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瑾走出皇宫,脸色寻常,依旧是眯着个眼睛,依旧是显得有些猥琐、邋遢。
看不出来他内心的起伏,看不出来他和刘秀珠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他没有去见宗哲,也没有去找岳鹏,而是径直来到城头。
临安的城头很高,很厚,这样才能抵挡住北莽大军的多轮进攻。
孔瑾走楼梯走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叉着腰站着说道,“这城墙也太高了,就不能做个吊篮或者滚轮吗?”
“这爬上来都要了半条命,哪里还有力气打仗呢?”
陆长生侧头看了一眼孔瑾,“那是你身子虚了,得叫二夫人给你好好补一补才行。”
孔瑾笑道,“那不行,那不行,嫣嫣会嫌弃我的。”
“长生,这临安城头的风景比离阳城、比大邑好多了啊,果然是江南水乡之地,哪怕是经历了战火,依旧遮掩不住这份如画般的景色啊。”
陆长生将目光投向前方,“临安终究是江南,不是长安。”
“哪怕是杨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终究少了长安巍峨与庄严,终究少了京城的宏伟、壮阔。”
“而且,我现在是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这风景,我看到的都是那山头上的敌人,还有一直隐藏不出的游多宝。他们在临安城外一天,我心中就一天不得安宁,我只想现在就将他们杀光,现在就将他们赶回天河以北,彻底终结这场战争。。”
孔瑾说道,“长生你还是太着急了,这国之大战,哪里有那么容易结束的。”
“有些时候国战旷日持久,能延续数十里、上百年的都有。有时候一代解决不了的问题,下一代再接着解决,子子孙孙继续去解决。”
陆长生看到孔瑾在那里抠抠搜搜,“秀才,我可不想拖那么久。”
“如果我不能解决,那我宁愿被敌人解决。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手中,比起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痛苦和煎熬要少一些。”
“你到底在找什么?”
孔瑾朝四周张望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绿瓶子来,“长生,好不容易弄来的好酒,你尝尝,这可是稀缺的宫廷玉液酒。因为太珍贵了,都换成小瓶装了。”
陆长生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在宫中又获得了什么机密信息要和我分享,或者又弄到了其他什么宝物要给我。区区一瓶酒,有必要藏得这么深吗?”
孔瑾当宝贝似的拿着绿瓶子,“当然有必要了。”
“这一路赶过来,风里雨里的,我可是连一口酒都没有喝到。”
“而且外面是些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武冲要是闻到了酒香,恐怕连瓶子都给我喝了。而且这酒我还不能带下去,要是嫣嫣知道了,必定要询问这酒从哪里来的。我总不好说是刘秀珠赠送的,嫣嫣虽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心中总是不痛快的。她要是不痛快了,总要寻些事情弄得我也不痛快。”
“所以啊,这酒我就只能和你在城头上喝了。嘿嘿,长生,来喝一口,毕竟还是陈酿的好啊,香醇入口。”
陆长生接过瓶子,喝了一大口,随即将瓶子递过来还给孔瑾,“秀才,我现在喝什么都觉得是苦的。”
“我想着秀珠姐,想着她苍白的脸色,虚弱的神情,想着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我心里堵得慌。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杀出去,将北莽贼子杀光,好将心中恶气出了。”
见陆长生连宫廷玉液酒都没有多大兴致了,孔瑾知道陆长生心中的苦闷,“长生,你可别冲动啊,对面这么多人,你是杀不完的。”
“而且北莽这么多年来为了杀你,可是想尽了办法。不说别的,就拿游多宝来说,他既然和闻太师是同门,闻太师的金鞭能克制你的霸王刀,那么游多宝说不定也有杀手锏在手中。他之所以一直隐藏不出,说不定就是在憋着大招,想要对你击杀。”
“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是我们大汉的希望,是军中的主心骨,是大汉的摄政王,天下兵马大元帅,你可是一点问题也不能出的。”
陆长生说道,“哪怕游多宝是闻太师的师兄,我们也要去会一会他,才知道能不能杀得过。我们既然能杀得了闻太师,那么也能杀得了游多宝。”
“嗯,什么?摄政王?天下兵马大元帅?秀才,你这弄的又是哪一出?”
孔瑾嘿嘿一笑,喝了一口宫廷玉液酒,脸上便多了红晕光泽,多了些猥琐的笑容,“这大汉摄政王、天下兵马大元帅,自然是你陆长生,陆亲王啊!”
“你以为我这一趟进宫,就这么白走一遭啊,当然要拿点东西出来,才对得起我的辛苦付出啊。”
“刘秀珠答应了,现在临安朝廷岌岌可危,形势瞬息万变,她这是要将临安朝廷,将大汉兵马,将大汉天下托付给你。长生,你身上的责任更重了,任重而道远啊。”
陆长生有些无奈地看着孔瑾,“秀才,你这是趁人之危啊,非君子所为。”
“秀珠姐现在危在旦夕,北莽围攻临安,胜负未定,你却趁机开始抢夺兵权,活生生将这些堆在我身上。我不会答应的,我等下去找秀珠姐,让她收回成命。”
孔瑾也不着急,“好啊,你去找刘秀珠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回应。”
陆长生看着孔瑾,“秀才,你到底和秀珠姐说了些什么,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太不仁义了。”
孔瑾见最后一滴酒给喝了,意犹未尽地说道,“长生啊,不是我着急啊,这不是我的选择,也不是其他人的选择,而是刘秀珠自己的选择。”
“你也看到了,刘秀珠的性命风雨飘摇。一旦她真的不在了,临安朝廷怎么办?大汉天下怎么办?长生,你也不想刘秀珠辛苦打下的天下,辛苦经营的临安,毁于一旦吧?”
“而且,你本来就是大汉的亲王,我们手下的远征军本来就是大汉的御林军,刘秀珠现在病重,由亲王担任摄政王,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长生,刘秀珠病成这样,你难道还忍心让她为战事操心吗,你难道不想为她分担一些吗?”
“再说了。”孔瑾停顿了一下,看着陆长生的眼睛,“这临安朝廷,谁能比你更合适担任这个职位吗?”
“长生,这大汉摄政王、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是我给你争取过来的,而是历史和百姓的选择,是大汉的选择,非你莫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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