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事发生得很快,可京都的消息,传得更快。
不仅其他地方收到了百里墨卿和舒禾被刺杀的消息,连皇宫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昭明站在御案之下,昂着头,脸上是一片骄傲倔强。
启文帝坐在御案龙椅上,眉心隐隐跳动,似是在压抑着怒火。
从这一幕中,可以看出,两人的第一次谈话并不愉快。
刘钦站在内书房门外,听了小谭子的来报之后,脸色变了又变。
“干爹,您不进去禀报吗?”
小谭子年约十六岁,清秀的脸上还有青涩未退。见刘钦在门口犹豫,便出声询问了一句。
刘钦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暗不明,让小谭子心中一惊,迅速低下了头。
果然,没过片刻,里面便传来启文帝的声音,“滚进来!”
刘钦闻言,连忙小跑进去,跪在地上,“皇上!”
启文帝斜着眼看他,“在外面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刘钦重重磕了个头,随后回道:“启禀皇上,是宫外传来消息,说,说……”
“吞吞吐吐的,舌头不想要了吗?!”
刘钦心口一震,额头上都渗出汗来,“回皇上,是篱亲王和篱亲王妃再次遭遇刺杀,篱亲王妃她,好像受了重伤!”
刘钦一说完,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身子不受控制地颤动。
启文帝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都凝滞了。
整个内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昭明放肆的笑声响起,在这空荡的内书房里,无比刺耳吓人。
启文帝的思绪回来了些,再次看向昭明的眼神里,已是冰冷一片。
昭明似是笑出了眼泪,她一边去擦,一边平静自己的心情。
“真是报应不爽啊!她害别人,最终被人所害,老天还是有眼的!”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透着爽快,一双朦胧的泪眼中,又似乎藏着点凄凉。
启文帝走了下来,站到了昭明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你还敢说将军府的刺杀,不是你所为?!”
“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昭明,你与那舒禾之间,就真的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恨到非要杀了她不可?!
“恨?呵呵呵!”她擦干了眼角的湿润,直视启文帝,“她有什么资格让我恨?”
“一个从泥里爬出来的泥腿子,她也配?!”
启文帝眯起眼,更加不懂了,“既然你如此看不起她,为何又要一次次地针对她?!”
连续数次地刺杀,一次又一次地找麻烦,若真像她说的那样,她毫不在意舒禾,又怎么会有如此执念?
“为何?”她冷冷一笑,指着地上自己身后不远处,那一片碎碗以及黑褐色的水渍,问道,“这还不够吗?”
启文帝瞥了一眼地面,眼中尽是冷漠,“此事,朕的意思,与她舒禾何干?”
“若不是你不知自爱,做下如此有辱皇家脸面的事,朕何至于此?!”
她竟然还有脸来质问他,还打翻他赐的药!
简直不知所谓!
“脸面?为了你所谓的皇家脸面,你就要杀了我的孩子,你的亲外甥吗?!”
“百里凤诀,你真的好狠的心!”
昭明冷笑着,绝望着,狰狞的脸上,再无曾经年少时的明媚和纯真。
时间,果然能将一个人彻底的改变。
启文帝看着她,声音格外的讥讽尖酸,“外甥?!一个野种也配?!”
“你一个北狄皇妃,却跟北狄的雍亲王沈耀苟且!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以为你活得了吗?!”
“昭明,你可别忘了!沈崇还没死呢!”
作为一个帝王,不论朝内朝外发生什么事,他或许都能心平气和地解决。
可若是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那再理智的人,也不会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
到时候,昭明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昭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却并不在意,“那又如何?如今我已经不是他的皇妃了!他还敢跑到天启杀我不成?”
“你觉得不会?”
启文帝冷笑,发生这种事,别说是他国公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得死!
昭明被启文帝盯得心脏发颤,眼中升起一抹恐惧,最后转变成疯狂,“如果不是舒禾那个贱人将此事爆出来,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都是那个贱人!”
“是她让钏儿在北狄丢尽了脸面,是她没有尊卑贵贱之分,敢对本宫无礼!要不是她,易宗……”
她的话戛然而止,让启文帝皱起了眉,“易宗?北狄大内第一高手,他在你身边?!”
昭明沉默着,一双幽黑的眼睛里浮现一抹伤感。
“他死了!都是被那个贱人害死的!”
启文帝眼中露出惊疑,“所以,你针对舒禾,是因为易宗的死?”
昭明沉默着,脸上的恨意越发浓厚。
“可你不是跟沈耀……”
启文帝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他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
他堂堂天启之主,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脸,在北狄还能要吗?
这要换成他是沈崇,他就是倾尽全国之力,也要将这个女人从天启抓回去碎尸万段!
不如此,他的帝威如何守护?皇室的威仪,如何保住?
“启禀皇上!”
此时,内书房外传来小谭子的高喊声,让启文帝从震惊和羞愤中回神。
刘钦侧了侧头,看到启文帝眼神之后,立即退出去。
不过几息的时间,刘钦再次回来了。
“皇上,篱亲王杀到上和府去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