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然终于熬到了假日结束,这两天来她一直呆在酒店里,第一天她关了手机,安静地睡了一天,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看了看手表,才发现一切是真实的,肚子里已经想起了饥饿的警报声。
路然起了床,她的头脑依旧深沉,头发有一些异味,她才想到昨晚头发未干,自己就已经昏昏入睡,潮湿的头发在被罩内捂着,现在已经变了味道。路然向前台打了电话,她点了菜和一瓶红酒,在他们准备的时间,路然又去洗漱间里冲了一个热水澡,把身上的异味冲刷了去。果然,从洗漱间里出来,她的头脑也不再深沉,身体一身轻松。路然打开了电视,找了一部短剧看了起来,现在这个短剧项目是潮流,既不占用很多时间,又能疏导自己的心情。
路然看了几段短剧,门口响起了服务员送餐的声音,她赶紧过去打开了房门,让酒店服务员推进了餐桌。
“好了,谢谢你!”路然从钱包里摸出五十元的零钱,对服务生扬了扬说道。
然而这服务员并没有接过钱去,然后顺从地退出去。
“怎么是你?”路然发现了异常,她仔细一看顿时紧张了起来,那身后的服务员竟然变成了麦祖巫。
“你怎么不接电话?以为没有电话我就找不到你了吗?”麦祖巫狡黠地说。
“在京城里,我应该猜测到你有这样的能力!”路然逐渐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现在的做法对你不公平,但是你知道吗?在这里面最受煎熬的人是我,”麦祖巫一边打开了红酒,一边掀开饭食上的瓷盒盖,竟然又增加了两道餐食,点的酒品也提高了档次,麦祖巫接着说,“不去西郊套房我也不怪你,但是你不接我的电话,就让我很难受呀!”
路然仍旧不说话,她又回去拿了一件衣服披上,这是一种无言的抗议。
“怎么?今天对我这么戒备?”麦祖巫苦笑了一下。
“我不想在集团公司做出决定之前,我们这里又是一种交易!”路然淡淡地说,
“你放心吧!我今天不会留在这里,毕竟是节日!”麦祖巫倒了一杯红酒接着说,“我今天只是来看下你,现在我放心了,也要回去了。”
“多谢麦董事长这些年来的关心和用心良苦,也感谢今天赠送的饭菜和高档红酒。”路然继续挖苦着说。
“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你知道吗?现在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对此我也是无可奈何的,你也知道,即使我现在是董事长,也是一种形式上的,对公司的任何决定都是无奈的。”麦祖巫说着,竟然动起了感情,眼泪似乎流了下来,他从桌案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眼睛,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掏了出来看了一眼,无奈地说,“你看,又来了,我要赶紧回去了!”说完就走出去接通了电话,“我已经出发,马上就到了!”等麦祖巫挂了电话,他身后的房门已经紧紧地闭上了,他扬了扬手,还是叹息一声,无奈地走进了电梯。
送走了麦祖巫,又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路然确定他已经走了,才挂了锁,打开了吃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直到打起了饱嗝,路然才停下,然后安静地端起了酒杯。
面前的短剧依旧更换着,路然在里面感受到了惬意和轻松,今天肯定又是一个安眠的夜晚。
路然坐在窗前一瓶红酒慢慢地饮着,路上的车辆尚多,红红绿绿的灯带缠绕着盘旋的高架桥。尽管这是个小节日,但是在这个京城里已经兴盛起来,很多人为此进了京城,尽管道路上限着号,但是很多外地的车还是驶上了道路。
夜早已经不是深夜,喧嚣的城市被唤醒。
第二天,路然早早地醒来了,她不想再在客房内浪费时间,就出门到了二层的商场,现在的酒店都是这样,尤其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他们把每一寸的土地都开发到了极致。
女人寻求的最大安慰就是去商场,自由地挥霍一次,当然路然也是如此。她在商场内转了很久,终于在中午时候,才精疲力尽地提着大包小包的商品回到客房。
“你好,路小姐,有人在西餐厅等你!”服务员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汇报着说。
“是谁?”路然不解地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七号包厢内!”服务员没有直接回复路然的问话,她传完了口信,便走了下去。
这能够是谁?还有谁知道我进了京城?难道还是麦祖巫?不可能,他躲避还来不及,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自己见面的。路然忐忑不安地想了一会,既然没有答案,去揭开这层面纱也只有亲自去面对了,路然就到了洗漱室,匆匆地洗了脸,然后给自己涂了一个淡妆,然后就向酒店西餐厅的七号包厢走去。
在酒店西餐厅的七号餐厅,一位妇人正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她正是麦祖巫的夫人苗逢秋。
“是你要找我?”路然推门进来,迷惑地问。
“你是路然小姐吧?”
“对!可是我们不认识呀!”路然不解地问。
“请你先坐下,”苗逢秋挥手让服务员关门退了出去,她让路然坐下,然后说,“我是麦祖巫的夫人。”
“哦,不知道夫人找我有何事干?”路然如梦方醒,但是她还是保持着警惕问。
“你和他的事情其实我都知道,我不会给他闹,因为他也没有这个资格和我闹,我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在我这里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肯定会出去找人解决,不管是你还是别人!”苗逢秋毫不客气地说,“我没有想到他对你竟然起了感情,昨天回家后向我发了脾气!”
“为什么夫人不能解决自己男人的事情?”路然很好奇地问。
“你知道有一种男人叫接盘侠吗?我在大学内爱着一位师兄,他的家庭状况都很好,于是我们就私定了终身,然而就在结婚前的一天,他却喝酒出去赛车时出了车祸,至今还在医院里,成了一个植物人,而我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怀了孕,于是就找来了当时在公司里老实巴交的麦祖巫,而我至今还在等待着那师兄的醒来!”苗逢秋喝了一口红酒,悠悠地说道。
“这么来说,麦思琪不是麦董事长的女儿了?”
“是的,她是我师兄的孩子,当然我不会向你说出我师兄的名字了,所以这些年来,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一个形式上的死婚姻。”
“今天为什么能对我说出这些话?”
“你是第一个让他动情的人,我以前放纵着他,只要保持着形式上的婚姻,等老人咽气或者我师兄清醒后,我会补偿给他一千万人民币,然而昨天晚上我的师兄却走了,而麦祖巫又回家给我闹了,他说你是第一个不向他索取任何东西的女人,我不相信,今天来领教一下!”
“你错了,夫人,我这次回来就是要为我的青春索取报酬的,希望你们做好准备!”路然愤然地站了起来。
“路小姐,请留步!我还有些话语要说。”苗逢秋制止住了她,她笑了笑说,“你真的能够索取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麦祖巫现在还是一无所有吗?不要自取其辱。”
“那我们走着瞧吧!可以试一下!”路然转身要向外走去。
“你是不是要淮都区的海潮漫漫科技文化开发有限公司的股权?”苗逢秋在身后喊道。
路然惊呆了,这个女人太厉害了,竟然一眼看出了她的需求。
“看来我的猜测不错,你知道吗?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为了这个股权,思琪和我通了电话,让我收回你的经营权,要么把你开除,要么把你留在京城,我觉得你应该选择走第三条道路!”
“那是条什么道路?”
“你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和师兄的寄托,现在我的师兄去了,我要把麦祖巫拉回到自己的身边,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留在淮都区和京城,所以我给你设计了第三条道路,”苗逢秋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接着说,“这是张三百万的支票,你还是回到美宁市去吧!我觉得那里挺适合你的,在那里再创一番事业来。”
“真是很大方的,你们给的这三条路我都不选择,我的道路自己会走!”路然愤然地推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难道你还有与我们竞争的资本吗?”苗逢秋轻蔑地笑了一声。
路然从西餐厅回来后,心里愤愤不平,她知道自己未曾到了公司总部,就已经败得一塌涂地,但是她还是很欣慰地听到了麦祖巫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证明他的言语之中还有着自己。
路然想起了一个人,李海虹,京城里面的的一位著名律师,本来上次自己回到京城来,就是想委托她来和姜少华打官司,当时是自己突然退了,白白地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如今自己已经走投无路,询问她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路然赶紧掏出了手机,为李海虹打了电话。
在这个短暂的假期内,同样受煎熬的还有罗阳,公司的文书还没到达淮都区分公司,他还有时间休息,然而他却一刻也睡不着,眼前闪现着谭颖的身影,以及龙中启殷勤的模样。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路然给自己的提醒竟然成了真。
罗阳躺在一个郊区小店的客房内辗转反侧,他又开车去了两次,除了看见谭颖的年迈老母亲偶尔下楼扔垃圾外,其余的时间她们都待在了楼上房间里。罗阳看不到谭颖,他的内心不安,但是现在的他又害怕突然间碰到了谭颖母女。
淮都区变了,尽管自己刚刚离开了不到九个月的时间,他以前主管的皇宫保护所如今解散了,除了几位退休的员工,其他的职工都分流到了其他单位,皇宫东侧和北侧的四合院落也都在封闭和改造之中,他想去看下金志琪,却找不到了她新家的房门。罗阳就像一只流荡的鬼魂,他在淮都区每一条道路上魂不守舍地走着,围着皇宫的墙体驾驶着车跑着。
罗阳很后悔离开淮都区,现在又后悔答应龙浩回到淮都区来,他这几个月辜负了很多人和很多时间,也期盼过很多的事件。
“罗所长,怎么是你?刚刚有人指点着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这天傍晚时分,罗阳刚刚走过皇宫南侧的大广场,身后传来了一声招呼。
罗阳仔细一看,竟然是姜锦和,他从舞蹈中的人群走过来,打起了招呼。
“原来是姜叔叔呀!你在这里跳舞吗?”罗阳对这位老员工的印象还停靠在他的儿子姜少华在去年年底汇演上的表演大会上。
“是呀!”姜锦和边擦着头上的汗水边说道。
“听别人说你已经退休了,是吧?”罗阳仍旧不死心地说着。
“是呀!人老了,就没有作用了,”姜锦和眼睛却不在罗阳的身上,他向周围打量,然后十分着急地催促着罗阳说,“罗所长,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改天我们再谈,你先走吧!”
“你到底怎么了?”罗阳倒是沉寂了下来。
“我没有事,你快走吧!”姜锦和再次催促道。
“那好吧!改天我去找你。”罗阳只得和姜锦和分手告别。
这个姜锦和到底怎么了?罗阳边走边不禁地想。
“有人犯病了!”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人们开始朝着呼声处围了过去。
“俺爸,你究竟怎么了?”人群中又有人哭泣了起来。
罗阳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他急步地走了过去,通过人群却发现人群中躺着的竟是姜锦和,身边跪着哭泣的是他的儿子姜少诚,这孩子他很熟悉,每次到姜锦和领工资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地出现在办公室外,那时所有的同事都给他取个外号,叫领跑者,如今的领跑者竟然痛哭流涕的向周围人哀求着。
“哪位叔叔大伯有钱施舍一点,俺爸几天没有吃饭了,现在饿倒了!”姜少诚痛哭流涕地向周围的人求救着。
周围的人看着这对面色苍白的父子,不禁投来了同情的目光,甚至几位跳舞归来的老人开始解开了口袋。
“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在这广场旁的不同位置演了几天了,骗了很多钱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哦!原来是骗子呀!”那几位老人也慌忙地把手从口袋里收了出来。
“这样的骗子用这样的手段欺骗老人们,真是缺德!”
周围开始有人咒骂着走开。
罗阳也冷眼地看着眼前的演出,人性到底怎么了?要想找到答案,他还是走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混在人群中看着这出戏的收场。
果然,看到周围人逐渐地离去,姜少诚搀扶着姜锦和向广场一角走去,然后他们在故都宫墙下停了下来。
“俺爸,这出不灵了,我们要换一场了!”姜少诚咬牙切齿地说道。
“还怎么换?还要接着去骗人吗?”姜锦和羞愧地问。
“姜叔,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忍无可忍的罗阳走了过去,怒目圆睁地问道。
“啊,这个嘛——,那个谁——”姜锦和尴尬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对着面前的领导,他很羞愧,这个拙劣的骗局。
“原来是罗所长,这是我们父子的事情,好像与你没有关系吧?”姜少诚开始一惊,而后恢复了表情。
“是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也没有问你呀!”罗阳很讨厌这位领跑者,他也明白肯定是由于他的缘故,才让面前的老人手足无措,他转过头来耐心地问道,“姜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说一下吗?”
“咳,都是这个孽障惹的祸,他借了别人一笔钱,现在还不起,拉我来演出戏!”姜锦和无奈地说出了实情。
“他向谁借的呀?”
“向谁借的又怎么样?你能帮我还吗?如果帮我还了,你就是我的爷!否则就别在这里装蒜。”姜少诚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你这样做,姜少华知道吗?”罗阳仍旧不去理会那张肮脏的脸,他仍旧耐心地询问着面前这位善良的老人。
“他不知道,孩子要结婚了,我却拿不出这笔钱,才想出这样的对策,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有退休金了,也帮不了他了。”姜锦和说着,竟然失声痛哭。
“姜少华要结婚了?和谁?需要这么多的钱?”罗阳惊讶地问。
“不是少华,是少诚,他当然要和金志琪,你可能不知道,志琪这孩子最近受了很大的委屈,而他们结婚我又拿不出什么东西!”
“俺爸,你和他说这些干嘛?你没有看出来,这个姓罗的今天就是来看笑话的!”身边的姜少诚不耐烦地说。
“你这逆子闭嘴,如果你有点出息,怎么能够逼着我出这么大的丑,都是小时候我们把你给惯的,如今还孽债来了。”姜锦和怒不可遏,指点着旁边的儿子痛骂了起来。
“这还是要让姜少华知道一下才好,毕竟他现在的发展还好,看下他有什么建议吗?”罗阳征询着姜锦和的意见。
“不能让他知道!”姜少诚惊慌失措地喊道。
“为什么?”罗阳步步紧逼着问,他从姜少诚惊慌失措的眼神里看到了异常。
“不为什么?这是我们父子的事情,碍你这个外行什么事?”姜少诚的话语竟然前言不搭后语。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罗阳更加地坚信自己的判断,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
“姓罗的,你干嘛?现在要多管闲事吗?”姜少诚心里更加心慌,他看着罗阳坚定的眼神,心里开始打怯,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呀?”身后转过来了姜少华,他的后面跟着陈雯婷。
“少华,怎么是你?”姜锦和又羞又怒,又惊又喜。
“原来员工们反映的事情是真的呀!少诚,没有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姜少华怒不可遏,他举起手掌扇了亲爱的弟弟几巴掌。
“少华,不要在这里发火了,周围人都看着呢?我们带他回家再说吧!”陈雯婷提醒道。
“好,我的车就在旁边,我们押他回去吧!”罗阳建议着说。
“那好,谢谢你了,罗所长,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吧!”姜少华客套地说,然后押着垂头丧气的姜少诚,向着罗阳停车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