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四年的二月末,江南比关外地区更是早早的进入了春天。正月出发的王富贵一行也终于来到了扬州。
在多方打听下,终于找到了陈云娘弟弟的下落。
扬州城外小村庄
穿着长到过膝盖的破棉袄,下身根本没穿的陈二狗,拖着一根带钩的竹竿,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池塘边。
“这对雌雄双煞,等我发达了,我就让他两来这收拢猪草(音译)。”小小年纪的陈二狗轻声抱怨着。
没办法,自从疼爱自己的李老头去世后,李老头的儿子跟儿媳妇就对陈二狗各种使唤。陈二狗的待遇直线下降,这将近一年干的活是之前总和干的还要多十倍百倍。所以暗地里陈二狗称呼这对男女为雌雄双煞。
“莎莎莎……”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了声响。
听到声响的陈二狗吓得握紧了竹竿,该不会是地主家养的狗子过来了吧。陈二狗吓得有点发抖。没错,这个池塘是大地主家的。自己来这里捞猪草,根本就是偷窃。但一想到家里的那对雌雄双煞的命令,陈二狗又不敢违抗。
没一会儿,草丛中钻出了一个小女孩。
“赔钱货,是你?”陈二狗认出了眼前这个小女孩。正是同村的赔钱货,也是一个可怜人,以前陈二狗富裕的时候还会偷偷的给她一点东西吃,后来自己落魄了,两个人有时候也会报团取暖。
至于为何叫赔钱货,是因为赔钱货他爹花了五两银子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她的娘,生下赔钱货后,她的娘就由于得不到营养便去世了。这让本来就不喜欢女儿的他爹就开始把她赶出了门,从此算是在村里吃百家饭。由于他爹经常喊她赔钱货,渐渐的,村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开始叫她。仿佛赔钱货真的成了她的名字。
赔钱货走到了陈二狗面前,不高兴道:“二狗子,别叫我赔钱货,我有名字,我叫何蕴诗。”
陈二狗不好意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总是忘记你的名字。对不起了。”
其实何蕴诗比陈二狗还大两岁。
“你也是来拉猪草的吗?”
“是啊,我现在住李爷爷家,他家养了两头猪,所以我也来这里拉猪草。”
两个小孩开始了拉草大比拼,不拼不行啊,谁知道地主家的狗会不会突然过来。
没一会儿,两人都拉到了自己所能够拿的动的量了。
“赔,何蕴诗,等下你还来吗?”好险,幸亏刹住了嘴。
何蕴诗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过来了,其实赵爷爷说不用来拉草的,但是我就是闲不住。”
陈二狗有些羡慕的看着何蕴诗,
“何蕴诗,你的名字好好听啊?是谁给你取的?”
何蕴诗神色黯然道:“以前的王奶奶,还有章奶奶说,我娘给我取的。”
“真好,你还有名字。我除了知道我的姓氏之外,别的都不知道。李爷爷走的早,也没有留下什么话。”陈二狗有些沮丧的说着。
何蕴诗安慰道:“二狗子,你的家人一定会来找你的。”
陈二狗委屈的说道:“你连你爹都嫌弃你,估计我是我的家人都嫌弃我吧。”
“你!”何蕴诗真的被气到了。我好心安慰你,你却揭我伤疤。
陈二狗没看去看旁边的何蕴诗,说道:“何蕴诗,如果我从雌雄双煞家里出来,我能跟着你吗?”
“不能。”何蕴诗想也没想的回答着,其实百家饭又哪是那么好吃。
一听这话,陈二狗顿时显得垂头丧气。就差一点点眼泪就要出来了。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走到了村里。
看到陈二狗进村,村口的一个闲汉忙对着身边几个锦衣玉服的人说道:“你看巧了,那拖着草的就是你们要找的陈二狗。”
王富贵连忙看去,只见是两个蓬头污垢的两个小家伙,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个啊!
闲汉看出了问路人的迷惑,好心道:“穿棉袄的那个就是。”
王富贵道了声谢,又从兜里拿出了几文钱,算作一点茶水钱。
闲汉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喜滋滋的拿了钱就去买酒喝。
王富贵走到陈二狗面前,拦住了去路,问道:“你就是陈二狗?”
“啊?”一直低头走路的陈二狗仰起了头,一脸茫然,自己不认识他啊。
“你们是什么人?”何蕴诗护在了陈二狗面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几人。
“放心,我们是好人。”王富贵和善的说道。
对着陈二狗又说道:“我们是受你姐姐跟你姐夫之托来找你的。”
“姐姐?姐夫?”陈二狗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自己还有家人,还没忘记自己,但怎么这么晚才想起自己。想着想着,刚才没流过眼泪的陈二狗,这次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第一眼见到陈二狗这副妆容,王富贵就知道他在这里过的并不好。所以王富贵很能理解此刻陈二狗的感受。那是苦尽甘来的泪水。
“呜呜……”眼泪一掉,陈二狗又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的接受面对一切。”王富贵没有嫌弃陈二狗那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衣服,一把抱入了怀里。如果戴忠良在这里的话,估计就只会调侃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嗯。”说着陈二狗一把泪一把鼻涕的擦了起来。
“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王富贵摇了摇头,说道:“你姐姐给你带了一大笔钱,你也可以很快乐的成长,等你再稍大一点,再去见你姐姐跟你姐夫。”
“那我爹娘呢?”
“到时候问你姐吧。”王富贵不想把这么残忍的真相告诉年幼的陈二狗。
“嗯。”陈二狗也不以为意。
王富贵说道:“带我们去收养你那户的人家吧,交代完,我们就带你去扬州。”
“好。”陈二狗激动了起来,终于可以摆脱雌雄双煞了。
一旁的何蕴诗看到陈二狗高兴的领着王富贵等人回家,只能黯然的留在了原地。
来到李家,王富贵便见到了陈二狗所说的雌雄双煞里的雌煞。
“你们什么人?”李氏拿着扫帚警惕的看着门外几人。
王富贵说道:“我们是受陈二狗姐姐委托带陈二狗走的人。”
“什么?你们要带走陈二狗?”李氏不乐意了,好歹养了这小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让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