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今天有点事,就一更
裴炎成想多了,赵诚没跑。
事实上装病退场只是因为留下来也无法说服张商英,留着心烦。
此外还因给黄文炳一个面子,期望他老黄能有些担当,往后周旋好。这种黄蜂刺属性的人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虽然从做官来说他比蔡攸好。
下意识里赵诚知的,道张商英来势汹汹,蔡攸和黄文斌是扛不住他,于是两个上官反水只是时间问题。
跑是可以跑的,只是跑了更加说不清楚,还会牵连裴炎成刘启山赵青明等一些人。
并且跑了其实于事无补,所以暂时干脆留着看看。
也无需做更多的安排,事实上需要的是未雨绸缪,该安排的赵诚提前已经安排。这就是第二次拿回了指挥权后,赵诚仍旧没把毕世静部署回城的原因之一,同时还让毕世静低调,尽量不要再出现在池州城。
当时这样部署不是为了白沉香部安全,事实上最早时候白沉香有过“事不可为就把队伍拉上九华山的思路”,从那以后赵诚,她和她的队伍是安全的,这方面不需要赵诚操心,甚至赵诚做的也不会比她好。
当时赵诚所做的一切部署,都是不信任蔡攸和黄文斌这种官僚的举措,防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政治风险,尽量避免池州唯一能用的军事力量被他们集中起来断送。
若他张商英真要诏安、真能促成诏安,赵诚虽然不满但也没办法。这勉强也算在这凛冬里对百姓的一点仁慈吧。哪怕有点假、哪怕他们未必对。
不过下意识里赵诚知道诏安这事有猫腻,存在不小的中计风险。
假设王秀有把握做皇帝,那么他凭什么做个官府方面没人权的芝麻官呢?
在没有出现明显败绩、掌握优势兵力的当下,雄才大略的王秀哪怕真想诏安也不会当即进行。会拿到更多的筹码后抬高价码,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商业规则。
但有些人他们偏偏不知道,偏偏为了怂而怂。
赵诚也理解,张商英是书生脾气,见过了太多的风浪,他不想输。
不想输当然也就不会赢,这是定理。本质只在于能不能有效的进行风险管理。
说起来输是谁都会输的,差别只在于输的时候怎么调整应对而不伤筋动骨,另外就是信息不对称。此几点,其实就是巴菲特和倾家荡产的股民的唯一区别。不是说巴菲特真是神不会买错股票。
坦白说如果大宋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家大业大,那么赵诚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为了利润、而去担负风险和不蠢的王秀进行博弈。
因为但是但凡穿越者都知道,不用几年女真野猪皮的铁骑就南下,到了那时倘若内部问题还没解决,那么张纪?的老爹再愿意勤王护驾也没啥用,他会浴血奋战后战败,被俘虏前往北方时自杀、以免受胡人之辱。
那个时候,现在还在东南做个知县的宗泽宗爷爷会弥留之际喊着“过河!过河!”而死不瞑目,哪怕他培养出了岳飞也无法影响大局。他的爱将会因政治不正确被弄死在风波亭。
其实若朝廷真不想打,真要进行诏安也能勉强接受的。只不过当前形势下,要命的是王秀明显在官府有人,明显知道官府的内幕,知道官府不敢打了。
那么以王秀这种杀伐果断雄才大略的人,他不可能在明显的做多趋势下急于“平仓”的。他只会更具大趋势和环境,又通过内幕消息(信息不对称)加大做空官府的净头寸。
他就是利用张商英急于求怂的心思,想再下一城,大幅抬高诏安的价码。
简单说就是再来一次诱多,再屠杀掉一些官府的军事力量,他诏安的筹码就真的充足了。
这是不是真的,赵诚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但这其实就叫风险管理。这就是毕世静部不能被瞎指挥的原因,这就是赵诚哪怕第二次拿到了指挥权后,仍旧拒绝调遣毕世静部回城、哪怕没有军粮也必须让他死扛坚持的初衷。
这些,就是现在赵诚脑壳里关于池州事务的模型轮廓。
赵诚现在也知道多半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所以也没差人送信给毕世静白沉香。并不需要,在这之前,赵诚已经让他们做好了没粮食后勤的路线准备,且已经扬言:轻易不会对他们的做出建议、不要听取任何人的命令。
现在,坐在县衙“宿舍”里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飘雪,赵诚显得很宁静,并没觉得做这个官很累,其实这些都是必然会遇到的。比赵诚能耐大的那些个老爷爷们也无一例外都经历过类似时期,且更严重。也不见得遇到被架空被冷落时他们就有跑路撂挑子的心思。
因天气冷而手僵,陈美娘现在刺绣不利索,便干脆放下了,的确,现在绣庄的苏干娘整天笑脸相迎,不会再催促美娘的进度了,都是干多少拿多少。并且现在在县衙吃住压力很小。
最大的好处是:在县衙吃住都不花钱,取暖的炭火很充足,并且很碉堡的是,赵诚的取暖补贴照发,并未扣除家里用于取暖的炭火钱,听说这是裴知县的批示。
“恩,做官真好……现在日子好过多啦,相公要加油。”
不明真相的陈美娘正在感慨着,她总是很容易满足。赵诚也没对她说现在的局势,因为她也总是很容易凌乱。
“其实……仅仅要求这样的生活,我写小白文,钱也是够的。”
赵诚神色古怪的试着道。
“不许相公胡说,那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上陈美娘和一般人的思维一样,但说的也是事实。
“美娘是明白人,小赵你已经被停职待办了,但不可能轻易犯浑,要能忍受住特殊时期。”
这时裴知县的声音忽然在窗外响起来。
陈美娘起身对着窗外的老裴一福后,避嫌进入内堂,而老裴这才走了进来。
赵诚要说什么的时候老裴抬手打住,“别说,我不想听,听了我也解决不了。我只是个知县不是宰相。此来只是看看你到底跑了没有,你还在,那事情就有转圜。”
顿了顿又道,“住你就继续住,你仍是官。好在之前你没掉链子,因张纪?推荐,已经进入了叔夜公法眼。哪怕蔡家真放弃你,张商英真的要整死你,他们也不会得逞的。开春后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参加县试,一是让张纪?保送你去太学,进京后叔夜相公会挺你。”
赵诚点了点头,权且当做吃下了一颗定心用的药丸。
老裴叹息一声后打算走了,“顺便准备接受诏安的事实吧,其实想通了这也不算什么大坏事。在这事上张商英虽然掺杂了个人情绪,但谁又能没有个人情绪?譬如我又,你赵诚一样也有。但总体上老张有老张的考虑,他有该担忧的理由。”
赵诚又要说什么,老裴又抬手打住苦笑道:“别说,说了也没用。现在这些真的已经不关我事,这全部都是州衙层面的军政大问题,都是他们亲自抓。本官此来真的只是看看你在不在,二一个是告诉你,那摩尼教的和尚在张商英的强压下,蔡攸妥协,所以现在也由王黼口接手了。就这样,这些你知道就行。”
说完后的老裴就离开了。
赵诚不禁大皱眉头,邓元觉那秃驴被王黼拿在手里,恐怕也不算什么好事吧,兴许摩尼教的问题真要被他们维稳和稀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