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时贷？唐总？！
滞然几秒，脑海里徒然浮现出唐江那张脸，我顿时有些头痛欲裂，可我手头上有事没事徐菲最清楚，我实在找不到实打实的借口推脱。
彻底将文件塞给我怀里，徐菲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这事算是铁板钉钉了。
循着文件袋面上的地址一路行车，我一路沉寂大脑却活跃异常，我开始模拟我等会与唐江直面时，可能会遇到的状况。
算了算了，面对唐江这种全凭脾气支撑行动力的狡黠男人，我多想无益，见机行事即可。
盛唐时贷地处布吉海关附近的蔡兴大厦，我对那一带熟得很，倒是很快找到了。
年份已久，这个挂着大厦名头的商务楼灯光暗沉斑驳，楼下鱼龙混杂开着各种各样的店，电梯里到处有拉货车进进出出，我等三趟上不去，最后选择爬楼梯。
楼道里也是黯淡连连，我靠着不断跺脚，那迟缓的感应灯不情不愿洒下单薄光线，我还没到，内心已被凌迟了一遍。
走到盛唐时贷门口，我更是头皮层层发麻。
前台里，有几个高矮胖瘦不一面相不善的男人正在打牌，他们打一张就要骂句娘，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又响亮，传到我耳里震嗡嗡。
忍着惶惶作祟，我轻轻出声:“你好，请问你们唐总在吗？”
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这群男人视线在我身上转来转去的，带着颜色的玩笑话一茬接一茬。
起哄过后，有个稍微清瘦点的男人屏住这群混混，给我指了指:“往里面走，走到最尽头右拐，再走多十米，就是唐总办公室。”
埋下脸潦草撂下谢谢两字，我匆匆往里走。
在一道铮亮冷漠的门前，我敛气沉淀十来秒再伸手敲门。
毫无悬念，里面传来了唐江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谁？有事说事，敲什么敲！”
骨子里有些冷乍乍的慌，我竭力持着稳声:“唐总你好，我是万和传媒的，过来给你送份文件。”
寂然一阵，唐江隔着门轻蔑嗤了声:“进来。”
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唐江夹在指缝间的烟分明是刚刚点燃，那些烟雾正盛将他的脸渲染在一片朦胧里，他眼皮子微抬:“卓悦花五百万，就是买你给他打工？把身价低廉的婊子抬那么高，真有趣。”
略过唐江的轻蔑鄙夷，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我将文件呈上去，稍微编了点:“唐总，卓先生叮嘱我要将文件亲自送到你手上，送达之后要第一时间回万和反馈给他。”
“你真是不知死活，敢搬出卓悦来压我。”
吐出一圈烟圈来，唐江剔眉斜我:“秦时九，你真以为我多忌惮卓悦？我心情好给他几分薄面，心情孬，他算什么冬瓜豆腐。”
“唐总误会了。”
压抑着逐渐堆浓的不适感，我竭力保持神情平缓:“卓先生也有叮嘱我，唐总是万和特别重要的商业伙伴，我要万分谨言慎行，别惹唐总不快。可能是唐总气场比较强，我紧张，没表达好。”
“呵。”
语气浅逸，唐江挑起那份文件扔到我脚下，他特别无赖:“我今天没在公司。你改天再送来。说不定你运气好，再跑个十次八次，就能碰到我在，你好亲自交到我手上。”
迅速弯腰捡起，我十分为难:“唐总，请你….”
“你越求我，我越不想让你好过。”
眉剔起老高，唐江唇边薄凉与暴戾夹裹:“秦时九，之前你不是很牛逼吗？老子三天两头请你吃饭，你麻痹像全身镶金嵌钻死活不肯出来。老子当初还真以为你是个多清高多矜持的货，老子还想高看你一眼，后来发现你不过如此，勾搭何西峰勾搭得够快。老子就搞不懂了，老子哪哪比不上何西峰！”
我还不至于自恋到认为像唐江这种人能真心实意看上我，他这番针对是因爱生恨。我更偏向于认为他种种行径是源于自尊受挫吧。
他估计是那种“老子那么优秀，老子就算只是为了玩弄你，你秦时九这种小玩意谁给你脸不选老子”这样心态，裂炸，并且畸形。
迅速给自己作了个简短的心理疏导，我故作纠结的咬唇:“唐总，你要听真话吗？”
“你这张嘴会有说真话的时候？”
前一句否定我，唐江后一句却是接得很快:“反正我现在大把时间，也可以听你放放屁。”
更端出各种心理拉锯战斗的模样，我双手紧紧扼住文件袋:“唐总你身材好衣品也好，说实话我很早就关注你。正是因为这一份关注，让我渐渐萌生退意。唐总你有种痞痞的气质，特别像以前一部大热偶像剧里的男主角，特别容易招女人稀罕。可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驾驭不住你这样的。我几次给到唐总不愉快的感受，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唐总你不好，我是知道我吃不定你，不敢招惹你。”
像唐江这种精明得浑身长霜的人，他哪能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不过他与大部分男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好话再假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享受。
眼睛微微眯起来，唐江难得和颜悦色:“还有呢？”
埋下脸，我飞快将文件放在茶几上，我以手揉了揉眼眶，湿润与滚烫并驾齐驱，我声线沙下:“现在的我，更不敢奢望与唐总产生故事。如唐总所说，我不配。抱歉唐总，我有点激动，还有点想哭的冲动，我不想让唐总看到我这一面，我先走了。”
不等唐江回应，我转身一路疾走。
躲在消防门后，我忍住胃里翻江倒海注视着盛唐，它仍然陷在一种病态的祥和里，我料定唐江不会愚蠢到为刁难我而把文件退回，我舒松了一口气刚要走，不想唐江却大步流星走出来，他屹在门前张望。
心有半截微凉，我正误以为唐江是要追着我死磕，走廊那头渐渐有高跟鞋的踢踏声，由远及近。
来人是卓悦的后妈，叶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