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戴忠良得知姚以荣在打听地下室的位置时,已经是下午申时三刻了。
呆坐在房间内,戴忠良也察觉到了姚以荣的不对劲。这个人要么是骗过了王富贵,要么是王富贵落入了他们之手。
如果是前者,麻烦很大,如果后者,那就很棘手。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探听到底是哪一种可能。
但是该如何确认呢?戴忠良又想不出好的对策,真的是一筹莫展。
“小爷,笔帖式温大人到了。”贺六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温达并不姓温,就跟和珅不姓和一样。但对于贺六来说,习惯性的还是称呼他们头一个字为姓氏。不仅是贺六,很多的在籍百姓都是这么称呼,幸好这些满姓的官员并不在乎。
宅了一天的戴忠良便来到了自己专属的书房。
温达一见戴忠良就笑道:“许久未见,忠良兄弟可是瘦啦!”
“温达兄,见谅,这几天小弟也是忙的晕头转向,都没去衙门。”戴忠良一脸惭愧的说道。
“知道您忙,这不,我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拉着戴忠良的手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贺六也很识趣的退出了书房。
看着热情似火的温达,戴忠良心下已经了然了。肯定是昨晚宴请的事情让温达知道了。
没有过多的客套,坐下后的温达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不都一月有余了嘛,我也是想问问,那江南商人可有准信?”
“这不巧了吗,泰昌号的掌柜就在城中,要不今晚聚聚?”戴忠良也不推诿,主要没想到该从姚以荣那里如何下手,索性先把水搅浑,看看有什么突破口没有。
“泰昌号就是资助之人?”温达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
戴忠良点头道:“不错。”
温达一改和颜悦色,面露担忧道:“初春,京畿要地出现霾灾,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正是我为民请命的时机。”
对于此事,戴忠良也是有所耳闻,据说还有一批灾民都快赶到宁古塔城了呢。霾灾的出现主要影响的是春耕问题,所以很多老百姓就会提前找一个好地方,就像羊群效应一样,一旦有一个领头的,绝对少不了跟随的,所以这也考验了一个当地官员的执政能力了。办的好的就会平息此事,并且提前做好霾灾后的准备。办的差的那简直是不可想象。
应该说,康熙朝不仅是战争频发的时期,也是天灾不断的时期。如果这一时期搁在更早之前的朝代,十个会有九个玩崩。
就像明朝就是被天灾人祸玩崩的,而康熙朝的危险一点也不逊于明末,那是天灾加战争。整个北方有雄视亚洲的罗刹,西北有异军突起的准噶尔,东南有海上霸主郑森,西南有平西王吴三桂,江南有反清复明的义士。这种开局,有几个皇帝能驾驭的了,但康熙就如开挂一般,一一解决了这些问题。
另外康熙为何这么频繁的六下江南,其实这根本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也不是为了看这花花世界。真实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拉拢江南士绅的心。当然,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
乌拉城,江南票号钱庄
掌柜祝彦礼正看着从江南来的信,两个月前从这里兑出的银票陆陆续续的在江南兑出了现银。而信中所书,也的确看到了必胜居。不过都是一些新开的小酒楼。另外那个李冠华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江南很少现身。
将书信直接扔在了火盆里,祝彦礼只觉得一阵头大,这些信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祝彦礼都怀疑这是那个李冠华故意扔出的烟雾弹。
此时一个店铺伙计走进了后堂。
“掌柜,城北刚有一队镖师押着一批货进城了。”
这个时候倒的确是镖师接活了。但是从北面而来,那就有意思了。祝彦礼问道:“是什么东西?”
“威远镖局押送的十口大箱子,小的以为,可能是银子。”伙计猜测道。
宁古塔城共有两家镖局,一家是长威镖局,上次李冠华托运的就是长威镖局。另一家就是威远镖局了。两家镖局实力相当,但两家镖局在宁古塔城的当家人却完全不一样。长威镖局的那位是油盐不进,上次祝彦礼找到那几个力工后,就顺藤摸瓜到了宁古塔城的长威镖局,怎奈就是那个孙万峰油盐不进,导致线索中断了。
如今祝彦礼一想起来,还是有点生气。不过威远镖局在宁古塔城的当家,祝彦礼还是有过一点交情的。想到这里,祝彦礼便说道:“知道威远镖局今晚下榻的客栈吗?”
“打听清楚了,是东来客栈。”
“那好,你机灵点,找到镖局的杜总镖头,今晚我宴请他。好好探一探是哪一路神仙过境发财。”
随着宁古塔城声名远扬,祝彦礼当然也知道此事,不过刚知道不久,还未来得及动身。现在知道有一队镖师从宁古塔城而来,所以不管运的是什么,都可以套套话。
……
东来客栈位于乌拉城城东,不仅是一家价格亲民的客栈,更是一家环境优良,服务到位的大客栈。基本上只要来投宿过一宿的旅客,下次也基本会投宿这一家,这大量的回头客,优质的口碑可谓让东来客栈在短短十年里名气高涨,现在更是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乌拉城第一大客栈。
但就是这么一家大客栈的老板却是一位女子。
身为东来客栈的老板娘,风十三娘正嘹亮着嗓子,指挥着一些伙计,不让某些人偷懒,也不让有些人干些多此一举的活。不过,也正是风十三娘如此敬业,十年如一日的指挥,让她的声音都带有了一些粗狂之音。
走路那更是不用说了,简直是自带一阵风。加上风十三娘脸色还有点通红,导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敢上门提亲来。
“你们几个,把马厩的草料收拢一下,看天色,今晚指不定要下雨了,别杵着了。”一个转身,风十三就看到了角落里两个偷懒的家伙。刚才差点让这两个家伙躲过一劫了。
“老板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草料抱回去的。”说完,两人一溜烟的跑向了后院马厩。
风十三娘,继续龙行虎步的走向厨房。
厨房里一个老头正一边悠哉的喝着酒,一边给灶膛里添柴。如果戴忠良见到此人,就会知道这个人正是龙抬头那天晚上尾随自己那老头。
“魏叔,你又喝酒啦!”一进厨房,风十三娘就不满的喊道。
魏炉吓得一哆嗦,直接把手里的酒葫芦都掉在了地上。幸好酒已经喝掉了一大半,撒出来的并不多。
魏炉还是满脸可惜的捡起了酒葫芦。抬起头就看到了一脸杀气的风十三娘。灿灿道:“我就是微微尝了一口,这酒是小苏的。”
炒菜的大厨恍若未闻,继续炒锅里的菜。
“魏叔,二月初二那天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风十三皱着眉头说道。
“那天我就去看热闹的,是那个叫戴忠良的,非要拉我上台比一比。说什么没喝过酒的男人不叫男人,我当时就怒了,喝完我才发现我上了他的当。真是防不胜防啊!”魏炉拍着额头悔恨道。
风十三娘冷笑的看着这个糟老头子拙劣的表演。
“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