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福晋和嫡福晋、侧福晋不一样,她们就是为皇室繁衍子嗣的工具,对那拉氏来说,多生几个孩子她在贝勒府后院就能过的更好,所以从心里,她是盼着多生几个的。
但为什么她有孕和别人不一样?
第一胎她提心吊胆,想要庶长子又不敢要庶长子,最后赶在敏妃丧期里生了个格格,她心里是有点庆幸的。而且福晋给了不少东西,看起来挺喜欢小格格,不像不能容人的,她才敢放心怀第一胎。
谁知道这第一个来得这么快,还这么巧?
别人家的格格有孕,可以仗着肚子提高待遇,她有孕,怎么总往枪口上撞?
“贝勒爷,福晋,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拉氏两手捂着肚子,恨这孩子不能晚来一个月。
胤祐眼神飘忽,一会落在那拉氏身上一会落在林茈玉身上,不知道是在听人说话还是在想那个传言,被戳了两下都没反应。
而底下跪着的那拉氏见林茈玉悄悄戳胤祐,还以为是在示意不要这个孩子,脸色更加苍白。
林茈玉用手指甲盖都能猜到他们俩在想什么,长叹:“外头不过好事人的流言而已,不必当真。不过你刚生了大格格这么快就怀上,身子怕是没养好,等生了这胎歇一年吧,届时请个太医来给你养养身子。大格格先养在我这边,等这胎生了你再抱回去。”xuqi.org 海豹小说网
这话能当着胤祐的面说,至少这两个孩子都能保住。那拉氏松口气,磕个头告退。
将屋里其他人也赶出去,林茈玉把身后的手拿出来,直接戳在胤祐身上:“回神了,别信那些,都是假的。”
胤祐侧身看过来,没说话,但眼神直白写着:你确定?
还真……不能确定。
林茈玉泄气:“那能怎么着?”
那确实也不能怎么着,总不能让林氏、甄氏成亲又和离,轮流到各皇子府当福晋吧?
胤祐走到上首坐下,两只手在膝盖搓搓,忽然哼道:“这薛家姑娘胆子不小,这种话都敢说,就不怕皇阿玛怒气上来直接把她砍了?”
“确实胆子不小,但凡我那一舅舅有她一半的胆子和果断,荣国府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
“福晋对她的评价倒很高。”
“难道不是吗?她是个被困在内宅的女儿身,所以在爷看来她只能靠传播流言蜚语上位,凡她是个能上朝的男人,这就是文官造势。”
历史上哪回文官造势不是几个不怕死的领头?胤祐咂咂嘴:“这话倒也不差,朝堂上若有她这样的人,很棘手。”
住在大观园里的女孩,不敢说完全是好人,但真没有差的。迎春若是男子,必是温和儒雅的贵公子;探春若是男子,少不得开疆拓土名留青史;都说惜春面冷心冷,但凭她对禅宗的理解,未必不能成大师;至于薛宝钗,若她处在薛蟠的位置,撑起薛家不必多说,保不齐是个枭雄;甚至李纨,自幼饱读诗书,若为男子难道不能自己考取功名?
可惜,没有如果。
曾经的林黛玉和她们一样被困死在大观园,如今能过得比她们舒心,全靠有人撑腰罢了。
林茈玉一声长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胤祐看着她:“福晋想帮她?”
“帮不了,她的心太大,她赌得起我赌不起。”
薛家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凭薛蟠这辈子都不可能把薛家撑起来,所以薛宝钗敢赌而且必须赌,无论是在贾家还是在宫里。说到底,薛蟠已经把薛家嚯嚯到头了,即便赌输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但林茈玉可不敢把林家压上去赌,她们一家子还都好好活着呢。
“那就躲几天,你弟弟快进京了,等爷去告个假。”
直郡王还惦记着福晋,府里谁都不许生,林黛玉尚未成亲,只剩下七贝勒府的林茈玉处在传言中心。那拉氏有孕无疑是火上浇油,胤祐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出门被众人围观的模样,赶紧请假保平安。
正好林瑾要进京殿试,亲姐夫躲远点,也不是不能说过去。
于是第一天大朝会后,他果然去告假。康熙没说什么就同意了,但赐了两个格格,择日抬进门。
胤祐哭丧着脸回来:“我怎么觉得,皇阿玛也想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夫妻两个同时噎住,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添把火的人居然是康熙。果然是圣心难测,他想干什么?
想不明白,夫妻两个关上门在家逗小格格,有人上门就装死,连两日后林瑾进京来拜访都没放进来,美其名曰“避嫌”。
直郡王听闻在家就骂起来:“老七管着军务,他避什么嫌,怕他拿刀去砍翰林院吗?”
正好有太监进门禀报:“王爷,明珠大人来了。”
“不见,让他滚!”这几天上门的人太多,胤褆骂完才反应过来。“让他进来。”
林茈玉能从薛宝钗想到文官造势,朝中那么多老狐狸自然不是吃干饭的。明珠来直郡王府,另一边东宫、几个贝勒府都没闲着。
原因无他,实在是传言中大部分属实,让他们不得不在意。而若传言全部属实,且不论天命,也不论其他皇子,直郡王将从子嗣上彻底压倒太子。
荣国府不在传言中心,却总躲不开,清闲多年的贾母再次掌权,严厉起来连贾宝玉撒娇都没用。
“老祖宗,我与北静王有约,总不好失约。”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贾宝玉满嘴谎言,从前贾母不追究是因为不重要,但眼下任何小事都无比重要。
“近日总有人上门要见你林妹妹,你老子不在少不得你去应酬,北静王那里我替你写个告罪帖子,下回再聚吧。”
果然,贾母这话一说贾宝玉立刻改口:“我与北静王交好,倒不必特意写帖子,我叫茗烟去说一声就是。”
糊弄不过去,贾宝玉在荣庆堂待一会,找个借口回自己屋子去,躺在床上发愣。
袭人提着热水进来:“你不是说今日要出去?”
“老祖宗不让。”贾宝玉翻身,继续盯墙面。
“这几日家里来了许多客人,你也实在不应该出去。老爷前几日走时特意吩咐,不许你出门去。”
“我想去瞧瞧晴雯。”
袭人沏茶的动作一顿,很快继续:“那就更不应该出去。又不是头七、祭日,你去了,叫太太知道难免不高兴。”
贾宝玉没说话,彻底把身子翻过去对着墙。
他尚且如此,真正好色的贾赦更闷不住。但如今家里是他老娘重新掌权,不能明着忤逆,把屋子所有丫头玩一遭都难解心痒,眼睛盯上鸳鸯。
大舅舅房里要纳妾,按理说不会传到林黛玉耳中,但鸳鸯实在与众不同。
从前她管着老太太私库,如今老太太重新掌权她又管着府里,真真是当家大丫头,连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这些体面妈妈们都要退避三舍,便是赖妈妈都要客客气气叫她一声鸳鸯姑娘,三春等人更是叫鸳鸯姐姐。
林黛玉知道,林茈玉就知道,胤祐在家嗑着瓜子听荣国府的八卦。
“我现在信了你的话,若你两个舅舅有姓薛的一半胆气、魄力,贾家不至于此。”
“……妾知道外祖家扶不上,爷不用再强调了。”林茈玉默默将信折起,交给雪容叫她拿去烧掉。这丢人东西就别放着了,哪天不小心翻出来就是一次丢人。
胤祐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回信?”
“不回,装不知道。爷准备在家躲多久?”
“等你弟弟考完再说。”
张妈妈从外头进来:“贝勒爷,福晋,两位新格格今日进门,贝勒爷要歇在哪边?”
“歇在福晋这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胤祐想都没想。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张妈妈自然是乐见其成,躬身应下就转身离去。
林茈玉抬眼皮:“你不去看看她们?”
“等两个月再说。”就不信了,这传言还能传两个月?拍拍满是瓜子皮的手,胤祐端起茶吸溜。
任凭传言甚嚣尘上,该干的正经事却不会耽误。三月殿试,是天下文人的盛事,殿试后放榜林瑾的名字赫然在其中。虽不在一甲之列,但他的出身只要中了,林如海就能保证他扶摇直上。
同样在列的还有迎春的未来夫婿,放榜之后他以新科进士的身份第一次登上荣国府大门,拜见了贾赦。
贾赦再混也知道读书好,之前对未来女婿的七分不满只剩下两分,笑呵呵迎进门,笑呵呵送出去,到后头第一次对迎春露出属于慈父的笑脸:“你那未来夫婿我已经见过,模样还算端正,你虽是低嫁但也不算吃亏,成亲后务必好生持家。”
“是,多谢父亲教导。”迎春自从定亲后就被贾母指派到王熙凤身边,虽说性情难以改变,但为人处世总灵活几分。
“嗯,我们已经将日子商定在今年年底,你也准备着吧。”
深感已经完成作为父亲的任务,贾赦甩甩手出去,拥着贾母花八百两给他买的美妾,数聘礼去了。
贾母早过了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只把迎春叫过去,拍着她的手:“你父亲混账,这么些年难为你,所幸就要熬出头了。那些聘礼就叫他嚯嚯去吧,你的嫁妆从我这里和关中出,少不了你的。”
“多谢祖母,这些年亏了祖母照拂,我才能安稳长大。”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迎春是第一个从荣国府出嫁的姑娘,也是第一个被贾母送嫁的孙辈,她的婚事不仅代表荣国府孙女辈要逐渐离开,更是之后探春、惜春、乃至巧姐儿婚事的标杆。
但值得高兴的是,趁着迎春大喜,梅家终于松口要迎薛宝琴进门,不知是不是为了传闻,他们到底松口了。
两件喜事传到七贝勒府,胤祐却另有看法:“殿试放榜,翰林院很快会进一批新人,其中就包括林瑾这样出身世家的公子。梅家这样不上不下的,若不寻变很快就排不上了。”
林茈玉恍然大悟:果然,其实谁都会算计。
放榜之后胤祐没有借口继续躲着,出去忙了两天,但他装傻充愣的技术水平直线上升,甚至还把自家福晋胡说八道的本事给学过去了。
四月初一,康熙又要巡视永定河工程,点了胤褆、胤禛、胤祥同去,去年后半年以及今年年初的两段流言似乎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胤祐松口气,颠颠跑去户部干活,还跑了两趟翰林院给林瑾这个小舅子撑腰,甚至跟林瑾一起去了趟张家,又抽空幸了府上两个新格格,如此才算将之前告假期间的事情料理清楚。
五月底康熙回来,命礼部与内务府将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一阿哥胤裪的婚事提上日程。
趁着内务府还没派教导嬷嬷去,林茈玉把林黛玉接过来住两天:“其实不必非到贝勒府来,瑾哥儿如今也算大人,林府也不算空着。等你的大事办完,就该咱们两个给瑾哥儿相看,再过几年,咱们家也热闹起来了。”
未满十四岁的“大人”林瑾面无表情看着她们两个,对从孩子到大人的身份转变还有点不习惯。
林黛玉叹一声,眼中有几分愧疚:“瑾哥儿还小,远不到顶立门户的时候,若不是母亲的身子……”
“小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考中了?一姐你该夸我,那些比我大十几、几十岁的人不知多少没考中呢。”林瑾倒不大在意,对他来说除非也能考中探花,否则是第四名还是第四十名、第一百四十名并没有区别。
“对了,考前进京时父亲才与我说,一姐的婚事母亲不一定能来,且要看大夫怎么说。”
林黛玉连忙抢话:“母亲不来才好呢,这千里迢迢的折腾,如何受得住?只要父亲、母亲平安,来不来都不打紧。”
没有人不希望成亲的时候父母俱在,但要不管贾敏的身体状况,林黛玉做不到,宁愿在婚事上留下些遗憾,也不愿因此而累坏母亲。
“一姐放心,父亲、母亲心里有数,还有长姐派过去的太医呢。”
“正是,你也太悲观,瞧瞧外祖母,母亲的年岁还不算大呢。”林茈玉把贾母都扯出来说,将林黛玉逗笑。
林瑾中了进士,又因为年纪小被扔在翰林院,也算在京城落下脚,往后姐弟三个见面机会数不胜数,倒不必担心骨肉分离。
在七贝勒府住了几天后,旨意传出,胤禟、胤俄的婚事定在今年,胤裪的婚事则排到了明年一月初八。
林黛玉松口气,又痛痛快快玩几天才回荣国府去。
不想她还没回到荣国府,贾宝玉开始发疯:“什么成亲,谁要成亲?林妹妹好好在咱们家住着,为何要成亲?”
提问一个封建时代的女孩为何要成亲,真是个好问题。袭人将他按在床上:“你这又是说的什么疯话,姑娘家大了自然要成亲,前年林大姑娘成亲你忘了?到年底咱们家一姑娘也要成亲了。”
“不行,林妹妹不许走,林妹妹不许走!”
统共提到三个人,他是除了林黛玉谁也没听见,袭人力气有限按不住他,被他从床上带下来。
“我要去找林妹妹,我要去找林妹妹。”
“宝玉,宝玉!”一屋子七八个丫头都过来,合力才勉强将贾宝玉拉住,没让他冲出去。
被惊动来的贾母在外间听着里面叫嚷,震怒:“这到底怎么回事?”
外间跪着一屋子丫头,谁也不敢说话,好半晌里间麝月出来:“启禀老太太,林一姑娘的婚事旨意下来,有人报喜被宝玉听见,回来就这样了。老太太,这话不能传出去,不敢叫太医来,可如何是好?”
马上就要做皇子福晋的人,你说不能成亲,是要藐视皇家不成?
贾母脸色数变:“无妨,拿我的帖子去请王太医来,他和咱们是世交,只别叫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来。”
“是,老太太。”麝月忙去找鸳鸯。
林黛玉进门时正好与王太医遇上。
王太医是六品顶戴正经的太医院太医,见到未来皇子福晋连忙行礼:“见过姑娘。”
“太医免礼,可是外祖母有请?”
怕贾母身体不适,林黛玉不敢耽误,与王太医一起匆匆前往后院,走到一半发现不是去荣庆堂,她又转道回与凤楼。
“鹦哥,怎么回事?”
“回姑娘,自打您婚期定下来,宝一爷一天来三趟,问您什么时候回,我说您去找大姑娘了他也不罢休,照旧日日来。昨儿不知哪个长舌爱攀附的在院子里说您嫁给皇子就是皇家人,宝一爷睡一觉起来就疯了。”
作为被留守与凤楼的丫头,鹦哥的任务不仅是看好与凤楼,还需要盯着府里的事情等林黛玉回来禀告,但贾宝玉这痴法着实有些吓人。
别说他与林黛玉只是兄妹,即便是夫妻,枕边睡着个不知何时就要发疯的人,你不害怕吗?
鹦哥几次张口闭口,最终咬牙:“姑娘,林三爷已经考中了,要不您回林家去住吧。”
秦妈妈诧异抬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真心为林黛玉想。
“姑娘自有定夺,你先去外头守着,若有什么和咱们姑娘相关的话,务必不能落下。”
“哎,嬷嬷放心。”
林黛玉从不苛待下人,甚至跟着她的丫头逢年过节赏银都比别人多。鹦哥向着贾家不假,但她不是好赖不分,何况一个贾宝玉也并不能代表贾家。
等她出去,秦妈妈压低声音:“姑娘,可要写信回江南?大姑娘说的是,成亲这样的大事到底还是老爷、夫人都在才好,不若咱们就写信回去,让夫人慢慢来,等大婚前夕老爷再来就是。”
“我原不想让母亲来回奔走,但如今看来,还是母亲进京为好。明儿你去七贝勒府一趟,请姐姐给母亲写信吧。”
“是。”
林如海、贾敏是正经的皇子岳父、岳母,林茈玉的信送往江南,还叫胤祐给胤裪带个话。
也不知胤裪找了苏麻喇姑还是万琉哈氏,等林如海奏请让贾敏提前进京的折子一来,康熙立马就批准了。
荣国府里众人对此一无所知,贾宝玉还在发癫:“林妹妹,我不让林妹妹走,不许林妹妹走!”
“好好好,不走不走,谁说你林妹妹要走?你林妹妹正好好在楼里待着呢,你是从哪听得胡话?”
贾母语调轻柔地安抚,但贾宝玉却仿佛听不见她说话,只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林妹妹,林妹妹不许走,我不要什么金玉良缘,我只要木石前盟,林妹妹你别走!”
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贾母立时满目凶狠,死死盯着屋内丫头:“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许再提金玉良缘的事,是谁又说的?”
屋里立刻黑压压跪倒一片。
“我们没有说过,老太太明鉴。”
“没有,谁也没说过。”
“求老太太明察。”
顾不上她们,贾母拉着贾宝玉的手:“宝玉,谁跟你说混账话?”
没有比本人更清楚答案的,但贾宝玉翻着白眼,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贾母转向在床上低着头擦眼泪的袭人:“你说,谁这么大胆!”
袭人猛地激灵,跪在床上开始磕头:“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前几日宝一爷受邀出门去,许是,许是在外头听见的。”
“胡闹,我不是说了不许他出门,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将我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与传言切身相关的是各位皇子,但京城里数量更多的是权贵公子,他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尤其贾宝玉交好的那些,有几个正经人?一来一去早不知衍生出多少风流故事。
“若是害了宝玉,我叫你们赔命!”贾母目露凶光,视线从贾宝玉身上扫过,忽然停在胸口。“玉呢?”
袭人爬起来就往枕头下摸:“在这……玉呢!”
贾宝玉偷溜出去一趟,回来把玉丢了。荣国府内仿若地震,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找玉。
听闻此事林黛玉神情怔忪:“玉丢了,那岂不是正好?金玉良缘,金已进了宫,这玉再留着也没什么用。”
说罢她嘲讽一笑,只管埋头绣衣裳。
王熙凤院里,王熙凤正躺在床上,吃着平儿喂的甜品,面无表情。
等小丫头汇报完,还是平儿转头:“知道了,宝一爷的玉要紧,你们都帮着去找吧,奶奶这边有我伺候。”
“是。”小丫头低头退下。
平儿继续喂王熙凤,等一碗甜品都吃完,才叹:“奶奶,咱们要告诉老太太吗?”
“老太太如今正着急,怕是说了也顾不上咱们,先这样养着吧,横竖现在老太太管大头,我也没什么累人的差事。”
摸着肚子,王熙凤露出几分笑意,但手离开肚子,笑意立刻消失:“一爷说要把我接到江南去,可你看看咱们这一大家子,如何舍得下?”
邢夫人是指望不上的。王夫人本来就不聪明,现在更是飘起来,薛宝钗的事不知道她插手了多少。李纨恨不得缩起来不见人。探春倒是管着几个姑娘那边,但有些与外头接手的事,她一个未嫁姑娘怎么管?
贾琏以前习惯荣国府,后来在江南呆久了,回来看荣国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过年时说要把王熙凤和巧姐儿接走,差点被贾赦锤一顿。
想想这些都是糟心事,竟没有一件顺遂的。好容易发现肚子里又揣上一个,还没来得及把好消息说出去,外面传言先起来,竟憋到现在都没说。
平儿也跟着叹:“奶奶莫急,看林家,林三爷这么小小年纪就顶起来,等咱们家环哥儿、琮哥儿考中就好了。”
“哼,你就哄我吧,这话你自己信不信?林兄弟父亲是探花郎,老师是江南名家,进了京城也是跟着翰林侍读,咱们家这几个怎么比?宝玉连乡试都没过,何况剩下两个。”
一口气就差把心都叹出来,王熙凤看向窗户外头:“若是珠大哥还在就好了,咱们家也有个正经男人,不用我们一群孤儿寡母犯愁。”
“奶奶怎么又说这话?您肚子里保不齐就是个哥儿,将来您和一爷都指着他呢,快别想这些,仔细养着才是正经。”
好说歹说哄王熙凤躺下,平儿将空碗端出来,走到院门迎面来个婆子。
“平姑娘,宝一爷的书房漏水了……”
“漏水?那就漏着吧,等宝一爷好了再修。”
平儿一声冷笑。家里这些人借宝玉、老太太要钱的名头多着呢,她跟王熙凤什么不知道?眼下王熙凤要养胎,好脾气如她也被迫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