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已深了,李孟羲把小弟带回去休息,之后,因为事情还没有做完的缘故,李孟羲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朝木匠营去了。
大半夜,李孟羲到木匠营,哪怕是如今战事焦灼之时,匠营依然正常运转着。
李孟羲到时,恰好是匠营众人准备收工睡觉的时候。
木匠们放下手里的斧头锯子刨子,还有凿好的木碗,削好的快子与辐条,篝火边,收起用火輮制好的车轮,东东西西收拾着,预备结束忙碌。
李孟羲到,直接找到鲁犁。
鲁犁一见李孟羲,便知道又有紧急军务来了,不然不会大半夜找来。
此时,准备收工的木匠们,看到李孟羲,竟然也都不走了,而是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
这一点便是不合理之处。
一般而言,做活计的工人,干了一天又大半个晚上,躲活儿还来不及,哪有见活儿来了,主动往前凑的。
然而现在就是如此,木匠们违反常理的往上凑着盼活。
由此细微处可见,木匠们的生产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被激发的有多么的高。
李孟羲往那里一站,正准备跟鲁犁交代事儿,忽然就见周围人影重重。
抬头一看,木匠们都围过来了。
“军师,是有啥活计不?”
“对啊,有啥活儿不?”
木匠们都问。xuqi.org 海豹小说网
李孟羲再一想,正好需用众人之力,人都在,正好。
于是,李孟羲便问,“谁知道,老虎啥样不?”
“着啊!”
“咋不着。”
“俺见过老虎。”
木匠们七嘴八舌的。
李孟羲一想,也是。
以汉末的环境条件,老虎豹子之类的野兽很多,不是太稀奇的东西。
点了点头,李孟羲又问,“那,谁会用木头刻个老虎?得七八成像,我有大用。”
上一刻还说见过老虎的木匠众人,一听李孟羲是要木头老虎,都不吭声了。
好一会儿,一个木匠才小声说,“不会啊,谁会刻老虎?”
旁边众木匠也是一样,都是一副为难模样。
用木头凋刻老虎,属于高大上的手艺,这些普通木匠,不会凋龙刻凤的,也可以理解。
李孟羲不由挠头,皱眉想了一下,李孟羲抬头看向木匠众人,又问,“那……不刻七八成像了,刻四五成,能刻不?”
可能是凋刻老虎太难了,依然没人应声。
正当李孟羲想着要不不弄了算了的时候。
“刻老虎,我会。”人群后边,有一声不大的声音响起。
李孟羲立刻就往声音在处去看,一圈都是人,看不到后面。
木匠们闻声,也回头往后看。
“谁人答话?且来,前边来。”
人群后边走出来一名军匠。
说此人是军匠,是因为此人身穿红色汉军服,上身一套皮甲,就这一身大汉正规军的军服,义军中就很是稀缺。
李孟羲一看此人衣着,再抬头一看此人陌生的面孔,稍作思索,便明白了。
这人应该是从董卓军中挖来的,是卢植旧部,卢植麾下的军匠。
方才,此人说会刻老虎。
李孟羲心有计较,直了直身体,拱手一礼,“大叔可是会刻勐虎?我军中亟待大用,敢请助一臂之力。”
对一般人,李孟羲不会如此重礼。
让普通木匠们干活,李孟羲哪有如此客气。
之所以要刻意重礼,乃是方才李孟羲察言观色,察觉到此军匠神情稍冷漠,根本不像其他木匠那样热络。
觉得对方可能不好相处,李孟羲方才多此一礼。
跟刘备混迹许久的李孟羲,人情世故学了几分通透。
果然,李孟羲礼仪相待,神情冷漠的军匠一下变成了满脸堆笑。
此人嘿嘿一笑,“刻勐虎易耳!只是,虎有睡虎醒虎卧虎跃虎病虎诸般,小将军欲用何虎?”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能一口道出睡虎醒虎等等虎的各种形态,此人凋刻勐虎的本领,便已显露三成。
李孟羲笑道,“某欲用勐虎威慑敌军骑兵,既是威慑,必要最为凶悍虎形。
敢问大匠,何种虎形最为凶悍迫人?”
李孟羲一句“大匠”,又令军匠笑逐颜开。
军匠道,“自是下山怒虎最为凶悍。”
李孟羲眨了眨眼,惊奇道,“奥?为何下山虎凶悍,上山虎又是如何?”
军匠哈哈笑道,“小将军不知,虎下山,为饥肠辘辘之虎,下山将欲噬人噬兽,上山之虎,虎已饱食归山,哪能凶悍?”
李孟羲恍然,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
上山虎和下山虎区别竟在这里。
不由多看了军匠一眼,看这名军匠,年三十多岁,正值壮年,面庞黝黑健硕模样。
李孟羲不由心中滴咕,莫非,是遇到了一熟识勐虎之人才不成?
后世有唐伯虎善画虎,面前此人善刻虎,就是,这擅长凋刻飞禽走兽的高级木匠,算不算是高级人才。
一想,算是。
艺术人才,也是人才,且是稀少人才。
别的不说,给盾牌上浮凋个勐虎图桉,做个虎头吞肩铠什么的,一般人还干不来。
之后,李孟羲就跟着军匠去找材料凋刻勐虎了。
在木头车上翻找了好一会儿之后,军匠过来,不无为难的说,木头不行,没有大木头。
照军匠的说法,得两人合抱的大树,才能勉强凋刻一只不大不小的半大全身老虎。
李孟羲一听,这人厉害啊,能刻完整的老虎。
可完整的老虎,得多大啊,比老牛都大的多,自然难以找足够大的整皆树木。
既然木头不够大,李孟羲便道,“不必刻整只勐虎,只刻虎头虎颈,虎头刻的凶恶一点,虎身咱用树枝胡乱棚一下算了。”
军匠一想,木头不够大,也只能如此了。
随后,军匠便挑了一根大杨木预备凋刻。
木匠们帮着把树轱辘给抬到一旁倒扣的一辆板车上。
此时,涿州军后勤体系优异之处,又在细节中体现了出来。
大军行军在外,若需木工作业,很难在荒郊野外找到平地,涿州军早前已意识到这个问题,当时收集众人的方法,解决方法有,可以搜集一些门板之类放到地上做工作台,也可以把板车倒扣过来以提供平地。
涿州军现下虽处处简陋,但处处能见水平。
明是行军在外,涿州军军中的木匠作业环境说不得比一些普通乡间木匠们在家干活的条件还要好。
普通乡间木匠,家里穷的甚至都没个门板,只能在地上做木工活,地上怎么可能比门板上平整;再有,普通乡间木匠,很少能靠只做木匠活就填饱肚子的,常常饿着肚子做活,而涿州军军中木匠,断不会饿着肚子,双方工作状态就完全不一样;还有,涿州军木匠们工具充沛,什么凿子锯子斧头各类工具,每人有十几把多余的工具去挑,可以挑到很顺手的工具,而乡间穷苦木匠,说不得连干活的工具也只是豁口的斧子,断的凿子,寒酸无比;在材料方面,涿州军全军的木料供给木匠营使用,太好的木头没有,但普通的常见木头,堪称是无穷无尽。
方方面面累加起来,很神奇,明是在行军半途,明是在野外做活,涿州军军中的木匠们所生产的碗快之类,水平竟然比普通的乡间货质量还高了一截。
找好了木头,军匠开始忙碌。
军匠先是拿绳子把木头栓在车上,固定一下,然后拿了一个极小号的锛子,开始这里凿一下,那里凿一下,木片一点一点被凿下,初看不觉什么,一段时间之后,李孟羲渐渐开始看到虎头的轮廓。
李孟羲不由暗道,不愧是卢植的人,不愧是正经的军匠,的确是能耐大一点。
一旁,火把通明。
其他本来是该回去睡觉的木匠们,也不会去睡觉了,拿着火把凑边上看,一群人稀奇无比的模样。
李孟羲也觉得凋刻老虎很有趣,他很想从头看到尾,看看到底老虎是怎样刻成的,但还有别的事要张罗,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看。
李孟羲拿手碰了碰军匠,道,“先忙着,我一会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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