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蔺渝回酒店之后给伍舒阳打了个电话。

伍舒阳恰好正在直播,他打完这通电话之后热度飙升,瞬间上了热搜排行榜和推荐榜单。

#蔺渝伍舒阳

看到热搜的奉子爵还给蔺渝发了个“?”过来,蔺渝装作没看见。

虽然cp的热度上去了,但蔺渝想问的问题也因此没问出口。

打完电话他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小渝,你在想什么?]系统喊他。

蔺渝说:[我在想,虽然“蔺渝”是自杀,但是促使他自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万众之巅》里说,他是因为遭遇了黑粉攻击、高考落榜、线下袭击最后全民网暴,罹患抑郁症自杀的,但是具体到底遭遇了什么,实际上并没有详细描述过吧?]

系统说:[你是觉得曾经的“蔺渝”可能是因为这些换头视频自杀的?]

蔺渝说:[我不是他,我没办法体会他的痛苦,但我猜如果他真的罹患抑郁症,换头视频可能只是导致他崩溃的其中一根稻草。]会让人自杀的诱因太多了,遭遇重大打击一蹶不振后想不开自杀的情况也是有的,罹患抑郁症又遭遇伤害后,终于放弃了和命运搏斗选择赴死,哪怕是那候选择了死亡的“蔺渝”本人,可能也说不清楚。

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区别很大,其实蔺渝本人也不好直接下判断。

他突然坐了起来。

系统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又打算给廉望雪打电话了。

目前来说知晓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问廉望雪,好过在这里胡乱猜测。

但是另一方面,因为蔺渝对廉望雪问得东西越多,对方察觉到此

蔺渝

非彼

“蔺渝”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但是....

算了,死亡真相更重要。

廉望雪依旧是秒接电话,少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穿过来,有些“沙沙”的不真实:“蔺渝前辈?”

“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蔺渝有点客气但不多,“但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廉望雪那头的声音有点嘈杂,他小声说了句“稍等一下”,似乎是在拿着手机离开背景音混乱的场所,半晌蔺:“方便的,这里比较安静。

蔺渝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你认识伍立文吗?”

廉望雪在那头似乎并不算很意外,只是略略一顿,就回答:“认识。他是比我大两届的学长。”

“上次我遇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巷子里揍的人之一,就是他?”

”对。”

”揍他的原因呢?”

“是因为你发现了他在制作我的换头视频吗?”廉望雪没立即出声,但蔺渝抢先一步帮他做出了回答,“发现他在把我的视频里的脸,www.youxs.org,然后上传到一些外网上供他人观看?”

“一他没传,你放心。”廉望雪的注意力只放在最后一句话上,“我警告过他,他不敢。”

[小子,你的警告没用啊,如果不是小渝正好逮到这小子在看外网页面,恐怕他已经把那些视频转公开,供大家观看了。]系统幽幽地吐槽。蔺渝不打算告诉廉望雪这样不幸的消息,只是继续追问:“你是怎么知道他做的这些事的?你们隔着两个年级,一般情况下甚至都很难认识吧?”更别提这个暑假之前,廉望雪是初中部,而伍立文在高中部,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廉望雪的确有可

能经常往高中部跑,但怎么看,廉望雪是个风云人物,伍立文却恰好相反。

廉望雪能够知道伍立文的存在,就已经够神奇的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廉望雪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回应,半晌都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蔺渝不催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对方说:“当时,在你参加选秀的时候,因为节目热度很大,所以学校的论坛里曾经分出过一个专门的版块,让大家来讨论关于这方面的娱乐消息一一又因为蔺渝前辈你是校友和学长,所以那时候大家对你的支持率很高,评价也是一水的好评

蔺渝不置可否:“嗯。

“当时我发现有一个账号,经常在论坛里发布一些关于你的造谣和不实消息,还会断章取义地对你说的话进行“阅读理解”,时间久了之后大家都认识这个账号了。”蔺渝问:“然后呢?”

廉望雪说:...我有一个朋友...

系统:[他说的这个朋友不会是他自己吧?]

蔺渝:[嘘。]

廉望雪说他对自己不撒谎,他姑且相信对方一次,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这个朋友,他电脑技术比较好,所以就拜托他,帮我查了一下这个论坛账号背后的学生ID是什么,再然后,就根据学生ID查到了他身上。”蔺渝不打算去追问他“你一个高一学生怎么会

有这么牛的朋友”,因为他打心底里

里觉得廉望

雪也不是普通的准高一生。

“再然后呢?”

“再然后..”廉望雪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到底是信号不好,还是对他来说这些话题太过为难。

“再然后你在学校里找到了这个人,警告了他?”蔺渝替他把话说完。

...对。”

“和他一起的那两个人呢?”蔺渝又问。

“他们和他一起做了类似的事情,伍立文负责发帖,他们负责一唱一和,在下方的评论区浑水摸鱼,带动节奏增加可信度,让半信半疑和不了解情况的人彻底相信。”蔺渝陷入了沉思。这倒是粉圈惯有的操作,谣言本来就是三人成虎。

系统难以置信地说:[就这?]

[你也觉得奇怪吧?“蔺渝”在选秀期间的待遇随着播出逐渐下滑,观众对他的好感度并不高,攻击他的言论只多不少,到处都是。廉望雪因为一个学校论坛的发帖人去查他的身份这行为,我们暂且先不说对不对,除了有点小题大做之外,好像也不足以一一不足以让他直接去高中部对对方进行警告。

“但是那时候,他还没有制作换头视频上传,对吧?”蔺渝又问。

廉望雪顿了顿,声线逐渐晦涩:“...还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你第一次警告了他之后,他才开始做那些视频上传的?”蔺渝又问,

“所以你发现他忽略了你的警告,甚至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之后,终于忍不住,把人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是...吧?”

蔺渝被逗笑了,或者说是被廉望雪这种犹犹豫豫的态度气笑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吗?你是记性太差吗?”系统讪讪地说:[小渝,你也别冲他发...

蔺渝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罕见的有些急躁,这在穿越了这么久之后实属例外,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一种语气,尽量让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廉望雪:“那你也知道伍立文是伍舒阳的弟弟这件事,对吗?”似乎是意识到蔺渝不打算继续追问,那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廉望雪绷紧的声音逐渐松弛了一些:“是,我知道,帮我查看身份的人也看了他的身份证和户口信息,他是伍舒阳同父异母的弟弟。蔺渝知道自己和伍舒阳在选秀中就是著名的战地玫瑰,两个人经常呈现出一种有你没我的对峙状态,虽然大部分是伍舒阳单方面。节目组也知道他们的这种情况足够吸引眼球,制造矛盾,所以对蔺渝的恶剪也没歇着,时不时就会搞点够花接木的小把戏,让他的路人缘每况愈下一一就这样,蔺渝的镜头多了,路人开始嘲他是“皇族”,却不知道这种“皇族”本来就是在刻意引导网暴。也因此,伍舒阳的弟弟对他有敌意是意料之中。

这通电话进行的时间并不算长。

廉望雪对蔺渝的问题只有两种态度一一能说的,想说的就实话实说,不能说不想说的,就保持沉默,或者转移话题,把“我不想撒谎的时候就闭嘴”表现得淋漓尽致。等电话挂断,蔺渝把手机往床上一丢,重新仰面躺下。

“不对啊...”他喃喃自语。

[哪里不对?]

“关于伍立文这个人,我怎么感觉廉望雪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尤其空落落的,“除了最初发现伍立文是那个校园论坛里,躲在账号后造谣“蔺渝”的黑粉之外,其他关于伍立文的事情,明月和他有关,可他好像都知道得模棱两可,

很多回答都是我在询

问之后,才犹犹豫豫进行肯定的。

[什么意思?]

“比如关于他把伍立文直接带到巷子

里去打的那部分,总给我一种感觉...就是压根没有所谓的,廉望雪先去找伍立文警告他,而是直接把人拖去暴打了甚至不止一两次,否则在提到廉望雪的时候,伍立文也不至于露出那种很明显的恐惧表情,甚至比进警察局还要害怕。”[所以他在撒谎?]

“不。”蔺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廉望雪的保证这么相信,

“他承诺过不会骗我,所以很多话题说起来都隐晦的很。但也正是因为他不会骗我,所以不想说的东西他就选择沉默闭嘴,反而让目前我掌握的线索断断续续。系统回忆了一下,默默赞同了蔺渝的说法。

和廉望雪的这次对话到处都是违和感,它听了蔺渝的猜测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自己觉得奇怪的原因一一明明是刚发生过不久的事情,但廉望雪本人却好像过程和更多的细节印象不深了,有时候甚至像是失忆,需要蔺渝进行提问,才会给出“对”、“是”这样的回答。[他怎么搞得跟失忆了一样?]它小声吐槽。

“相比于失忆,我觉得他更像是那种情况一

一上学读书的时候,老师教学的某道题的解题方法,每次都

一样,所

到最后直接混

了,当老师特地点出塔,让他用最初的那种方法做的时候,脑袋里的思路混在了一起,反而搞不清到底该怎么简单明了地结系统哑口无言。

他明白蔺渝的意思,但没办法把这样的说法和廉望雪的情况放在一起类比。

”系统。”

[嗯?嗯。]它赶紧应了一声。

“你确定廉望雪不会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又或者重生者吗?”蔺渝问。

类似的问题他曾经问过,但这次系统比之前更没底气向他保证。

蔺渝也不意外:“那么又回到了之前我曾经想过的那个话题...

“先不提性格和原书中完全不同

一既然廉望雪和公司的签约时间都和《万众之巅》里的不一样了,到底是我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还是他本身的自主意识导致了这个结果?系统说:[也可能二者兼有?]

蔺渝摸了摸下巴:“系统,你说如果我把他找来当面问他,他会告诉我答案吗?如果不会,那他的表情会给我答案吗?”“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该去查的。”

“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滴雨的天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得让人烦躁不安的气息,阴霾的天空下,这个忙碌的城市就像是被锁在雨幕铸就的银丝笼子里,透着股矜持的华贵感。淡色的霓虹灯光被雨水氤氲成模糊的一片,柏油路上驶过的汽车溅起积水。

一个男孩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双腿有点别扭地曲折着,宽大的校服外套置住了摆在膝头的一沓曲谱,以免它们遭受到风雨的摧残。雨就像是锋利的刀子,肆无忌惮地砸在男孩脸上身上。

一郑义通过多方努力,终于从去世的女主角父母手里,拿到了她跳楼当天,装在落在身侧的书包里的曲谱。促使人自杀的原因很多,他调查过,认为冯粤并没有抑郁症,所以郑义更倾向于,对方是在长久遭遇校园暴力的精神压力下,遭遇了某个重大打击,并成为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导致她选择了自杀。可当他真的看到冯粤的钢琴曲谱上用红色水笔写的那些文字的时候,才第一次赤裸裸地感受到了人的恶意。它们嚣张地横距整张琴谱,触目惊心。

郑义无法想象当冯粤看到自己心爱的琴谱上被人写下了那样的话语后的心情,他也不敢想象。他只是坐在路上发呆,拼命想要回忆冯粤在自杀前的那几个星期的模样。但可悲的是,他好像记不清了,印象里只有少女模糊的侧脸,和平静的微笑。

一道人影突兀地笼罩在他面前,郑义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范围内,出现了一张神情冷厉的脸,对方的眉眼在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和被灯光点亮的,夜间的马路上被勾勒得尤为深邃。拉近的镜头里,对方的睫毛微微一颤,成串的雨珠顺着眼尾滑落,像眼泪。

“裴一”

裴立突兀地冲着他弯下腰来,顺手从郑义膝头抽出一张曲谱。

他盯着曲谱上红色的辱骂辞藻半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

“还给我!”郑义猛地跳了起来,试图从裴立手中抢过这张纸,它暴露在雨中没几秒,就开始被雨水打湿变软。“你就是在查这个?”裴立挑起了眉毛,神情间尽是讽刺。

高中部都传遍了,有个高一的小子正疯了似的调查之前自杀的女孩的死因,甚至为了她不惜直接和裴立对峙。为此郑义甚至小小的出了一次名,有些好奇的人会在课间时偷偷跑到班上来看他,大概是想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因此裴立了解到此事也不意外。

郑义愤怒地看着他。

裴立的眉角有一条细碎的伤疤,离近了才能看清,但郑义对此也并不关心。

”人、尽、可、夫、的、婊、子”。

”十、元、一、次。”

裴立像是无视了他的怒火,径直将自己看到的那些充满侮辱性质的语句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

然后他笑了。

郑义彻底出离愤怒了。

”是不是你!”

他不管现在在公共场合,甚至还是在大马路上,兀自上前一步,举起了拳头。

他的拳头在半途就被裴立截获,对方轻轻松松地甩开他愤怒的手臂,然后平静地,冷淡地,将自己手中的曲谱窝成一团皱巴巴的废纸,顺手往旁边一丢,姿态在郑义看来随意得近乎残忍。它在积水的街道上滚出去几米,完全被雨水浸透了。

裴立从小生长在母亲与姐姐身边,遭受的言语侮辱不少,冯粤遭受的痛苦也正是他

亲人曾经经历过的,有上帝视角的观众当然清楚他不可能对冯粤做什么,但对此一无所知的郑义却不会知道。郑义涨红了脸,他想开口指责裴立,但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欠缺的相关知识,和亚洲大环境的保守,让他根本说不出内

心里猜测的那些东西,也不想把自己猜测的,女孩的某些遭遇直接说出来。

”www.youxs.org。”

“会穿着低胸露出内衣的裙子,露出乳沟,在街头搔首弄姿,招揽客人。会为了二三十元把不同的男人带回家。“啊?”郑义呆住了,他听见裴立用毫无波动的表情,说出了一些让他听了都觉得惊愕的话。

”www.youxs.org。”

“她可以为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那些人抽烟、酗酒、打架、闹事,她就混迹其中,他们做,她为了融入也去做。郑义瞪大了眼睛。一滴雨水落入他眼里,他用力眨了一下,大声地说:“你怎么这么说你的亲人!”在郑义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叙述过他们的女性亲属,也没有哪个不幸的女人遭受过裴立叙述里这样悲惨的经历。他也不明白裴立说出的这些话背后隐藏着什么,更不知道这可能是整部电影一一也就是他和裴立短暂的有交集的若干个月内,对方说过的最真实的话。裴立又笑了:“是吗?怎么说?你替她们受到了侮辱?像你在查的那件事那样?”

“你,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你们,她才选择自杀!”郑义捏紧了拳头。

裴立盯着他,不知是在嘲笑他的天真,还是惊讶于他的猜测,半晌才说:“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该去查的。”“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郑义听不懂他的话,但也不想听懂了。他狠狠推开裴立,冲过去捡起那团揉皱的曲谱。

他以为裴立会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甚至做好了忍受疼痛的准备,但并没有。

他再回头的时候发现裴立已经走了,雨越下越大,但裴立依旧没有打伞。

“过一很好!”

在得到导演陈邱恒的许可后,蔺渝由助理披上了外套。

因下雨的戏,他和徐树淋得透湿,即使是夏日,依旧可能会感冒发烧,进而影响拍摄。

女一和女二的戏就在下一场,在得到许可后,暂时有些时间的蔺渝端着保温杯的美汤返回了酒店,准备冲个热水澡,然后烘干头发,换一身衣服,在那之后他还有其他戏要拍摄。虽然剧组已经清场,但是在这条马路上拍摄难免有些围观人群,远远的还有不少前来探班的粉丝,在雨中一边撑着伞,一边高高举起为他手幅和夜光的应援牌,大力挥舞手臂。不得不说,蔺渝的应援色红色虽然看着扎眼,但算不上“流氓色”,很容易被其他颜色吞色,后排有顾妍的粉丝也在等待自己的爱豆,她的粉丝并不算多,但胜在应援色是绿色,还是荧光绿。蔺渝早有准备,他在之前从理查德饼屋买了那种小小的纸袋装马卡龙,五颜六色,正好让助理给来的粉丝发了一人一个。之前粉丝下了大力气,准备了精致的料理、水果沙拉、蛋糕和饮料,以及一些小礼物,为的是帮蔺渝讨好第一次拍戏的剧组工作人员。现在的回馈只是九牛一毛,但收到了马卡龙的粉丝都很开心,有些甚至感动得落下了眼泪,不少人立刻拿出手机拍照记录,然后打上水印发到微博上和同伴分享喜悦。#蔺渝马卡龙又火速上了文娱榜的热搜。

蔺渝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他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和粉丝进行了一番互动,就被催促着返回了酒店。

司机在楼下等他,待蔺渝一身清爽重新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个穿着深色连衣裙,约摸四十多岁的女人,气质优雅,但神情稍显匆忙。蔺渝的脚下顿了顿。

[小渝,是何老师。]因为担心影响他拍摄,所以许久没有发话的系统小声提醒。

[我知道。]

蔺渝拍戏繁忙,虽然之前说了要找个时间去见见高中的班主任何老师,但因为对方现在带的是准高三毕业班,双方都相当忙碌,所以这件事也暂时搁置了下来,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她。“她在这里干什么...”

蔺渝喃喃自语着

转瞬已经换

了一下妥帖的笑脸,面带激动地迎了上去。

”何老师!”

何老师听见蔺渝的呼声,愣了一下才转过身,看见了正一脸喜悦冲她小跑着过来的蔺渝。

蔺渝天生长着一张笑起来极尽感染人的脸,即使她有些忧心忡忡,也还是忍不住跟着蔺渝一起笑了起来:“哎呀,原来是蔺渝吗?”“何老师,是我。”蔺渝在她面前站定,双手交握在身前,摆出一副规矩的好学生的样子。

他的余光注意到,有在酒店附近的,疑似是他粉丝的人正在拍照,当下脸上的表情愈发恭敬起来。

见到昔日的学生,还是现在在娱乐圈小有名气的明星,何老师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在这附近拍戏,但是一直也没机会看见你,就听班上学生说,说你拍戏的时候很认真导演也很欣赏你

这是客套话,半真半假,但蔺渝不在意,人和人的交往本来就是虚与委蛇的场面话大合集。

“何老师,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

“怎么可能,别说你现在已经是大明星啦,就算你不是,我也没那么容易忘掉的,你可是个特别粗心大意的小朋友。”何老师又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臂,蔺渝撒娇的功力炉火纯青,她看着就喜欢,要不也不会在高三那年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是吗?”蔺渝并不清楚“蔺渝”都做过什么。

“忘啦?当初你初中升上来,高中的学号和初中的正好是两个数字反过来,结果你老是忘记,按照初中的学号写,结果和别的同学撞号,期中考试的时候别的班的老师过来和我说,哎呀,你们班里怎么有两个35号啊,是谁写错了...”蔺渝神色微变。

[小渝。]系统提醒他。

[我听到了。]他在脑海里应了一声。

“您不说我都忘了,我初中的学号是35号呀?”

何老师嗔怪地扫了他一眼:“初中是35号,高中是53号,结果老是觉得自己是35号,班上点名也跟人家35号抢名额,惹得全班笑了好几次,你自己都不记得啦?”蔺渝笑着说:“记得,怎么能忘记呢...”

[系统,不出意外的话,我小学的班级学号应该是19号。]

系统说:[所以那串密码的确是“蔺渝”自己设立的,廉望雪果然不会骗你。]

蔺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何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再次“恰到好处”地提出了问题,纯真又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老师。何老师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担忧的表情重新浮上脸颊:“今天有学生和我举报,说是班上有孩子下了晚自习不回家,跑到酒店来...。蔺渝:“哦哇。”

系统不解其意:[啥意思?]

蔺渝:[可能就是字面意思。]

何老师只教高三,那么上一届高考完毕,这一届又是准高三毕业班,最近都在补课。班上有孩子跑来这里,令一位老师焦急地来寻找,又含糊其辞,大概率两个可能其一,谈恋爱你依我依来了。

其二....

蔺渝突然愣了一下。

他倏地扭头看向何老师,声音加快了几分:“何老师,被举报的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

何老师不解其意,但看蔺渝神色严肃,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两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

系统:[两女一男?如果是字面意思,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也太...?]

它还没来得及质疑完毕,就听见蔺渝匆忙地说了句“抱歉,何老师我有事先走一步”,然后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往电梯间的方向跑去。系统很少见到蔺渝如此焦急的模样,被唬了一跳:[怎么了?小渝,出什么事了?]

蔺渝按下楼层按钮,一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助理的聊天框,他手指如飞打下几行字迹,随即转发给了列表里的经纪人。系统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发了什么,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蔺渝所住的楼层到了。

他的房间号很吉利,八楼08号房间,808室,从电梯出来左拐就能看见,蔺渝一个急转弯,视线里,自己的房门口,正巧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半蹲在那里那人本来就一副贼头贼脑草木皆兵的样子,听见了脚步声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根本来不及去管到底来人是谁,跳起来就往反方向狂奔而去。蔺渝身高腿长,在系统的惊呼里拔足紧追而上,然后在走廊正中,从后方一把拽住了对方的外套。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拍戏又是淋雨又是打自己,此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攒动,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不得不扶住墙壁防止自己站立不稳,手指力度却没减弱分毫。“你,跑,什么?”他一字一顿地问。喉咙里涌上一股腥味的血气,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胳膊用了几分力,驱使被他拽住的人往自己的方向转过来。被他拽住的男孩身量不高,连系统都瑟瑟发抖,更别提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对方。迟疑了两三秒,对方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冲着蔺渝的方向转过身来。蔺渝的视线沿着对方稍显稚嫩青涩的脸一路下移,落在他手里约莫成年人掌心长度的矩形物体上。注意到他目光下落的位置,男孩又抖了一下,试图将那东西藏进袖口中。是录音笔。

”哒哒哒哒一”

“没事吧蔺渝一?!”

走廊另外一侧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蔺渝看见自己的助理喘着粗气从那头冲了过来,手里紧攥着一只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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