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我根本就无从控制自己被情绪奔涌带出来的尖酸与刻薄:“那我又要开始感激自己抢占了先机?不过我挺为后面和你一起的女人感到难过就是了,或者她们也会觉得她们在你这里是特别的存在,但是你视为例外的,只有最先得到的那一个。”
神情自若的洗锅洗碟,卓悦斯条慢理:“也是唯一一个。”
犹如被什么击中,我手心里倏然汗津津久绞不散,我用它来扶着流里台打滑感生生不息,我笑了出来:“你在逗我?又当我三岁小孩?”
“这些年也有遇到过短暂心动的女人,但我可能运气不太好。每次当我决定投入一些时间去试着了解,我发现对方比起喜欢和我在一起探索余生更喜欢我为她买单,喜欢我身上因为金钱带来的消费大度和从容,而并非我本人。追索不同频的关系,睡了只会变得复杂,不如不睡。”
磊落而坦荡,卓悦随意将目光交由与我的编织在一起:“前些日子,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道德底线,想要通过更省事些的方式来解决个人问题。但卓太太配合度不够,连送个套都磨磨叽叽,把我那条路子断了。这事,卓太太早晚要负起责任。”
我怎么还是那么不相信呢。这男人在扮猪吃老虎,他安什么心?
反正他早将我视作掘土机就喜欢挖挖挖的,我也不惧再发挥作用,说:“那你和宋艾也没有?我明明见过你在她家里洗澡。难不成你那次是家里停水没地洗,跑去她家里借浴室?”
“那是卓扬住的地方。小艾会住那里,是她需要照顾卓扬。”
眉宇间气若神定犹如风生水起,卓悦轻轻笑了笑:“小艾是我舅舅收养的女儿,但我一直将她当亲妹对待。”
真的有被惊到,我眼珠子都快要瞪下来:“宋艾是你表妹?!你当她亲妹子,那你还曾经要跟她结婚,你这是什么恶趣味?禽兽吗?”
“我让小艾配合我出演悔婚戏,只是为诱卓太太入局,这种说法是不是通俗易懂些,卓太太也更容易理解?”
嘴巴没歇着,活也仍然干得利索,卓悦已将牛排小火慢煎,他更镇定:“当然卓太太不必多心。我选择了卓太太,不是卓太太此前误会的我是出于憎恨。真正的原因我也早与卓太太探讨过,就不再啰嗦了。”
有被梗到,我半响消化不良,目光落在卓悦身上流连,越看他越觉得茫然。
唇边意味不明的笑意又起,卓悦继续接入我视线:“卓太太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无端端与卓太太分享我的私生活。”
连我几秒的停滞都犹等不及那般,卓悦自说自话:“我的本意是想给卓太太传递个信息,我对待男女关系没有卓太太想象中那般混乱,没滥情滥交史,我每年都会做全身体检,我身体健康且私生活干净,卓太太可以大胆考虑我。”
我眉头皱锁了起来:“考虑你什么?”
“有需求的时候。可以考虑我。”
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完车,卓悦笑容逐渐展开:“好了,卓太太落座吧,马上可以吃。”
压根就没给我骂人的间隙,卓悦从一旁的加热机里拿出牛奶递给我:“草莓味的。买的时候我试了试,草莓味很浓郁,肯定合卓太太的口味。”
脑海里仿佛有暴风雨呼啸,阵阵凌乱后我神使鬼差接过来,牛奶层层散出来的温热像烧热的油滚入我的嗓子眼里压制住所有,我被鬼糊住心窍般喝了一口:“不错。”
风卷残云般扫完一整大块牛排,胃里满满当当,我回到房里关上门才开始落泪。
然而最让我无处安放的是,我无从得知是哪个点触发了我的泪腺。
有被自己的矫情恶心到,我迅速止住这废柴行为,睡觉。
翌日,卓悦告知我他已把汪阿姨开的药放到小区门口药店代煎,我以后晚餐后再喝。
我对他表示了感谢,他立刻催我吃早餐。
与卓悦一同回到万和,我很快收到人资部传达的任命书,也获得了个逼格高出许多的独立办公室。
它藏在另外一边幽暗走廊的尽头,刚巧与卓悦办公地两处分化。
将整个部门同事聚起来,花了五分钟欢迎完我,林思源将项目资料归整复核的工作划给我。刚好有个文件需要找卓悦确认签章,我有意无意的关注了下,从我办公室到他那里,需要走6分钟。
站在门前,我下意识对着斜侧的镜子核了核自己的妆容,才敲门。
连续敲了三下,卓悦的声音传来:“等一阵。”
越觉手上抱着沉甸甸,我屹靠在墙边上,目光本能落在前方挂钟上,一分一秒数得很清楚。
一刻钟后,卓悦由内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他将扮相美艳得要与太阳比肩的郑玲送出来,他只是淡淡瞥一眼就越过我,继续把郑玲送上了电梯。
折返,他脸上面对着郑玲时独有的璀璨笑容已不复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淡淡沉郁,我忽然有些浮虚:“卓先生….”
目光扫了远处的办公大区一圈,卓悦收回来拢成束落我脸上:“称呼不对。”
我完全被搞蒙:“啊?”
没回响,卓悦只是剔了剔眉:“卓太太是要在同事面前与我划清界线?”
闹不懂他咋开始纠结这个,我特卖力想回到正题上:“我有文件找你签。”
卓悦抬起手表扫了眼:“我还有半个小时要出发去机场。抓紧时间。”
将文件摊开,卓悦以一目数行的高效率扫荡一圈,但他最终只签了三份,剩下的两份他推回来:“这两个有数据存疑,我没时间等你重新核了,等我回来再说。”
我一时嘴快:“你要去多少天啊?”
“三五天。”
已经起身,卓悦拿起手机:“老黄拜托你,好好照顾它。”
我刚点头,卓悦已示意我他要锁门。
与他肩并肩出到外面,他行色匆匆,我干巴巴站在原地目光他离开,情绪既别扭又微妙。
重新肩负起照顾老黄的责任,下班后我马不停蹄去菜市场,买好老黄要吃的牛肉和胡萝卜出来,我碰着个开的士头卖莲藕的小摊贩。
脑海里开始涟漪涌涌,我一抽风立马忘掉上次自作多情做了海皮蛋之后惨遭滑铁卢,一念魔怔似的狂买50斤,在小摊贩的帮扶下运回。
伺候老黄吃好,我用剩下的牛肉胡萝卜煮碗挂面凑合填过肚子,开始琢磨着把厨房里束之高阁的破壁机拿出来调试确定可用后,我照着百度上古法手工藕粉工序开始了。
往厨房铺了个塑料纸,我一屁股坐上面逐个给已经洗干净的莲藕削皮,浑然不知时间穿梭与累。
削完,腰有些难以打直,我靠扶着流里台才能站起来。
手还没来得及洗干净,门铃猛响。
门外站着的是卓悦的奶奶李丽娟,还有唐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