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乞丐窝的底色，尤其是这大冬天的，更是饿得留隍县残庙的乞丐没力气说话。
就在乞丐们睡着后，火堆偶尔的细微声响之中，忽然夹带了几声巨大的踹门声。
嘭！嘭！嘭！
残庙门被踹开，门口睡觉的两个乞丐被顺带踹到一边，躺在地上蜷缩着发抖，却是猛然受创到发不出声响来。
被隔着门踹飞的石头击中了一个老乞丐，这老乞丐捂着额头痛到开始惨叫起来。
庙中的乞丐们中除了发烧迷糊的一个少年乞丐，其余都被惊醒了，其中自然也包括欧阳云海和令狐冲。
残庙门口站着几个胖胖的乞丐，每个人手里手里都拿着根木棍，这让庙中的乞丐害怕之余怎么看怎么别扭。
倒是没有乞丐站起来，全都坐在地上。
不是大胆，而是既被吓蒙了，又饿得没力气。
而且毕竟门已经开了，这几个外来的胖子也没继续打人。
“你们谁是管事的？”
门口站在首位的胖子，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问了一句。
闻言庙中大半的乞丐都看了眼那个黑瘦的中年乞丐，但是没人说话。
为首的胖子自然是看明白了，直接往那黑瘦的中年乞丐走去。
黑瘦的中年乞丐平时欺负其它乞丐的时候很是威风，下手也狠毒，此刻却哆哆嗦嗦的想往别的乞丐身后躲。
为首的胖子走向黑瘦中年乞丐的路上，自然是没有乞丐去挡路。全都站起来往旁边跑了几步，生怕跑慢了。
一眨眼，就给这几个胖子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黑瘦中年乞丐这会看着躲不掉了，想要站起来，却是脚一软，差点给摔地上。
“几位大哥，哪里发财？”
黑瘦中年乞丐扶着身边两个小弟，站稳了说道。
“你给我滚出去！”
为首的胖子吼了一句后继续走着，眼看就要走到黑瘦中年乞丐的面前。
黑瘦中年乞丐的两个小弟此时也被吓清醒了，连忙撇开黑瘦中年乞丐，各自往两边躲去。
这黑瘦中年乞丐还想说两句，为首的胖子却是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二话不说，为首的胖子忽然一棍就打在了黑瘦中年乞丐的脸上，直接把黑瘦中年乞丐给打得脸上开了花，晕了过去。
“把他抬出去，然后把儿女们带进来。”
为首的胖子吩咐后面的同行人说道，然后扭了扭脖子，露出来踹开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伙计们好啊，我外号两头牛，你们以后喊我牛哥就好。继续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火光照在胖子和蔼的笑容上，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话是这么说，可除了那个烧迷糊的，又有谁能睡着？
昏迷的黑瘦中年乞丐已经被扔到了门外，这天气恐怕等明天就冻死了。
然后两个缺胳膊少腿，没耳朵无鼻子的小孩被拖了进来。
此外，还有一个麻布袋，被另外一个个胖子抱了进来。
嘴里说着儿女，却是拖着走，反而把一个袋子抱怀里。
这越发诡异了，庙里的乞丐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云海哥，这几个胖子是疯子吗？”
周围讨论声一片，令狐冲也忍不住向身边微微发抖的欧阳云海低声问道。
欧阳云海看到那两个活生生的严重残疾的小孩被拖着进来，瞬间就想到了采生折割、弄残讨钱、拐卖小孩等等字眼。
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这些字眼活生生的就来到眼前了！眼前就是！就是赤裸裸的人性的恶心和癫狂！
下意识的，欧阳云海就被气得浑身发抖，止不住的想吐。
被人在短时间内砍断了手脚，人体会自然应激收缩肌肉和血管，辅之以香灰、锅灰之类的，大体是能止住血的。
只不过活不活得下来就很难说了，因为除了香灰、锅灰之类的止血，这些畜生就不会用其它医疗措施了，能不能活纯看运气。
但小孩生命力旺盛，活下来比成人容易些罢了。
唉，这般能活下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那可就说不清了。
拳头握得再紧，心头的怒火再旺盛，可终究没有冲破欧阳云海的理智。
欧阳云海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力气，别说领头的那身蛮力，就算是这一堆畜生里随便一个，估计也是干不过的。
看了眼之前黑瘦中年乞丐睡的厚草堆，那里面藏着黑瘦中年乞丐的柴刀，虽然是破破烂烂的，但是却比赤手空拳要强上不知多少。
“……这几个乞丐看起来不对劲，我们躲角落里去。”
想到这里时，令狐冲正问欧阳云海话。
欧阳云海了解令狐冲那任性冲动的性格，自己都差点没忍住，更何况令狐冲？
于是，在沉默了一小会后，糊弄的回答了一句。
“怎么？不想睡觉了？”
胖子牛哥见周围叽叽喳喳停不下了，吼了一声道。
这一声吼，直接把残庙内给吼沉默了，安静了下来。
“哼，哼。”
胖子牛哥对自己吼声的效果很满意，不过他还是准备按规矩，这第一夜要自己来守夜。
因为第一夜不出事，后面大概就没事了。
而胖子牛哥又是他小团伙武力最高的，自然是他自己守夜是最安全的。
乞丐们还没入睡，安静了没多久残庙却是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大哥们，我在外面藏了粮食和钱，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原来黑瘦的中年乞丐运气好，竟然冻醒了过来，没在昏迷中直接冻死。
冻醒后的他浑身无力，躺在地上，坐都坐不起来。
合计了一下，只有冒险伸手敲门，尝试呼救。
“把他抬进来吧，要是说谎，哼哼。”
胖子牛哥挥了挥手说道。
随即就有两个同行的乞丐开门，把黑瘦的中年乞丐抬了进来。
“大哥仁义，明天一早我就和哥哥们去把钱粮取来，孝敬大哥。”
黑瘦的中年乞丐捡回来一条命，连忙拍马屁道。
“哼哼，表现好点！我一高兴，说不定就让你跟我混了！”
胖子牛哥说完就在火堆旁边躺了下来，半闭着眼假装睡觉，而身后躺着的都是自己人。
胖子牛哥躺了会后发现身下不对劲，伸手摸索，却是摸出来一把破烂柴刀。
正好！跑路跑得急急忙忙，刀给跑丢了。
胖子笑了笑，在火光里看了下柴刀。
要是那孙子骗他，明天就磨磨刀，做个大货看看能不能成！
角落里看到这一幕的欧阳云海瞬间就心凉了半截，转过身对着墙壁，恨恨的想着这还怎么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