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他找人搞我….

情绪还是焉焉的,杨岚苦苦一笑:“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就只摸到些眉目,没实质证据。见面再看看吧,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和你说。毕竟我说了,可能会影响你和卓悦的关系。”

心被杨岚这卖关子吊得忽高忽低,我等待她抵达的时间里煎熬难耐,如坐针毡。

临近七点,杨岚姗姗来迟。

将被小雨飘湿的雨伞收起来,杨岚跺掉鞋子上多余水花才往前一步:“下雨天公交车难等,来晚了。没耽误开饭吧?”

难过来得汹涌。哪怕是刚毕业那会杨岚会在朋友圈写“挤公交拜访客户真累”,她其实坐公交车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动声色,我故作轻松笑:“早知道我过去等你。咱们还能聊一路。”

“下班高峰期车塞要命,你就算要来,我也得骂你,都多大人了还干这愣头子的事。”

嘴里说着俏皮话,杨岚的笑容却十分牵强,她更不知是工作压力大还是没休息好,黑眼圈隐在粉底遮挡下仍有崩腾的呼之欲出,我用手拥拥她的肩膀:“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怎么感觉瘦了不少?”

“减肥。感觉再瘦点,穿衣服更好看。这几年自己干工作室,虽然往大里说是老板,但面对的全是工作室刚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相比小姑娘的朴素,我觉得我的打扮简直是道亮丽风景线,有鼻子有眼的。但往大公司的都市丽人群里站,一圈扫下来我最土。宝贝儿你知道我没啥好胜心,可我即使不想鹤立鸡群,起码也别做鹤群里的掉毛鸡。我就要变好看。”

拍拍我环着她的手臂,杨岚笑容清冽:“今晚是你约我才来,换做别的人敢在我减肥势头最足时喊我吃自助烧烤,我一脚把人踹太平洋去。”

心照不宣的互相避开电话里不快的苗头,我与杨岚在烧烤炉前映烤得双颊红彤,又怼了两罐啤酒,话匣子才朝着主线去。

是我先开的头。

顾虑在眉梢里昭彰若揭,杨岚将烤出香气的玉米棒子翻来覆去,她为难道:“算了宝贝儿,今天高兴,别拎起不开心的事影响气氛。”

要换做别人,话到这种程度我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可杨岚不行。更何况她揣着的事关卓悦,他们俩都是我特别重要的人。

刷子从玉米棒子骨碌碌过去,我凝住她:“你话说一半留一半,我不明就里会焦虑。你别忘了当初咱们说好俩人以后一条心,凡事有话聊。”

忽然咬唇,杨岚仰起脸来望我,她的眼眶暗涌浮动挤出一圈红来:“宝贝儿,我爸的案子差不多盖棺定论了。周延介绍的律师团队牛逼是牛逼,可架不住陷害我爸的人安排老到。律师这边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他预估我爸起码要被判三年。他那么大年纪了,又有高血压高血脂一堆毛病,进去三年,他能不能熬着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握着的油刷一滑,一整个从烧烤网缝隙滚落发热管,被烤得滋滋作响,我已顾不上去捞它,而是连忙绕过去抱住杨岚。

她随即覆在我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宝贝儿,我感觉自己特别没用。从小在我爸羽翼保护下长大,他有点啥事上来,我什么都顶不住。”

安慰的话无关痛痒一文不值,我只能用手拍她肩膀,给予肢体上安抚。

许久,杨岚终于平息,她坐直起来:“哭一场好多了。宝贝儿别担心我,我为我爸也会撑住。”

喉咙里干痒难耐,任我如何按压不下:“岚岚,把你在电话里说了半截的事告诉我好吗?”

纠结犹如山路般迂回,杨岚神情变得绷紧,她很努力的整理着词措:“那个…这阵子和律师一同研讨处理我爸的案子,我发现举报我爸的人是卓悦的高中同桌曹永。按照我花钱买来的资料显示,高中毕业后卓悦与曹永多年没联系,但在曹永举报我爸前,他和卓悦约着吃了顿饭,聊了足足三个小时。所以我….我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卓悦,他找人搞我….”

到底很在乎我感受,杨岚边说边不断望我:“当然也有可能是误会。可能卓悦现在时间经济都充裕了,喜欢找老同学叙旧吧。毕竟就算我大学时比较装逼,没给过卓悦好脸色,他还不至于记那么多年,现在才来招呼我。宝贝儿,早前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刚被周延训起来,我心情有些不好,说话是带些丧气成分的,我没证据证明卓悦害我爸的。你别因为我这几句话,就去问卓悦。大学时你就挺喜欢他,我看你和他在一起好状态远比你和何西峰时好太多,我盼你好好的。”

想起卓悦在杨岚爸出事后主动提了一嘴,怪异涟浮起跃,我强摁下去:“我要跟他感情真好,哪能是问两句话就被影响到的。我还得找个恰当时机问问他。说实话有个疑惑在,不搞清楚我也不舒服。”

用牵强笑容驱逐愁眉,杨岚绕过这话题说别的:“我最近太丧,三天两头就被周延训,倒霉一茬茬的,宝贝儿周末有空时,你陪我去掰拜神,我想求神保佑。”

点头应允,我趁机开解着:“周延那么严格?不过我现在的上司也好严格,其实往别处想领导严格也好,至少可以让我们战战兢兢少出错。”

杨岚略有迟疑:“可能也不全是他原因。大约是我以前喊他周师兄时,我与他是平等的。现在我不管是在公司还是私底下,我都得恭恭敬敬喊声周总,是我没能很好消化这种心理落差。不过人的关系总不能一成不变,周延已经帮我足够多,他就算多数落我两句,也没什么。”

真的是肉眼可见的蜕变,杨岚已不再像以前喝起酒来不要命的只求醉生梦里,她学会克制,酒有五分上头时她偃旗息鼓,并劝我和她一块喝茶水醒酒,免得影响翌日工作状态。

后来我陪着司机送杨岚回家的。

为方便上下班又追求性价比,她重新把房子租在草埔那一带,房子很老旧,楼梯口全是斑驳的青苔,连光线都显得贫瘠。那低矮的楼檐充满压迫,杨岚朝我招完手走进去仿佛被强暗吞噬般,我站在外面发呆许久。

回程我摇下一小片车窗,深圳的黑夜璀璨迷离,遮掉白天所有与繁华不太般配的在途工程带来的坑坑洼洼,这座城的巨变躲在黑与亮里,刮得我内心一片萧条。

我总有预感,我与杨岚之间将近十余年的友谊,或者也会在时代推进里裂变,可是变得更好,还是最终变糟糕,我没什么信心。

从未有过的迷惘与疲惫涌上心头,我无所适从蜷缩颤栗在这凛冬里。

卓悦比我先一步回到家里。跟他一起的还有郑玲。

他们在酒窖里,陈酒芬芳扑鼻,欢笑盏盏刺耳,我迟疑着站在入口处说:“老公,我回来了。我先去洗澡。”

笑声滞顿,卓悦而后回应:“时九,你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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