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忠良为戴京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戴京面前。戴京惶恐不安的接过了茶。
“戴兄,你也别叫我戴小爷了,你痴长我几岁,称呼我忠良就行。”
戴京连说不敢。
看戴京拘谨的样子,戴忠良也明白,一时半会儿的,这情况肯定改变不回来了。于是询问道:“听闻戴兄对器械也有所精通?”
戴京先是露出一副自得的样子,但转瞬间就变回了原先的谨小慎微。但戴忠良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
其实,当年戴梓流放到盛京后,还是没有死心放弃研究军械。年幼的戴京经常看父亲研究,直到后来研究时发生了爆炸,震动了奉天将军,被下令不许再研究。而戴梓本就不多的家产也在这爆炸中损失的七七八八了。这才最终断了军械研究。如果没有那次大爆炸,戴京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研发人员。
戴忠良看出戴京对于军械研究应该是有基础后,便心下有了定计。说道:“戴兄这次难得来宁古塔城,不妨多住几天。”
戴京为难的看着药箱,这话可不好接啊!
“戴兄是有何为难之处?”
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戴京说道:“这次来宁古塔,实在是我戴家承受不了这如此大礼,所以想把这银子退回。而戴小爷的心意,家父已经铭感五内。其次,这次来宁古塔城实在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工作机会,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双手来挣钱。”
戴忠良一听戴京会留下来打工,那这就好办了。
“行,既然戴兄执意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不如中午我做东,咱们就在这吃一顿好了。”
“这?”戴京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戴忠良可没给他机会,直接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去给伙计说说,多加几个好菜。”
戴京再想回绝时,戴忠良脚下生风似的已经走出了房门。
丰盛的午餐就在这会客室摆了开来,不仅有戴忠良和戴京,还请来了李景奇作陪,贺六也堪堪赶上了这顿午餐。
有贺六的活跃气氛,这顿饭吃的并不尴尬。
当戴忠良介绍到李景奇就是本次梧桐坊总设计师时,戴京对戴忠良简直刮目相看,居然能请到梧桐坊总设计师。
李景奇被戴京看的不好意,于是祸水东引,介绍起了戴忠良的身份。
“戴小爷是梧桐坊的全权总负责人,我这个总设计师还是他任命的。”李景奇隆重介绍道。
“啊?”戴京再次惊讶了一下。不过一看贺六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想岔了,这根本不是纨绔,这就是一个大佬啊。
“戴小爷,我自罚三杯。”说着就自己猛灌了三杯。
喝完之后,戴京向戴忠良询问道:“请问戴小爷,这外面的建筑设计日薪一百文可有什么要求啊?”
“怎么?戴兄,你有兴趣?”
“有点。”戴京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但迫于生计,也得硬着头皮问。
戴忠良可不想让军械的人才就这么改行,于是劝道:“我观戴兄研究火器,也是此中高手,何不妨再走这一条道。”
戴京苦笑道:“火器太耗费钱财,再说朝廷不许。”
“钱财不用担心,而我副都统衙门早前还有一个火器营的编制,可以自行研发火器,只要在这火器营里研发,就没有问题。”戴忠良将早已预谋的方案说了出来。
“这”戴京神色微变,瞬间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为何这个相隔几百里之远的戴忠良会突然上自己家献殷勤,感情是看上了戴家的火器技术。
不过正如戴忠良所说,解决了钱财与朝廷许可问题,剩下的就是没有问题了。但是戴京又很快联想到了戴忠良的动机。反清复明不至于,就怕是哪位阿哥想要秘密研究火器,然后装备自己的势力。
“此事非同小可,我还得询问一下我的父亲。”戴京委婉的说道。
戴忠良满不在乎的说道:“此事不急,如今我宁古塔城百废待兴,有很多的工作可以做。戴兄可以多在城中观察,如果喜欢上哪一行只管说便是。刚才我也是惜才戴兄的才华。不再钻研火器研究上一途,终究有些浪费。”
“是啊!神器自珍,是有点可惜。”也许喝多了点酒,戴京不自觉的想到了连珠铳。
事实上连珠铳并不是戴梓所发明的,连珠铳最早出现于1650年的英格兰。但戴梓经过改良,将二十发子弹改成了二十八发,并且改良了枪支的一些缺点,使连珠铳更加的使用通畅。但相应的,戴梓所发明的连珠铳造价更高,所以除了几支样品,清军别说大规模装备了,连小规模都没有。这也导致后世失传了戴梓发明的二十八发连珠铳。
相比于名声不显的连珠铳,戴梓最为人所熟知的还是他的‘冲天炮’,并且康熙帝将此炮命名为‘威远将军’,并在清军中大力推广,从此在清军多次重大战争里分外“露脸”。比如康熙年间平定准噶尔叛乱的战争里,轰鸣的‘威远将军炮’,就将准噶尔营地打得大乱。鸦片战争前夜的西域叛乱里,装备‘威远将军炮’的清军,在西域沙暴里发起轰击,把拥有罗刹火器的叛军打到崩溃。
这强悍的‘威远将军’,打出了清王朝接下来的百年国威。但对于戴梓来说真的是成也‘威远将军’,败也‘威远将军’。最终招致南怀仁的妒忌,然后被流放盛京。
戴忠良亲自为戴京倒上了一杯酒,说道:“戴兄,我以诚相待,我真的是不想国家在此方面的技术举步不前。你也知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你放心,我保证,凡是你造出来的枪炮绝不会出现在内讧上,这枪会用在抵御外敌,乃至开疆扩土上。”
戴京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事我得跟我父亲说一下。”
听到这话,戴忠良知道戴京已经心动了。无关钱财,是一颗拳拳爱国之心让戴京知道,世界不是围着清朝转的。武器的更新换代从来都是进行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