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杰不是一个莽夫。
凌杰所做的很多事情，都会考虑清楚前后可能面临的各种状况和风险。
不清不楚的事情，凌杰一般兴趣不大。
小新晋升，这几乎是凌杰的座右铭了。
这一次凌杰答应陈玄机，一方面是没办法，一方面是好奇。
好奇，是因为凌杰很想知道这个故人是谁。
没办法，是因为陈玄机的级别段位太高，凌杰实在没办法和他站在等同的位置上沟通聊天。人家不愿意说，你有什么办法？
但凌杰隐约的感觉到，陈玄机这么做，绝不是因为想杀死自己。
而是为了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自己的实力。
试探自己的底牌。
面对陈霄这样的涅槃之境强者，哪怕人家只出三招，凌杰也必定要倾尽全力才有可能活下来。所谓的倾尽全力，自然包括使用凌杰一切使用的底牌。每一张底牌，都在暴露凌杰的身份。
这大概就是陈玄机的目的吧。
也是那个故人的目的。
如果在大夏帝国腹地，凌杰自然顾虑重重，但这里是西凉城，不受大夏帝国的管辖。哪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打不了跑进大匈帝国去避难就是了。
再说了，凌杰预感陈玄机并无恶意。
权衡以上种种。凌杰答应了陈玄机。
陈玄机抚着手里的小猫儿，轻声道:“就在这大殿之中动手吧。这里有专门的防御阵法，哪怕是涅槃境强者也没办法毁了这大殿。此地没有外人，凌杰可以尽情的使用自己的手段。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简单的提醒了一句，陈玄机继续抚着怀里的小猫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凌杰和陈霄表演。
陈霄这时候站了起来，站在大殿左侧，冲站在右侧的凌杰道:“凌杰，我只出三招。最多不会超过三成实力。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陈霄身上忽然升腾起一股滚滚狼烟之气。
烽火狼烟，滚滚涌现。
令人不敢逼视！
饶是站在百米之外的凌杰，都感觉到这股惊天动地的威压，几乎难以呼吸。
好强啊！
“第一招，万穿秋水。”
陈霄缓缓抬起右手，一道水流忽然出现，跟随着他的手在身前环绕流转。
水流激荡，居然爆发出飞流瀑布的激荡之声。
一道水流。仿佛蕴含着一条大江的澎湃之力。
还未出手，凌杰已经大汗淋漓。
下一刻，陈霄的右手忽然拍出。
哗啦！
水流轰然冲荡而出，横越百米，轰然撞向凌杰。
空间震荡，大地摇晃。
整个大殿都在疯狂的震动，仿佛随时都要崩塌似的。直接激发了大殿之中的防御阵法，防止这里的力量外泄，击碎大殿。
凌杰双目如电，心神震荡。
这哪里是什么水流？
分明就是一条滔滔长河朝自己奔腾而来啊。
山河之力，足可摧山断河。
才第一招，就这么可怕？
这就是涅槃境强者举手投足之间爆发出来的威力么？
凌杰来不及多想，直接释放宝树王金丹。
数十米直径的金丹轰然出现在他头顶上空，地面上顿时暴涨出一片宝树王森林。万千可怕的藤条触手，犹如一头头野兽一般疯狂奔涌，冲向对方的万穿秋水。
两股力量，猛烈的冲击在一起。
“轰隆！”
一股惊天动地的爆裂声轰然炸响。
冲击波化成可怕的蘑菇云，四处纵横澎湃，席卷四面八方。
这已经是凌杰所能够爆发出来的宝树王金丹极限力量了。
饶是如此，凌杰仍旧感觉宝树王抵不过万穿秋水，约莫有三成的万穿秋水之力越过宝树王森林的防御，击溃森林，轰然冲击在凌杰身上。
“嘭！”
青衫少年一声闷哼，直接一口鲜血喷出。到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吐血。
下场十分凄凉。
当所有的万穿秋水归于平静之后，凌杰仿佛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皮肤上出现了无数醒目的伤口。身体一次一次的抽动着。
生死未知。
陈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朱哼哈和李弥月都微微动容。
他们吃惊的并非陈霄展现的力量，而是凌杰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一个死门之境大圆满的高手，能够暴发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力量，最终抵抗了万穿秋水七成的力量。
这已经足够可怕了。
换成一般的死门之境大圆满高手，瞬间就死在万穿秋水之下了，连一成力量都抵抗不了，更何况七成？
朱哼哈惊讶过后，重新恢复了一脸不屑的表情:“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就你这样还敢在拍卖场和陈大人抬杠，如今也算死得其所，罪有应得了。”
朱哼哈都认定凌杰已经死了:“来人，把这家伙的尸体抬出去喂狗吃。”
大殿之外，顿时走进来两个雄壮的侍卫，作势就要拉着凌杰出去喂狗。
就在他们靠近凌杰要抬走凌杰的时候。
青衫少年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
然后，青衫少年慢慢的翻了个身。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我还没死呢。让那群狗等着去吧。”凌杰冲那两个侍卫叫了一句。两侍卫顿时吓得不轻，连忙退出了大殿。
他们都吓尿了。
居然有青年能够挡住少主一招而不死？
这等年轻的牛人，他们都还没见过。
少主一直都是西凉城年青一代无敌的存在啊。
“呸！”
凌杰吐出一口鲜血，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重新站直身体，凝望着陈霄:“陈霄公子的手段惊天动地，差点我就死了。但很可惜，我还活着。开始你的第二招吧。”
凌杰迈开脚步，摆开架势，准备迎战。
陈霄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再次抬起右手。
一道水流再次出现在身前，环绕成一个人头大小的圆圈。
这一次的水，沸腾了。
是沸水。
而且颜色都变成了淡蓝色。
“第二招，千水万道流！”
陈霄右手再次拍出。
“轰隆！”
水流顿时化成了成千上万的无数水滴，每一滴水都是拥有者无匹锋利的神兵利器。
无穷无尽的水滴，化成了满太难飞雨，横向朝凌杰倾泻而出。
一泻千里。
澎湃的力量几乎让凌杰感到绝望。
凌杰从来没有这种苍白无力的感觉。感觉自己怎么躲闪都躲不开，怎么抵抗都苍白无力。似乎只有死亡才是自己的归宿。
拼了！
桃花金丹忽然出现在凌杰身外，数十米直径的巨大金丹犹如议论圆月，高悬天空。凌杰体内的月印也在这个瞬间出现。凌杰仿佛站在了月亮之中。
桃树发芽桃花开。
九千桃花朵朵飞。
九千个桃花金丹环同时出击，化成满太难飞雨，迎战千水万道流。与此同时，两棵巨大的桃树忽然出现在大地之上，横档这一切的千水万道流。
“轰隆！”
两股可怕的攻击力再次冲击在一起，引起漫天风云。
劲风，横扫。
风，在呼啸。
烟尘，滚滚不尽，横无际涯。
少年站在金丹月亮之上，光芒万丈。
可饶是这万丈光芒，也无法抵抗千水万道流的疯狂攻击。
光芒，很快被千水万道流吞没。
桃树，九千桃花，凌杰……全部被千水万道流吞灭。
大殿之中，只剩下千水万道流的无匹锋芒和惊天之气。
如此这般，持续了足足十几秒的时间。
一切，才归于平静。
烟尘散尽，人们看到陈霄仍旧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而地面上，爬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少年。
他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
但少年并未倒下，而是靠着双手支撑着身体。保持半跪的姿态。
“滴滴答答！”
鲜血，顺着凌杰的嘴角不断往下流。
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真的很疼啊！”
凌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念叨着:“但我凌杰不会这么轻易的倒下。如果我就这么倒下的话，我之前所坚持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纵然面对涅槃境的强者又怎样？我凌杰仍旧不畏惧啊。”
“啊！”
少年猛然抬起头，仰天长啸。
长啸呐喊，焕发出惊人的意志，他一口气站了起来。一双血目，死死的盯着陈霄:“陈霄，你还有什么手段，都一并用出来吧。第三招，是你的最后一招。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陈霄并未太过认真，连涅槃领域和涅槃真身都没使用。
只是纯粹的用力量对攻凌杰罢了。
而且才用了两成的力量。
饶是如此。凌杰能够活下来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陈霄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虽然没有进入涅槃之境。但是你的实力，很强。未来你进入涅槃之境，或许可以和我真正的一较高下。但是现在，你在我面前，和蝼蚁没有两样。”
说完，陈霄再次抬起右手。
哗啦！
一道水流漩涡在他掌心告诉旋转流动。
这是一道疯狂流动的漩涡，犹如龙卷风的风眼一般。
“第三招，玄水风暴！”
“凌杰，这一招出动了我的三成力量。如果你能不死，你我之间的约定，你就赢了。”陈霄叫了一声，右手猛然拍出。
轰隆！
水风暴猛然冲天而起。
离开他手掌心的的是以后，玄水风暴越来越大，旋转速度越来越大。当靠近凌杰的时候，凌杰分明感觉到无数的江水在沸腾旋转，比风暴的风眼还要可怕的多。万般撕裂之力降临身上，一将凌杰给吸纳进去。瞬间就要把凌杰给撕裂掉似的。
凌杰何时见过如此惊世骇俗的力量？
猝不及防之下，凌杰直接动用了龙金丹。
三百五十米直径的龙金丹轰然出手，引发惊天骇力，猛烈的对抗这股玄水风暴。与此同时凌杰还使用了玄灵天冰火，想把这玄水风暴冻结成冰。
两大绝技。同时爆发。
全场所有的大佬都目瞪口呆。
“这是龙金丹？！”一向蔑视凌杰的朱哼哈，此刻都不淡定了:“中古诸子时代盛行的龙金丹，在这小子身上出现了？这怎么可能？”
李弥月也吃惊不小:“还真是龙金丹，我一直都小看这小子了啊。能够爆发出如此可怕的龙金丹。这就是他的最终底牌么？他搞不好真的可以不死啊。”
陈霄微微皱眉:“龙金丹么？难怪能让我感到狠大的压力。不过很可惜，你的实力始终没能够进入涅槃之境，否则我还真奈何不了你。”
一直高坐首席的陈玄机，此刻都停了抚小猫儿。一双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凌杰。
凌杰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底牌，终于以你起了这个巅峰大佬的重视。
恐怖的玄水风暴持续不断的席卷着凌杰，撕裂着凌杰。
可怕的撕裂之力足可撕裂一切，好几次都差点把凌杰的身体给撕成碎片。
但少年硬是支撑下来。
月之血死死的护着凌杰的身体。
龙金丹的可怕威力持续不断的爆发。一头骨龙在里面咆哮流转，释放出令众人都吃惊万分的力量，不断化解玄水风暴的力量。
凌杰为了小青可以堵上一切却对抗陈玄机。
如今凌杰遇难，小青自然不顾一切的为凌杰而战啊。
交锋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虽然凌杰一直在受伤。伤势也越来越重。可他的身体始终没有崩裂。
终于，玄水风暴的威力慢慢的消散了。
一切归于平静。
陈霄傲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那个青衫少年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趴在地上吐血，一动不动。
鲜血，不断往下流。
生命气息不断的消失。
少年就这么趴在地上，保持着姿态一动不动。
生死不知。
全场静悄悄的，气氛十分沉闷。
朱哼哈这时候冷哼一声:“凌杰这小子已经死了。来人，把凌杰的尸体拖下去喂狗。”
这家伙又来这一套。
其实这也正常。
此前陈霄爆发万穿秋水的时候，不过才动用一成的力量。那时候凌杰没死算是命好。而这一次，陈霄爆发了三成力量。
记住，是三成的力量，而不是三成实力。
力量，不等于一个人的实力。
但一个人的实力肯定包括力量。
如果陈霄爆发三成实力的话，凌杰早就挂了。
可就算动用三成力量，朱哼哈也不认为凌杰能活下来。
原先那两个侍卫再次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来到凌杰身边，作势就要拉走凌杰。
就这时候，李弥月忽然起身道:“住手！”
两个侍卫大吃一惊，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副城主的命令，对他们来说犹如圣旨。谁敢反抗？
朱哼哈顿时不高兴了:“李弥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弥月狠狠的瞪了朱哼哈一眼，道:“朱哼哈，你还是不是人了？凌杰就算死了，但好歹也是个可敬可佩的少年英豪。怎么能扔去喂狗？”
朱哼哈更加不悦:“谁让他得罪了陈大人，这是罪有应得。”
李弥月态度强硬道:“朱哼哈，你当初只有死门之境大圆满的时候，能做到凌杰这个地步么？敢参加这样的宴席么？”
朱哼哈的脸色终于变了。最后哼了一声，没说话。
显然，他不敢，也做不到。
李弥月这才道:“凌杰的尸首，由我来处理。”
李弥月也都认为凌杰应该死了。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凌杰身边，叹了口气:“少年郎，本来我很看好你的。可惜了，你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代价。放心，我会厚葬你。”
李弥月从凌杰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
李弥月抬起右手，正准备抱起这个血肉模糊的少年。
就这时候，一直不动的凌杰忽然开口道:“别动我。”
嘶！
李弥月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一脸狂喜:“凌杰，你还没死呢。”
李弥月都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如此欢喜。
“我伤势很重，不能动，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
凌杰很吃力的说了一句。
不是凌杰不想动，而是全身伤势太重了，凌杰稍微动一下，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带来巨大的痛苦。保持原状，稍微好一点。
当生命气息下降到一个程度后，终于停止了下降。
随后，稳定在这个层次。
再后来，少年体内的月之血，神象劲开始帮助凌杰的身体快速恢复。
如果不是因为练成了神象劲的聚合，只怕早就死了。
聚合之下的神象劲，让凌杰的身体达到了一个超凡的地步。此刻快速帮助凌杰修复伤势，过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少年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好疼啊！
少年，终于站直了身体，抬起头，凝望着陈霄:“多谢陈霄公子手下留情。”
凌杰知道，陈霄留手了。
他很守信，哪怕第三招也只出动三成的力量。
其实他完全可以出动四成的实力，这样凌杰就必死无疑了。
“是你自己实力强大，不必感谢我。”陈霄冷不丁的说了一句，随后回到座位入座，喝酒独饮。
“咳咳！”
凌杰一边咳嗽一边吐血，他终于抬起头看着首席位置的陈玄机:“陈大人，按照约定，我赢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人是谁了吧？”
凌杰心中多少有几分幽怨，但没有表现出来。
陈玄机微微点头:“妖皇血，月之血，龙金丹，神象劲，龙金丹。你很不错。难怪这位故人这么看重你。”
陈玄机继续抚着手里的小猫儿，微微道:“故人就在后堂，你从后门出去就能看到她。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见了。你要是想知道她的身份，那就快去找她吧。”
“多谢陈大人。”
凌杰道了一声谢，随后忍着伤痛，一点点的从后堂走了出去。
后堂，是个很大的院子。
在院子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魂牵梦萦的背影。
这一刻，凌杰浑身发麻，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