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脸上仍是一派寡淡，但卓悦这副在色欲里沉沦辗转的躯体，却是那么经不起造，渐渐的我更像坐着一个炭火正旺的炉子上，那些热力滚灼仿佛能将我烧成粉末。
眼看上风已朝我偏颇，我更是卖力俯身过去咬着卓悦耳朵:“衣服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你再不出声，我就自己动手了。”
僵滞几秒，卓悦忽然像是身上的马达被开启，宛若疾风暴雨般迅速摘开睡袍后，他指腹捻着火苗般勾住我的脖子将我脸呈送到他面前，他的吻犹如海风呼啸迎面追击，他直用热情将我气息打了个落花流水，他再是啃着我耳朵:“老子要干死你。”
继续承受着他这番炙热撕咬，我直到无比确定他已走进被热望驱使难以抽身的状态，我才缓缓卷回身体，嗤笑出声来。
饶是再全情投入，卓悦也被我这笑容弄得动作怔住，我再一次从他的禁锢里解脱开来，我开始自己动手脱衣服。
带着淡淡挑衅把裤子几乎扔到他脸上去，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我轻描淡写说:“卓先生最好说到做到，能一次性干死我才好，否则后果自负。”
先是拽过被子盖住我乍泄的春光，卓悦哪怕略有收敛，气息也有被旖旎洗涤过的粗壮:“看卓太太这副气淡神定的姿态，不像是要破罐子破摔，反倒是像是如有神助般长了本事。”
“卓先生运筹帷幄实力强劲，我既被卓先生选中合作，我又哪敢太蠢。”
酒店的被子沉得要死，这么一大团压下搞得我气都不太顺，我只能坐起来:“再则要合作愉快，哪能是只有卓先生用把柄牵制我。我起码也得找点卓先生比较忌讳的点稍作拿捏，这样才能促进我和卓先生接下来两年时间相敬如宾。”
深如湖泊的眸里徒添些许兴趣盎然，卓悦淡淡剔眉:“哦？听起来很厉害，卓太太说来听听。”
“卓先生似乎极其不愿意我与卓扬再有接触？否则卓先生也不会在协议里刻意列明这一条。”
斯条慢理，我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只要我愿意，我起码有一百种方式与卓扬再取得联络。我要是在卓先生这里受了些不必要的气，或者卓扬会是个不错的树洞。读书那阵卓扬和我关系那么好，他就算现在很忙，也会念在同窗四年的交情上抽空和我叨几句。就算他没空也没关系，我多发几句吐槽他哥给我使绊子，他总不能把我拉黑吧，不喜欢听他也会受着。”
脸上的阴霾渐渐堆砌，卓悦的眼眸里也开始有暗黑更迭:“你敢！”
掀开被子，我凑上去从后背抱住卓悦，我的手覆在他刻满暴戾的脸上，我甚至嚣张的弹了两下:“卓先生这反应，深得我心。不过卓先生请放心，只要卓先生能够遵循协议上写的那样与我相互尊重，别动不动就对我发情，我见到卓扬会绕路走。至于刚刚那个小插曲，就是我送给卓先生的小礼物。我得让卓先生膨胀得难受，卓先生才好长记性。还望卓先生见谅。”
没作声，卓悦突兀抓住我的脚跟用力一抖，我随即被他绊倒在床上。
捋过皱成一团的裤子，卓悦抖了抖开，他抓住我的两只脚往里面塞，他拽到我膝盖处，随即停手:“以后别拿这个开玩笑，我是个正常男人，不是次次都忍得住。”
不等我回怼一句“是你先开的头”，卓悦已扔下我大步流星去了浴室，很快那边有水声哗然。
约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床上以不置可否的口吻:“你敢招惹卓扬，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抱着被子的我还在回味他为我掀被子套裤子的余温，却又因他这话被打回地狱，我忽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冷冽寒冬，我蜷缩在水浸围一个没有窗户散发着霉气的出租房里差点死掉，那段日子成了隽刻在我记忆里最不可磨灭的晦暗，我扒掉一层皮跨越了过去，又何须畏惧未来。
松开，任由被子跌落，我双手交错横抱，恢复冷凛模样:“只要卓先生将白纸黑字的协议执行到位，我也会时刻恪守并规范自身言行。”
“秦时九，我是在知会你，没让你讨价还价。”
斜手，卓悦踢开被子钻进去:“明天一早，我会陪你回家看看爷爷奶奶。”
神经线绷到极点，我撑着头皮阵阵发麻:“卓悦我警告你，你敢动我爷爷奶奶一根汗毛，我能和你拼命！”
“我总不能白白吃了爷爷奶奶分的腊肉，连个反馈都没有。”
在善恶间切换自如，明明前一秒才以暴戾挟持我的人，转眼又变作了慈孝子孙般，卓悦用手撑着给我均了些被子过来:“早点睡，明天一块去超市买些爷爷喜欢喝的酒，奶奶喜欢吃的蜜瓜。”
我本以为我这么破釜沉舟的总算能扳回一局，可我咋觉得自己的地位，变得更低微了？
算了。来日方长，与恶犬缠斗总得有点耐心。憋着一肚子的气，我转身背对着卓悦，眼睛瞌上没多久就开始迷迷糊糊。
然而睡意渐浓间，鲜少入我梦里的何西峰忽然出现，他深陷沼泽里:“时九，救救我！”
眼皮子沉压着，不管我如何用力都睁不太开，我只能伸出手去胡乱挥着:“西峰，快抓住我！西峰，西峰…..你快….我就算死也要救你回来！”
一个激灵，我猛的睁开眼睛坐起来。
这时已过半夜，黑暗被月色驱逐所剩无几，卓悦也坐起，他只管睨着我，并未作声。
哪怕我再对他充满恼怒与怨气，可就事论事确实是我吵醒的他，歉意藏在嘴角酝酿，许久我才将它摘出:“对不起。”
“卓太太是为吵醒我道歉，还是为在与我新婚夜叫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而道歉？”
用寡淡得让我琢磨不透的语气，卓悦继续:“若是前者，卓太太大可不必。若是后者，我接受卓太太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