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幽幽的说着,本来嘛,狡兔死走狗烹的场面,他是不愿意看到的,但这一场西楚君臣的争斗,他确实从头看到了尾。
楚皇有错吗?
当然有错,作为皇帝,连自己的老臣和将士,都可以抛弃,这样的行径,在任何时候,都绝对是昏庸之举。
但他不该做吗?
作为皇帝,却被一个臣子,限制的死死的,就连朝堂大军,帝国精锐,也是认臣而不认君,这样的臣子,这样的军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是,如今这个战时,舍弃这般大军和老将,怎么看,都是自损长城之举,一旦赵国挺过此战,那整个西楚,可就没有人能够掣肘赵国了。
但不要忘了,两国之间的纷争,除了军力和经济之外,更还有体量,以西楚的体量,赵国纵然是此战打败了东齐,他也绝对不会对西楚动手的。
毕竟,西楚虽然比不上赵国和东齐,但却比剩余的所有国家都强大,试问之,这样的帝国,会是赵皇第一个目标吗?
不,绝对不会的。
以眼前的战局来看,等到齐赵之战后,若是赵国大获全胜,北魏才是赵国的第一个目标,其后会是西蜀,巴国,南燕,南越等等。
而他西楚和半残的东齐,才是赵国收拢一切之后的对手。
可是,赵国想要走到这一步,没有个几十年,是根本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楚皇还在乎什么呢?
这个时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万一在这途中,赵钰死了,赵国兵败了,或者干脆的,被东齐打败了。
这样的赵国,对他西楚还有威胁吗?
至于东齐,那就更好说了,他和自己又不接壤,想要对自己动手,是必须要经过他国国土的,赵国会愿意吗?
纵观种种,对于西楚皇帝来说,搞死镇国公景天,无疑是利大于弊的。
“扑通”
镇国公景天再也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成了新君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国啊!
新君登基,地位不稳,诸位皇子觊觎,若非有他的支持,楚君又如何坐稳帝位呢?
不就是一些管教,一些限制而已,何以要走到这一步呢?
他不就是觉得新君有所欠缺,尚需要诸多磨炼吗?
“好了,事情本王已经和你说完了,怎么样,是你自己死,还是本王帮你?”
“其实,按照楚皇的约定,他是不能告诉景天这些东西的,只需要在楚皇的配合下,将景天连同这十万大军,葬送于此就可以了。”
今日这一场对话,不过是宸王赵宇毅不想让景天这样的老相识,这般死去,才亲自出面,挑破这张纸的。
“宸王殿下,此事罪恶,条件,尽数在本公身上,本公愿意赴死,还请王爷仁慈,放过这些将士吧,他们是无辜的啊!”
镇国公景天说着,竟然就这么对着宸王赵宇政跪了下去。
“景天,直到此刻,你还不认命吗?你信不信,就算是本王不杀他们,他们也回不到楚地去的,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本王都可以确定,此刻,在你西楚东地,必然聚拢了皇帝的大军,你们是绝对回不去的,景天,认命吧!”
“你和你麾下的这万余将士,注定了要死在这里的,本王可以和你说的更直白一些,若是你让他们返回,逃兵的罪责,便是他们将要面对的处境。”
“牵连家人,祸及宗族,这样的结果,是你景天愿意看到的吗?”
景天沉默了,连带着周围的楚军将士,也都愣在了原地,刚才宸王和景天的对话,并没有提防任何人。
此刻,这灞河边上的将士们,也都几乎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一下子,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意,萦绕在这些人的身上。
“扑通,扑通。。。”
接连不断有楚军将士跳入灞河之中,失去了信念的他们,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汹涌的灞河,张开大嘴,吞下了这些注定死亡的人命。
镇国公景天并没有阻拦什么,到了此刻,阻止还有什么意义吗?
就像是赵宇政说的那样,就算是赵人不杀他们,他们也绝对回不到西楚的,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以他对新君的了解,他绝对是会这般做的。
被自己的主君背刺,何其可悲啊!
景天拎着自己的战刀,陷入了沉思,那刀上的寒光,仿佛下一刻就要痛饮鲜血一般。
“景天,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你该死了!”
看着景天的样子,宸王赵宇政忍不住开口催促了起来,要不是为了算计景天和其麾下的十万大军,他早就派遣西军,围杀他们了。
要知道,东境战局危急,就连那晋王赵钰,都下令催促了他好几次了,这要是再耽搁下去,就算是他这个王叔,恐怕都无法交代了吧!
猛然的,景天抬起了头,满含深意的看着赵宇政,嘴角轻咧,带着些许嗤笑的开口说道:“赵宇政,你不就是想骗杀本公和麾下大军吗?”
“本公就偏不让你满意,纵然是注定了战亡的结局,那本公就不顾忌了,不过,在本公身死之前,你赵人,能杀几个,就杀几个吧!”
“景天,你疯了,要杀你的,是楚皇,是你的主君,你搁本王这里发什么疯?”
景天突然的嘶吼,让宸王赵宇政都有些不安了起来,诚然,一万多人的拼命,对于此刻参与围困的西军来说,并不算是什么。
但作为王爷和西境主帅,哪怕是一点伤亡,他都是不愿意接受的,否则,在晋王赵钰的急令下,他早就聚拢二十万大军,从正面吃掉景天这所谓的十万大军了。
这都到了最后一哆嗦了,要是再被杀多少多少人,那不是玩崩了吗?
然而,景天此刻,却根本就不在乎了。
“诸军听令,随本公全力冲锋,我大楚勇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杀敌冲锋的路上,杀啊!”
不得不说,景天的威望,着实可怕。
都到了如此绝望的时刻,他的军令一出,这些近乎于身死的西楚将士,竟然一个个嚎叫着,朝着赵军冲杀了过来。
“疯子,真是疯子,景天,本王还是低看了你,不过,你真以为,羔羊的挣扎,也能伤到吾等狼群吗?”
“诸军,覆灭眼前之敌,无差别诛杀!”
“铿锵”
前排的赵军将士,纷纷蹲下,下一刻,一辆辆车弩,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那宛若长枪一样的弩箭,透露出浓浓的寒光。
发射,将这些不识好歹的贱人,给本王射成肉泥!
随着宸王赵宇政的一声令下,数百支弩箭,朝着这些冲锋的西楚大军射了过去。
在这一刻,武者,甲胄,修为,军阵等,失去了所有的作用,面对车弩弩阵的伏杀,就算是宗师陷入其中,也绝对必死无疑。
这些冲锋的将士,成片成片的倒下,他们的身体,尽皆被弩箭给打成了碎块,现场惨烈无比。
副帅古定军手持一把大弓,会挽雕弓如满月,一箭,镇国公景天的身体,就被射飞了出去,重重的钉在了地上。
至此,此战当中,西楚来袭的镇国公景天,连同他麾下的十万大军,尽数死在了这安蒲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