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很大,有七十多万平方米,但紫禁城也很小,秀女进宫可以自由活动的范围只有那几平米的小屋子,连御花园都不能随便去。
就这你跟我说偶遇?林茈玉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林黛玉大概也知道这个说法不太能站得住脚,支支吾吾:“就是,那天偶然遇见,然后他又找我两次……”
“他还敢来找你?”林茈玉宛如遭到晴天霹雳,直接爬到床上往林黛玉身边挤。“怎么回事,赶紧告诉我!”
十二皇子这么胆大吗?在皇宫里敢勾搭秀女?他是不要命了还是不想让林黛玉活了?
“不是他来找我,是他派人过来。”林黛玉赶紧解释,脸都红透了,被挤得缩在墙角,就差钻进墙里去。“瓜尔佳氏挪出去之后,储秀宫就剩我和另一个秀女,佟妃娘娘赏了东西我们去谢恩,回来的时候遇见十二阿哥。”
这还行。
林茈玉堵在嗓子眼的心落回去一截,刚才差点给她吓死:“后来呢?”
“就是请安说了两句话,后来许是他在外头知道什么,赐婚圣旨下来之后派人去看我。”林黛玉低着头,手帕都快搅烂,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林茈玉,却见她满脸疑惑,顿时心提起来。
“怎么了?”
“就这?”
你刚才又是脸红又是结巴,我还以为你俩已经发展到私定终身的地步,原来就这?是古代的女孩太矜持,还是我太开放?
短暂愣神之后林茈玉脑袋恢复冷静,又从床上爬下来,沉吟片刻点点头:“他大概是怕你等的时间太长心里不安,所以叫人给你带个话,也算是知道疼人。”
林黛玉又低下头。
林茈玉站起身,整理衣裳:“往后与凤楼就咱们三个待嫁了,就是不知礼部选个什么日子。”
格格、侍妾不用办婚仪,挑个合适的日子一乘小轿抬进去就行,就像甄三姑娘那样。但侧福晋是要上玉蝶的,还有个规仪章程,嫡福晋更麻烦。
“我还早着呢。”林黛玉用蚊子嗡嗡的声音嘀咕一句。
虽然今年因为选秀没能过生日,但她已经十四岁了,十二阿哥胤裪比她小一岁。何况老九、老十的婚事都还没消息,十二作为弟弟就算定得早也不一定成亲早。
“那又怎么样?赐婚旨意已经下了,往后人们只当你是十二福晋。”
不管怎么说,两人终于都从宫里出来,从二月初到现在前后一个多月,难怪都说选秀是麻烦事。这还是康熙进入中年自己不大留用,换成他年轻的时候充实后宫,只怕更麻烦。
晚上姐妹俩也不分屋子,躺在一张床上说了半宿悄悄话。
第二日起来,林茈玉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之前每天为林黛玉的事提心吊胆,现在她回来没什么好担心,竟然不知道今天该干点什么。
严嬷嬷已经走了,除了荣国府该给的银子,林茈玉还单独给了礼物。她们暂时不用学规矩,只等着礼部定下日子之后才有内务府的人来教导婚仪流程。
也不用再日日去给贾母请安,因为她们算半个皇家人,从规矩上来说贾母受不起,只要逢年过节晚辈礼到了就行。
林茈玉发了半天呆,把林黛玉晃起来:“咱们叫上英莲,去找探春玩吧。”
“你不绣嫁衣?”林黛玉半睁着眼看她。
“绣什么绣,就算绣了肯定也是穿内务府准备的吉福,大婚前随便绣点什么就行了。”
皇子成亲代表的是天家颜面,哪怕是一双鞋一块手帕都是内务府准备好的,哪怕自己绣了都用不上,林茈玉可不是为了贤惠名声为难自己的人。
“起不起?”
“起,等我。”
两人起床收拾好,吃过早饭叫上英莲去找探春,再把迎春、惜春找来,最后命人去请李纨、薛宝琴,又热热闹闹凑一屋子,似乎和进宫选秀前一样。
李纨作为嫂子照旧被推到上首,但这回她却不肯坐:“三个皇子妃在这里我哪敢在上头?还是你们三个排着坐吧。”
林茈玉直接把她按着坐下:“什么皇子妃,这话等成亲后再说吧。如今在家里管他外头?咱们只按自家。”
“就是,莫非我们还没出门,大嫂子就不认我们了不成?”
林黛玉也跟着接话,李纨争不过,只好在上首坐了,然后众人仍旧按齿序排座。
都是住久了熟悉的姐妹,她们三个不摆架子,三春等人客套几句很快就把身份的事抛在脑后,说起仍旧办诗社。
“当初办诗社找二嫂子要了五十两,还说等银子花完要如何如何,没想到还剩下不少,正好又到春日,咱们该热闹热闹。”
仍旧是探春挑起话头,因为选秀她和迎春的生日也被耽误了,但过生日不算什么大事,今年耽误还有明年,与其惋惜倒不如趁着接下来惜春的生日好好热闹。
甄英莲在诗词上也是有天赋的,原著中被林黛玉教导短短时日就能作诗,这辈子没被拐走,从小读书学习只有更好:“你们在家开诗社?竟是我来得晚,没参加过。”
“这有什么,参加一回你就知道。”探春暗喜她们三人并未因身份改变而对家中姊妹生疏,十分殷勤。“这回仍旧我来做东吧,咱们办大些,热闹些。”
众人自然答应,商量起来一会说要吃酒,一会说要赏花,忽然有甄家下人跑来,虽然气喘吁吁但也挡不住她满脸喜色。
“四姑娘,方才外头传来消息,说皇上下旨封大阿哥为直郡王,等您进门就是郡王侧福晋。”
“这可是喜事。”李纨领着众姊妹向甄英莲道贺,起哄闹得她脸色通红。
那甄家下人跟着乐了半晌,又说:“不止大阿哥封了郡王,三阿哥也封了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都封了贝勒。听说圣旨上明言,只有大阿哥和七阿哥是因功晋封,就是前年随皇上亲征。”
皇子是肯定要晋封的,毕竟是皇子,但是因为功劳还是单纯当爹的想拉一把,这说出去就不一样了。
李纨看看两人,调侃道:“这是赶在成亲前特意晋封的?还以为只是个光头福晋,没想到一嫁过去就有品级,往后见面真要行礼了。”
又转向林黛玉:“你别急。”
林黛玉正跟着一起取笑林茈玉和甄英莲,听见这话瞬间红脸:“谁急了?大嫂子净胡说!”
本来要举办诗社就是高兴的事,晋封喜讯传来更热闹。商量过后众人将诗社时间定在后日,约定届时买酒买菜好好热闹一番。
贾宝玉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消息,诗社当天就找过来,左顾右盼还问:“瑾哥儿呢?都说他读书好,在诗词上肯定也不差,咱们把他也叫来,肯定热闹。”
“他不在家,想是出去了。你要热闹,不如将环哥儿、琮哥儿叫来,他们可在家?”林茈玉笑眯眯的,丝毫看不出心里正在疯狂吐槽。
除了她们姐妹出宫当天林瑾跑去接,其他时候都忙着在张家那边读书呢,哪有空总在内宅厮混?林如海和贾敏不在京城,林瑾在京城的人脉全靠张家和他自己,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万事不管,只顾吃喝玩乐?
“他们?还是算了吧。”贾宝玉不想跟贾环、贾琮一起玩,就要跳过这个话题。
但甄英莲往后退半步,悄悄扯林茈玉的胳膊,半个身子躲在林黛玉身后。
她姓甄,和贾家可没有血缘亲情,和贾宝玉这样一个即将成年的外男一起喝酒说笑,虽然她们人多不怕传闲话,但总怕被误会。
林黛玉明白她的担忧,将她挡住:“还是将环哥儿他们叫来吧,若是兰哥儿在家,也一起叫来。”
李纨忙道:“兰哥儿昨日扭了脚,别叫他了。”
贾兰不过是顺带,李纨不愿意众人也不坚持,只把贾环、贾琮叫来。如此贾宝玉在内宅厮混就变成主家、客家相聚,说出去总不失礼。
虽然有小插曲,但好歹热闹一天,到晚上散席时,贾宝玉又要把史湘云接来。闹到贾母跟前,贾母自然答应,一切仿佛果真回到选秀之前。
但意外总是来得突然,第二日史湘云还未接来,便传来消息说直郡王福晋没了。
作为康熙活下来儿子中的长子,胤褆一直被寄予厚望。康熙注重子嗣兴旺,所以惠妃着急,外面支持胤褆的大臣着急,却可怜大福晋八年内被迫连生五子,虽然最后终于生出儿子,却将自己熬没了。
消息传进荣国府,甄家如今算是直郡王府的亲戚,甄夫人还未回江南,忙着派人打听葬礼事宜。
甄英莲听闻消息脸色苍白,半晌不说话。
到晚上三人坐在与凤楼小院中,挥退服侍的人,她才说:“太子早有庶长子,又有次子,其实皇家嫡庶并不那么要紧,但我知道大阿哥和福晋关系很好,他不让别的人爬到福晋头上去,如今福晋没了,他肯定很伤心。”
林茈玉轻拂茶盏的动作一顿,抬头:“那你呢?”
“我?”甄英莲垂下眼。
按照世俗对女人的标准,她应该是高兴的,嫡福晋死了,她入府就是侧福晋,若是得宠生下儿子,她的儿子压过嫡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她并不高兴。她小时候就模模糊糊知道将来要嫁给京城里的某位爷,可能是皇上也可能是皇子,后来听她被大皇子从拐子手里抱回来,小小的脑袋里就落下一个英雄的形象。反正都是要嫁给某位爷,这个可能成为未来夫君的英雄形象就在一年年加深中越发高大。
这么多年,她对大阿哥的感情很多,有感激,有憧憬,有幻想,有期待……这么多感情混杂在一起,爱情反而不重要。她只是不想看见大阿哥伤心难过。
将在心里埋了许多年的话说出来,甄英莲将面前茶盏的茶一饮而尽,像喝酒似的,然后长出气:“这些话,也就能跟你们说了。”
她们三个因为疯和尚而被康熙记住,算是命运相似,这些话不能跟别人说,只有她们之间能说,这种感觉也只有她们三个能懂。
林茈玉也叹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在她的理解里,爱情就是自私的,但是要在这个时代寻找真爱太难了,甄英莲这样用看恩人的视角去看大阿哥,其实也挺好。
林黛玉左右看看两人,想起出宫前一天十二阿哥派人给她传话时她心中的窃喜,再想大福晋八年连生五子活生生将自己熬死,竟说不清大阿哥对福晋这般喜欢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也说不清她对十二阿哥的期盼是该还是不该。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喝酒吗?”
“喝。”
林茈玉还没说话,她们两个就派人拿酒来。
那就喝吧。喝到最后,几人脑子还比较清醒,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第二天起来,伺候她们的大丫头脸色惨白,活像她们昨晚商量着要弑君夺位似的。
洗漱好,林茈玉没事人似的出来去找林黛玉写功课。虽然赐婚了,但林如海布置的功课还得写,在宫里耽误那么多天,还要补上。
走到门前刚要抬手,房门从里面打开,林黛玉扶着雪莹的手出来,也像没事人似的。
写了一会去吃早饭,甄英莲已经在等着,她衣着得体眉眼含笑,丝毫看不出昨夜醉酒。
很好,很有默契的装傻。
装了两天傻,这事快要过去,忽然有人来传圣旨,甄英莲被匆匆请走。
半个时辰后她拿着圣旨回来:“我要走了。”
林茈玉心中一惊,忙问:“什么时候?”
“等大福晋的丧事办完,格格们就陆续抬进去,我进府的日子定在下月十八。”
等甄英莲收起圣旨回来再说话,林茈玉和林黛玉才知道,原来是康熙心疼儿子,命礼部挑就近的日子将选定的侧福晋、格格抬进府,还额外又赐了两个格格。
都说给皇家当妾和给普通人家当妾不一样,但其实都不一样,格格不算人,说什么时候抬进去就抬进去。侧福晋勉强算半个人,挑个日子办个简单婚仪,但也是安慰大阿哥丧妻之痛的物件。
林茈玉几次张嘴想吐槽,但说出口的话也只是:“既然时间近了,那你就筹备着吧。”
“我知道。”甄英莲笑笑,和她们说几句话就回屋去了。
林黛玉倚在栏杆上发愣,半晌苦笑:“难怪你宁愿入宫都不愿意当侧福晋、当格格。”
“其实当嫡福晋也一样,你看大福晋没了,不也没拦住侧福晋进门?所以往后啊,咱们自己高高兴兴活着最重要。”
故作老成地拍拍林黛玉肩膀,林茈玉仰坐在围栏侧边,靠着栏杆看天。
沉默片刻,林黛玉也学着她的样子仰躺看天:“至少七阿哥和十二阿哥都是有心的,咸福宫派人送你出宫,十二阿哥派人跟我说话,是吧?”
“嗯。”
答应一声,两人都不再说话。
她们这边一面谢恩一面悄悄发愁,另一边迎春和探春经过选秀可以自行婚配,整个荣国府没心没肺高兴的人只剩下贾宝玉和史湘云。
两个人今儿跑进与凤楼要开诗社,明儿去找惜春画画,后日又去迎春屋里制胭脂,实在让人羡慕。
“我要是宝二哥,说不定比他更纨绔。”在某一天看见贾宝玉揽着丫头吃胭脂后,林茈玉终于忍不住发出感慨。
旁边林黛玉直接啐两口,转身就走。
她不像原著中那样六、七岁进荣国府,和贾宝玉没有青梅竹马的情义,也没有父母双亡孤身漂泊,对贾宝玉没有精神寄托般的依赖,自然也就不会像原著中那样对他各种行为都无限包容。命运的悸动过后,没有现实情感作为支撑,那点在乎很快就散了。
等林茈玉回头,早连她人影都看不见:“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说的不对?不读书不考虑家族,身为男子还能娶好几个女人,谁不羡慕?”
嘀咕两句,又回头看贾宝玉两眼,她才去追林黛玉。
底下贾宝玉还在同丫头说笑:“这胭脂是什么花制成的,和我以前吃过的都不一样。”
“你猜?”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你告诉我,回头我制了更好的来给你。”
两人腻腻歪歪,袭人大老远找来:“宝玉在这吗?老爷找你呢!”
忽听贾政,贾宝玉连忙松开丫头,紧张得站都站不好:“老爷找我干什么?”
“是外面的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袭人拉着他回去换衣裳,重新整理好了才推他往前面去。
贾宝玉磨磨蹭蹭走到书房门前,纠结半晌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老爷,您找我。”
“哼!”
见面先是一声冷哼,贾宝玉浑身一抖,然后才听见贾政说道:“几位贝勒爷出宫建府,七阿哥与咱们府上有亲,才有请帖送来,届时你与林瑾同去。”
这张请帖是送给林瑾的,作为准嫡福晋的亲弟弟,他是七阿哥正经的小舅子,乔迁新居请他是正理。但林瑾是小辈又不在家,请帖自然送到贾政这个舅舅手中。
贾宝玉唯唯诺诺:“林表弟自然该去,不是该琏二哥陪同吗?”
“琏儿自然同去。林家两个都是你嫡亲表妹,难道你不该去?”贾政想的好,他们家的男儿都去,既能表示对七阿哥的重视,也能表示他对两个外甥女的重视,一举两得。
奈何贾宝玉只认识北静王,其余什么王什么爷都不认识,并不想去:“可是……”
“可是什么?”
声音明显带着质问,贾宝玉缩缩脖子不敢反对,只好应下:“等到日子,我便去找琏二哥,与他们同去。”
“嗯,自该如此。还有,你这几日都没去学堂?”
果然话题又说到读书上,贾宝玉手心冒汗,声音都虚了几分:“老祖宗说家中有事,叫我在家中帮忙,故而没去学堂。”
贾政摸摸胡子:“你如今大了,家里的事也该帮衬些。皇上已经下旨,命我月底外任去,我不在家时你切不可淘气。”
“是。”下意识恭敬答应,等贾政挥手让他出去,贾宝玉才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好像说要外任。
整个荣国府,真是整个贾家,贾宝玉最怕的人就是贾政,若贾政外任,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忍着笑,贾宝玉行礼出来,刚出门就忍不住跳下台阶,然后一路连蹦带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众人,连薛蟠都没落下。
薛蟠本就是呆霸王,以前薛宝钗在家的时候管不住他,现在只剩下薛姨妈更管不住,听闻此言当即就要拉着贾宝玉去吃酒。
贾宝玉连忙拒绝:“不行,老爷还在呢。等过几日老爷出京无人管束,咱们不醉不归。”
“好,那我就提前买好酒请好人,咱们不醉不归!”
大喜之下,虽然不能不醉不归,但两人还是约着去外面吃酒,又叫上赖尚荣、蒋玉菡等人,请来歌女助兴,在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里摆上一桌。
酒过三巡到兴头上,薛蟠搂着贾宝玉吹嘘:“宝兄弟可不得了,亲姐姐是皇上的嫔妃,两个表妹赐婚给皇子,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已经赐婚了?恭喜宝兄弟,可喜可贺。”富贵公子身边总少不了溜须拍马的人,恭喜声此起彼伏。
贾宝玉拱手:“什么皇亲国戚,不过大家吹捧。”
“宝兄弟谦虚,一家三个姊妹都能嫁进皇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荣耀,宝兄弟出人头地,可别忘了我们兄弟几个,先敬你一杯。”
“都是朋友,怎么说这么疏远的话?来,大家一起喝。”
能跟他们凑到一起的,十个有九个半都不是正经人,一屋子男男女女不一会喝上头,拥着互相调笑起来。
男人讲的荤段子,女人的娇笑,还有男人的细哼,各种声音混杂透过门传到隔壁,听得隔壁众人脸色铁青。
好巧不巧,铁青脸色的众人中,有一个正是林瑾。
时下正是三月,殿试已经完成只等放榜。林瑾顶着探花郎之子的名头,凡考试的读书人没有对他反感的。他在张家读书,认识往来的都是读书人,又要参加下一届科举,自然多和读书人往来,扩展人脉也吸取经验。
今日是殿试之后他们第一次相聚,原本正在商量今年的考题,互相交流,可讨论到一半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所有人都闭嘴,听着隔壁说。
不堪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个清流子弟脸色涨红:“今日就到这里,咱们改日再聚吧。”
一言既出众人皆应,收拾东西慌慌张张就要走。不知道是谁太过慌张,竟然带倒两把椅子,巨大的声音格外刺耳。
薛蟠搂着歌女正在兴头上,差点被这一声吓得憋回去,起身便踹门:“谁在外面吵闹,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大吼一声定睛细看,竟见隔壁出来七、八个俊秀公子,年纪小的十二三岁,年纪大的不过二十来岁,各个面红齿白皮肤精细,举止文雅一看便不是俗物。
他的怒气当即降下一半:“方才你们在做什么,那么大的动静,知不知道吵到爷们儿几个了?看你们十分畏惧,我也不跟你们计较,只要你们诚心赔礼道歉,今日的事便算过去,如何?”
七八个俊秀公子脸色奇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薛蟠还以为他们被自己的气势吓到,得意洋洋:“不说话就当你们答应了,过来陪几杯酒,否则今日谁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