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洛水江面上的异常,似乎是被有心之人操纵,仅仅不到一个上午就已经人尽皆知。
此时的顺天城内,早已是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都听说了吗?雍凉军准备沿江东进,据说已经到了不少渡船,只等今晚!”
“害!我今早去孟津接货就看着了……你们是不知道,那江面上的树枝都快把洛水给淹了!依我看,这次渡江偷袭的雍凉军最起码不下于十万!”
“是不是?咱们孟津两岸加起来只有不到三万戍卫军,其中有一半都是什么预备役新兵,这可如何拦得住啊?不行,这事儿可得赶紧告诉太子!”
“那还用得着你告诉?咱们太子早就知道了,龙骧营一万骑兵沿江巡防,可就等着那帮兔崽子呢!”
“……”
鱼口滩。
秦峪紧紧盯着洛水江面,整整守了一夜却也不见其踪迹,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个董文舒,到底打算玩什么花样?”
这时,锦衣卫副指挥使陆禀历经折腾,终于在南岸密林找到了秦峪。
可一看到常在密林中的三万天武营,话刚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主公,属下可是整整找了你一夜啊!”
“洛水江面异常,如今顺天城早都已经传遍了。属下就担心雍凉军趁机强渡洛水,顺江而下……没想到主公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害苦了属下白白为您担心受怕!”
秦峪淡淡一笑,不过很快便捕捉到陆禀话中的关键词。
“你刚才是说,整个顺天百姓都知道洛水江面异常了?”
陆禀木讷点头,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可在秦峪看来,却并非是那么简单!
若非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这种事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话说经你这么一弄,叫人家董文舒怎么还敢来?
这不打草惊蛇吗?
“樊粟!”
“末将在!”
“带上一个营的弟兄,迅速展开挖掘,将这些原油统统都给本宫收集起来,配合运粮队秘密送到桃源县去!”
“喏!”
既然已经惊动了对方,秦峪索性也懒得再继续干等,当即做出部署调整。
就算雍凉军不来,也绝不能让这些原油白白便宜了他们!
而陈翎也是连连发出苦笑,自然也看出了这其中有人在从中作梗,又或者是……好心办坏事!
“主公,越是如此,那咱们的部署就越不能动了,以免被他人看出端倪……相反,咱们更要顺应民意,大张旗鼓,沿江设防!”
秦峪思索片刻,旋即点了点头。
“就按军师说的去办!”
“调动顺西难民以工代赈,从大通关到孟津,沿江五十步修建瞭望台,随时注意江面动向!”
“主公英明!”
秦峪刚做完部署,所有人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但唯独陆禀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肯离去。
“文昭,你还有何事?”
陆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递给秦峪,并没有直接开口使自己直接参与其中。
秦峪眉头紧锁,当即打开密函来看。
可一看清上面的内容,秦峪眼里藏不住的杀意骤然显现,手指弯曲,差点儿没把这封密函当场撕碎。
“呵呵,扶风王的教训不够?”
“还敢在这个时候调外臣领兵入京……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整整二十万大军,你可真大方!”
陆禀眨巴眨巴眼睛,一直埋着头颅不敢直视秦峪。
尽管早就猜到了太子会是这副表情,但此刻的陆禀却恨不得将秦峪手里的密函抢回来,全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主,主公……太子殿下,这件事微臣也是刚知道的,微臣上有老下有小的……还请太子殿下务必保密!”
陆禀清楚!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别说自己的官位能不能保得住,就是身家性命怕是也会受到威胁!
或许是因为心中最后的那一丝良善,这才驱使陆禀将这其中的实情告知秦峪。
秦峪并没有怪罪对方,哪怕明知陆禀投靠自己,也不过只是他身后之人的权宜之计……秦峪也还是对其心怀感激。
只见,秦峪当着陆禀的面亲自烧掉那封密函,旋即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辛苦你了!”
“可将尔等妻儿老小,送入东宫……最起码在当下来看,还没人敢动他们!”
闻言,陆禀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连忙拱手朝秦峪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属下多谢主公体恤!”
秦峪点了点头,表示对陆禀的认可。
待陆禀离开后,秦峪又不禁将目光放在那副大武舆图面前。
老四已经前往北方边塞坐镇,秦峪一开始最想得到北地已然无望;东面世家贵族把持多年,根深蒂固;江南各地义军突起,哪怕有张家在当地支持,也绝非立足之地的首选……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大武西面!
……
另一边!
大通关内,雍凉军营。
京城动向自然没能瞒过筹备多年的雍凉军,看着手上送来的密信,扶风王眉头皱的越发深沉,眼里更是闪过阵阵寒意。
唯独军师董忧却是一脸淡然,嘴角勾起阵阵冷笑。
“文舒,如今都快火烧眉毛了……你哪还有心思发笑?”
“太子麾下本来比咱们差不了多少,如今朝廷又调来的二十万大军……我们雍凉军如何与之为敌?”
“岳父大人勿忧!”
董忧轻抚胡须,饶有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根本看不出有半点忧虑。
“朝廷新增二十万大军,进不进得了这顺天城都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是冲咱们来的,呵呵呵!”
武仲越听越糊涂,不停挠头抓腮。
“哎呀!本王的贤婿啊,都急死本王了!你有什么话直说行不行?可别卖关子了!”
董忧苦笑一声,连忙拱手回道:“岳父大人,您早年和陛下共事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咱们陛下是什么人吗?他会允许一个拥兵十数万的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
闻听此言!
扶风王武仲恍然大悟,嘴角也止不住上扬。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