实相告吗?毕竟我对她的伤害那么深,她是会置身事外呢还是会坦诚相待呢?

这个时候我真的犹豫了?我担心救不了我的妻子反而又把曼淑搭进去。

另一边朱木匠听我说道妙曼珠之后极为兴奋,连连点头说道:“你知道这颗珠子事情就好办了,只要你能借出这颗珠子,我就有办法让你的妻子醒过来。”

我连连摆手,你说的珠子我只是略有耳闻,不知道珠子在哪里,也不知道从何处入手,我们还是从大蝙蝠这边下手找方案吧。说完这句之后即使他巧舌如簧,我都不为所动,此时我心中暗暗说道:“曼淑,或许你我没有夫妻之缘,我也未必能保护你,不让战火燃烧到你的身边,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吧。”此时我只顾低头喝酒完全不在乎酉金和朱冉晨疑惑的目光。

木匠看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有说道:“如果实在找不到珠子,还有一个办法,找到妖后也能降伏这个妖怪。”说完这句之后他侃侃而谈:“人是三界生的,天赋人的性,地赋人的命,父母生的身,所以说三界是人的来踪。性存天理,心存道理,身尽情理,才能返本归根。所以人本身有三身。当今之世,诸天神佛,全在人间,可并没有降生落凡。夺谁的志,谁的灵就来。学哪位神佛,哪位神佛的灵就到;学那诶圣贤,哪位圣贤就来。遇到什么事,就学什么人。像摘(挑取)花似的,在一个做一个。孟子说:‘人皆可以为尧舜’,就是叫人夺志。如果有人立志要做妖后,并以妖王妖后的行为为准则,如果能坚定不移的坚持下去,妖后就会显灵,妖后除蝙蝠妖,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后来我们喝酒到很晚,其中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可是依稀记得那句:“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无论朱木匠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我是听到心里去了,语宁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最深爱的人,是我的未来,我的一切,她,一直比我自己还重要,或许我对她的在意没有完全表现出来,可是她的命真的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别说是夺妖后的志,即使是面对阎王爷我也要拼一拼,我的女人,我自己不保护,让何人保护。保护不了,就用我的性命证明我的誓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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