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婉毓接过碗,勺子轻旋,汤水泛起细微的涟漪。
与此同时,她的心思不禁又飘回了今日茶楼内那一幕幕,虽是有惊无险,却也提醒她不可掉以轻心。
云意察觉到她情绪波动,转身点燃了一柱安神香。
那缕缕白烟穿梭于苏婉毓指间,缠绕在她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指痕周围。
她放下碗,轻轻拉下袖口,遮掩住那些痕迹。
而夜幕下的雅轩院偏房,却并未因此而归于宁静。
姜滢滢的情况非但未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出血不止,虽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也足以令人担忧。
青月满面愁容,眼中尽是恐惧:“姨娘,我们还是去求二少爷为您请大夫吧,若不然,孩子怕是保不住,您的身体也会垮掉的。”
话音未落,她便急欲起身出门。
“站住!”床上,姜滢滢的声音严厉而坚决,制止了青月的脚步。
青月停顿,咬着下唇,满目无奈地回望:“姨娘,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怎能冒险!”
姜滢滢却不肯听从劝告,一手捂着腹部,神色严峻:“今日你若胆敢为我请来大夫,往后便休想再见你弟弟一面。”
青月闻言,惊讶地抬眸:“姨娘,婢女所做皆是为了……”
姜滢滢不容她辩解,打断道:“去,到厨房为我准备些吃的来!”
青月眼圈泛红,手指紧攥成拳,强忍泪水,委屈地应答:“是,姨娘。”
与苏婉毓那精心熬制的老火参汤相比,身为妾室的姜滢滢,晚餐仅能享用清淡的豆腐汤与清炒芽白菜,偶尔汤面上漂浮着几片薄薄的猪皮,显得格外寒酸。
正当青月跨出门槛之际,恰巧遇见司棋引领着老夫人的专属医师走来。
“司棋姐,这是有何要事?”青月一时紧张,手中的餐盘微微颤抖,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司棋见状,心中已明了几分,边说边将身后的大夫引向前:“咱们二少奶奶特地请来了老夫人常用的章大夫,欲为姨娘调理身体。”
青月紧握餐盘,抿紧双唇,心中疑惑丛生:“夫人当真要为姨娘请大夫调养?”
司棋提高声量,语气中夹杂着不满:“你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姜姨娘腹中怀的是我们郑家的小少爷,二少奶奶请大夫照看的孩子,何需他人同意?”
青月被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多言语。
屋内,姜滢滢闻声而出,面色冷峻:“多谢二少奶奶费心,我身体并无大碍,无需劳烦大夫。”
司棋细细打量着她,透过那厚重的脂粉,捕捉到了她苍白的面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姜姨娘面色如此苍白,气色不佳,还是让大夫检查一番更为妥当。”
姜滢滢倚靠在门框上,眼中怒火中烧:“就不劳司棋姑娘费心了,我一介妾室,怎敢劳驾老夫人专用的大夫!”
言毕,她拽着青月匆匆返回屋内,重重地摔上门扉。
门外,司棋高声呼喊:“姨娘虽为妾室,但腹中胎儿珍贵无比,切莫因一时之气,伤害了无辜的生命!”
这话语直击姜滢滢心房,霎时间,她感到下体一阵温热,鲜血再次溢出。
青月慌乱拭泪,焦虑万分:“姨娘,还是听二少奶奶的,让大夫看看吧,否则孩子……”
姜滢滢眉头紧锁,狠下心肠,紧紧抓住青月的手:“青月,你代我前往姜府,告知母亲,请王大夫前来。”
“姜府?”青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愕。
“姨娘真要到外面请大夫?”
姜滢滢的手微微颤抖,她紧紧握住青月的手腕:“现在这郑府,人心叵测,我谁也不敢信!快去,立刻去姜府,若是途中有人阻拦,你就告诉他们,是姜家特地派你来为我看身子的!”
青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脚步踉跄离开了。
姜滢滢捂着腹部,那里传来阵阵隐痛,如同被细针密密麻麻地扎着,疼痛中带着绝望。
她的嘴唇不住颤抖,眼中满是恨意:“苏婉毓,你以为用大夫就能控制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姜滢滢,绝不让你的阴谋得逞!”
娇阳院内,司棋轻步走向正在窗边品茶的苏婉毓,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小姐,正如您所料,姜滢滢拒绝了老夫人推荐的大夫,自行派人去了姜府求医。”
苏婉毓手中的香云纱滑过指尖,她轻轻一笑,“她既然选择去姜府,那就随她去吧。你将这些银两悄悄送给王大夫,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是,小姐。”司棋恭敬地应答,从桌旁拿起银两,身影轻巧地消失在门外。
夜色如墨,风雨交加。
待到第二日清晨,院落里铺满了被风雨打落的绿叶,一片狼藉。
云意吩咐仆人们清理着满地的落叶,站在门槛上,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失落:“今年这四季桂,恐怕是无缘再见它绽放了。”
屋内,苏婉毓的笑声温暖而轻柔:“开不了就算了,我们日后多去长公主府赏花便是。”
云意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连点头:“长公主府的花确实繁盛,相比之下,自家郑府的土壤似乎少了些滋养人的灵性。”
苏婉毓低头,手中握着剪刀,细致地裁剪着布料,随后将其固定在绣架之上,准备开始她的刺绣。
这本是云意的分内之事,但这一次,苏婉毓决定亲自操刀。
正当她手持绣针,正欲下针之时,司棋推门而入,“小姐,关于裴家那位小姐的消息,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哦?真的找到了?”苏婉毓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向司棋,“那位裴家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司棋恭敬地答道:“这位小姐名唤思娜,年仅十六,其父乃裴家旁支,十年前因家族内部斗争被逐至偏远别院,自生自灭。”
提及裴家,不得不提的是,裴家老太爷早年逝世后,家族的权力便落入了裴老爷之手。
裴老爷与侯爷私交甚笃,二人皆是善于攀附权贵之人,依靠着裴太妃在朝中的影响力,行事无所顾忌。
司棋继续说道:“思娜自幼便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可惜幼年丧母,父亲又体弱多病。为了筹措医药费,她一个弱女子竟然以替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代写诗文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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