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就是说，倘若他没有多带营养液回来的话，今晚就是我离开的时间，我知道我知道。”
祸灵梦打断了八云紫的话语，似乎对她啰嗦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些不耐烦。
营养液的数量，就像是一个沙漏中上层的沙子一般，当沙子全部流下，便代表着结束。
便代表着，祸灵梦的消失。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八云紫抬起了扇子，习惯性的掩住了面。
“什么怎么想的？”祸灵梦转了回来，带着往常那慵懒淡然的笑意：“你总不可能让我这个‘祸’来代替灵梦吧，那么对你来说，我愿意自己消失，不是一件好事么？”
对此，八云紫冷静的回答道：“确实，从咱的角度来说，你是一个不安定因素，你想要存在可以，因为这里是幻想乡。但想要代替博丽巫女不可能，因为博丽巫女终究是正面的标志，而你怎么看都和正面不沾边。”
祸灵梦磕了磕手上的烟斗，随着一丝火星的闪耀，她优雅的抬起烟斗，轻轻吸了一口，再缓缓的呼出。
白色的烟雾开始在空气中飘散。
“所以说，事情不是正好么？你何必在意我怎么想的？”
因为有扇子遮掩，因此看不到八云紫的表情，但是从那闪烁不定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她的心绪。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你确定张奕对你抱有相同的感情？”八云紫的声音有些飘忽：“倘若不带回营养液，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祸灵梦的笑容有些怪异，饶有兴致的直视着八云紫的眼睛。
一直看到八云紫都开始不舒服的时候，祸灵梦语调略微奇怪的开口了：“我不在意那个，哪怕是欺骗也好，我想要的只是几天这样的生活，倒是你这个应该随心的妖怪，在这和我谈论感情的真伪？”
听到这句话，八云紫沉默了下来。与此刻的她相比，祸灵梦反而更像一个妖怪，无所顾忌，只是按照心中所想而行动。
这是妖怪们那长生种智慧中的理念。
“于是，你就这么甘心消失了？”
这个问题，才是八云紫最大的疑问，无论是谁，只要是独立的存在，便有着本能的生存意识，除非像是那些生存太久的妖怪一样，活够了。
而祸灵梦的出现只是那短短几日，不可能让一个人活够的。
“不然呢？”祸灵梦歪着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好笑：“明明你是最盼着我消失，然后让一切走回正规的那个人吧，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是鳄鱼的眼泪么？还是想来对我嘲弄一番？”
即使已经用扇子遮住了脸，但是从八云紫的目光上，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现在脸色很不好看：“咱看起来真的有那么恶心么，还是你一直在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人？”
于是祸灵梦真的笑了出来。
“哈哈，你是真的上年纪了么？八云紫。”她大笑着，笑的直不起腰：“我是祸啊，你还指望我用善的那一面去看待他人？而且除了妖怪贤者之外，你也有着令人不快的妖怪这么一个称呼吧，说真的，是挺恶心的。”
祸灵梦尽情奚落着八云紫，带着充满恶意的目光，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灵梦的善面，正在那里香甜的沉睡着，而这是祸，是一切负面的集合。
然而对于这些奚落，八云紫仿佛毫无所觉，目光中更是透露出疑惑的意味：“那么，问题就更奇怪了，身为祸的话，应该比妖怪更像妖怪，然而自我牺牲这种事情，反而是善良一面的极限吧。”
闻言，祸灵梦终于停下了嘲弄的笑容，却带上了怜悯的意味。
这个表情，让八云紫的眼角跳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既然你非要求个答案的话，那好，我告诉你。”
祸灵梦摊开了双手，仿佛很是无奈的说道：“在身为祸的同时，我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而随心所欲的我呢，更会为此付出一切，包括自身的存在，这样你懂了？”
八云紫的瞳孔缓缓睁大，似乎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喏，就是这样。”看着八云紫的反应，祸灵梦显得很有兴趣：“与他产生感情的人，毕竟是本体，而本体因为逃避的缘故，在那里沉睡着。”
“他想要本体苏醒，那么我就会让本体苏醒，虽然在这之前，我无伤大雅的滞留了几天，享受了一下那也许是虚假的关爱。”
“不，这更不合理。”八云紫的眉头紧皱：“你是祸，理应为了自身而不择手段，更应该做的，是让灵梦一直这么沉睡下去，由你代替她陪在张奕身边。”
“不，这很合理。”
面对着八云紫的质疑，祸灵梦再一次优雅的抬起了烟斗。
“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准确一些来说的话，我是本体的‘祸’啊……”
听到这一句话，八云紫的目光凝滞了片刻，之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好吧，咱确实忽略了这一点呢，你是灵梦的‘祸’，你的肆意妄为……是灵梦的肆意妄为，你其实就是灵梦……”
“的一部分。”祸灵梦轻笑着，补上了她的话语。
第九十六章白玉楼线-35
“哟，回来的挺早啊。”
祸灵梦被炉中，微笑着对刚刚回来的张奕打着招呼：“没有喝点酒么？”
“只是随便吃一顿罢了，喝酒什么的，等到宴会上再说吧。”张奕摇摇头，走上了神社门口的台阶。
祸灵梦歪着头，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嗯？这么说来，我还没和你一起喝过酒呢，今天有心情么？”
心情啊……
张奕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祸灵梦嫣然一笑，长身而起，从橱柜中取出了酒杯，然后去了储物间，而张奕则是去厨房，弄一点下酒的小菜。
灵梦平日是有酿酒的习惯的，这个似乎也是巫女的事情之一，大概原本是用来招待参拜客和供奉神明，但是在灵梦这里，基本就是宴会用了。
不多时，张奕端着几个小碟从厨房走出，看着祸灵梦已经坐在了桌前等着他，而桌上已经放着几个酒壶。
“拿这么多？”
“肆意的醉一场，也是不错的感觉。”祸灵梦抬起头，眉眼间略带着妩媚：“也许会更有情调一些？”
张奕挑了一下眉头，坐了下来：“嗯，少喝一些确实会这样，但是喝太多了会麻痹神经，反而不合适了。”
“嘁，那我自己喝。”祸灵梦少见的皱了皱鼻子，似乎有些不满。
于是张奕立刻抬起双手，陪着笑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今天你想喝多少，我便陪你多少。”
听到这个，祸灵梦才显得满意了下来，像是往常一样依偎在张奕的肩膀上，纤手拈起酒壶，斟满了两杯。
举起杯子，对张奕略一示意，她便一饮而尽。
张奕还想说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只得先喝下了杯中酒，然后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着急什么，先吃点东西，不然对胃不好，你中午吃的什么？”
“我自己做的烧麦，再炒了点青菜。”祸灵梦随口回答着，再一次斟上了酒：“怎么，还怕我不吃饭么？”
“怕你一个人懒得做罢了，毕竟你这幅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懒散，不过锅台确实是动过的。”
祸灵梦妩媚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再不看向张奕，而是用后脑靠在他的肩膀上，再一次扬起纤细的脖颈，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张奕挑了挑眉头，也跟上了这第二杯。
然后，看着祸灵梦拿过了一个酒壶，就这么有些出神的靠在自己肩膀上，自斟自饮着。
既然祸灵梦看起来想要安静，那么张奕也没有说话。既然已经说了要陪她喝，那么张奕也没有停止。
碟子中的小菜丝毫未动，两人便已经各自一壶，祸灵梦带着笑意舒了口气，轻声说道：“等会，你陪我去一趟后山吧。”
“好。”张奕带着温柔的笑意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问去做什么。
祸灵梦似乎对此很是满意，放下那空了的酒瓶，拿向了第二个瓶子，却被张奕握住了手腕：“先吃点东西，这么喝对胃不好。”
祸灵梦撇了撇嘴，就这么倚在张奕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张开了樱口。
张奕轻笑了一下，夹着一些菜喂进了她的嘴里。
“烦人，喝个酒都不让人好好喝。”祸灵梦嚼着菜，含糊不清的说道。
“都说了这样对胃不好。”看着祸灵梦将菜咽下，张奕又夹起一些，在她那不满的眼神中，将菜放入了她的樱口。
“好了好了，我自罚两杯还不行么，喂你吃点东西难的啊……”
放下筷子，张奕笑着举起了杯子，将两杯喝下之后，祸灵梦才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了这件事。
大概是这么喝，对祸灵梦来说也有些急，当她重新拿起酒杯的时候，目光已经迷离了些许，依靠着张奕的身躯变得更加柔丨软。
“就你这样，等会咱俩都去不成后山。”张奕笑着摇了摇头。
“嗯，也是。”祸灵梦微眯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再喝一壶就去吧。”
需要两壶么。
张奕没有说话，只是再给自己倒上了酒。
喝醉之后话容易变多，两人随意的聊着，祸灵梦已经减慢了速度，没有像第一壶那样一杯接着一杯，然而在不知不觉间，第二壶再一次变得空荡荡的。
“那么，走吧。”
祸灵梦放下那空了的酒壶，抓着张奕的肩膀直起身，脚步略为摇晃了一下，便稳住了身体，向着储物间走去。
张奕揉了揉额头，嘴角出现了一丝苦笑，随后便站起身来，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祸灵梦从储物间中走出，拿着一个有些怪异的面具，像是狐狸的样子。
她没有解释，张奕也没有问，两人便这么带着醉意，却又稳定着自己的步伐，向着后山走去。
路线和上一次一样，只不过这次没有停留在半途，而是在祸灵梦的带领下，继续向前走去，走到了一片略微空旷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坟包，因为常年没有人来填过土，已经被雨水冲刷到矮了许多。
祸灵梦的目光凝滞在那里。
张奕站在祸灵梦的身后，看着她似是出神的站了一会，才重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这一次，张奕没有跟着，只是看着她跪坐在了那小小的土堆前。
她似乎在呢喃着说着什么，但是并未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在她的背后，张奕也看不到表情。
只不过，应该是和以往同样的表情吧。
良久之后，祸灵梦抬起手，将那面具戴在了脸上，意义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站起身来，她似乎很是惬意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抬起了衣袖。
折腰一曲，不知为谁舞。
第九十七章白玉楼线-终
“喏，看傻了？”
良久之后，祸灵梦站在张奕的身前，抬起手挥了挥。
“有点，无丝乐相伴，却折腰一曲占尽翘楚。”张奕揉了揉鼻子，重新挑起嘴角带上了笑容：“祭祀用的舞的话，似乎应该更加庄严一些？”
“所以说，只是一半算祭祀了。”祸灵梦摊开手摇了摇头：“可以回去了，以后这里要常来了，最起码要修葺一下才对，下次过来，要带上点工具。”
一半算祭祀，和下次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