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里的欣然之情溢于言表,风婉儿听的一怔,竟连推开他都忘记了。
他,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高兴成这样?
她纠结了一会,小声道:“那你别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好不好,出来走一走嘛!”
他低低的笑了,风婉儿疑惑的抬头看他。
诸葛执眸光深邃,道:“我十六岁便入朝堂,诸如此类的明争暗斗,早也看过太多。今日来的文书颇多,我看的久了些,让你担心了。”
风婉儿听闻此言,登时羞的不行。
人家只当是寻常之事,她还以为他“受不住打击”“黯然神伤”!竟是多此一举了,还被这厮又占了便宜去。
她羞涩中又带了三分恼意,叫道:“我也是白费心了!你放开我!”边说边用力推他。
诸葛执见她神情,慢慢的松开了手,笑道:“并非白费心,我已是知晓婉儿心意了。”
风婉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热出火来了,假装没听见,大步就往外走,刚走到门边,外头琥珀的声音传来:“小姐,糖桂花出了汁子了,小姐可要瞧瞧颜色?”
风婉儿听见糖桂花好了,立刻把门打开,笑道:“真的吗?琥珀姐姐快进来。”
琥珀没想到开门开的这般快,又见风婉儿双颊如沁了上好的胭脂一般,白里透红,眼角眉梢透出一丝娇媚之色,心中纳罕,走进去才见诸葛执在房里,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冲撞了好事儿!
只是此时她也骑虎难下了,恭恭敬敬的给诸葛执行礼,把手里装桂花的坛子放在桌上,然后寻了个借口,火速的溜了。
风婉儿浑然未觉,迫不及待的把坛子盖儿给打开,里头是黄澄澄的桂花糖汁,香的不得了。她便知这糖汁到了火候,见诸葛执还在房里,故意语气冲冲的道:“你要不要喝一点?”
诸葛执笑道:“也好。”
房里有茶盏茶壶,茶壶里的水还是温热的,风婉儿用舀茶叶的小勺舀了一勺糖桂花,放进茶盏,然后注入温水,搅了搅,甜香顺着热气氤氲开,她把茶盏放在他面前,“尝尝。”
诸葛执抿了一口,清甜,如她一样。
他笑道:“极好。”
风婉儿见他称赞,笑的眉眼弯弯,道:“上回我在桃花妃那儿喝过一次,又甜又滋润。”她给自己也冲了一盏,一口气喝完,叹道:“我好想白姨。”和她做的点心。
诸葛执笑了,道:“路上不会耽误太久,快了。”
风婉儿点了点头。
这时,吴长史在外头恭敬道:“回王爷,药已是拿来了。”
风婉儿奇道:“什么药?”
诸葛执道:“驱寒药。”他走到外面,吴长史奉上一只小瓷罐子,琥珀跟在身后,提着一壶滚水。
吴长史道:“公孙先生说这是龙胆活络丹,取三颗用热水化开,热热的喝下去,多少外寒风邪也散了。”
诸葛执接了丹药滚水,拿进房里,取了茶盏化了三颗,一碗乌黑发亮的汤药就新鲜出炉了。
风婉儿一脸纠结,支支吾吾:“我给自己把了脉,好的很。”
诸葛执道:“婉儿是要我喂你的意思么?”
风婉儿忙乖巧的坐下,一点一点把药给喝完了,那药汁子苦的很,她一边喝一边皱着眉,诸葛执替她又冲了一小碗蜜水,待她喝完药便推给她。
风婉儿端起蜜水一饮而尽,才觉得好些,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嗝------连喝三碗水,她都喝饱了。
诸葛执见她喝了药,才放下心,风婉儿苦着脸,道:“我请你喝蜜水,你弄了一碗苦汁子给我!”
诸葛执笑道:“良药苦口,婉儿不知么?”
风婉儿瞪了他一眼,十分不爽。
诸葛执又道:“婉儿上午都做了些什么。”
风婉儿道:“看了一会闲书。”
诸葛执道:“今日是阴天,卧房便有些昏暗了,看书伤眼睛,婉儿若是愿意,可拿书来书房,倒是明亮些。”
风婉儿也觉得今日在卧房看书看的眼睛不舒服,果然拿了几本,与诸葛执一齐去了书房,就在窗前的小几旁看了起来。
诸葛执见她看的专心,笑了笑,坐在桌前继续看文书。
这些文书是沿途靠岸采买补给之时得的,飞鸽传书写不了太多的字,留在王府的百里思得了不大紧急的消息,也会整理成册,估计着他的行程,命人以快马送至补给之处呈上。
他离京这些日子,京城之中已是暗流汹涌。
他又看了一会,目光触及一行字,眼底闪过一丝幽深冰凉。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他把手里的文书看完,又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时间过的飞快,天色有些暗了,风婉儿放下书,想出去透透气,刚起身,一个琅玕卫便匆匆进了书房,“新得的飞鸽传书。”
他将一只铜管放在诸葛执桌上,风婉儿来了兴趣,想看又怕涉及机密,满脸纠结的小模样。
诸葛执笑道:“婉儿先看看,我先把手上这份看完。”
风婉儿见他如此信任她,心里也挺高兴,快手快脚的把那铜管子里的信取了出来,打开看了看,她不由得自言自语:“真奇怪”。
诸葛执抬头道:“有何不对。”
风婉儿把传书给他:“你看看,莫非提前得了消息跑了?”
诸葛执看过传书,眉头皱起,道:“此事反常,先见了人再说。”
风婉儿点了点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正是。”
茶房
琥珀坐在窗前,颇有些郁闷。
也不知方才送糖桂花之时有没有耽误王爷与小姐的好事儿......
她心里暗自抱怨:吴长史这个憨头,也不晓得提醒我?!
可巧这时,吴长史进来休息,见了琥珀,扭头就走。
琥珀见了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戴罪立功的好办法,立刻道:“大爷,且留步!”
吴长史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心不在焉道:“大姑娘,有事您吩咐,这一声大爷可不敢当。”
琥珀见他记着往日挤兑的仇,赔笑道:“大爷这话说的,自古您在王爷面前是头一份,我自然是靠后的,叫您一声大爷,理所应当,来,喝茶,喝茶!”
说罢,亲自为他斟了一盏香茶。
吴长史警惕的看着她,心里反复盘旋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劝世良言。
琥珀笑道:“大爷,这旅途漫漫,咱们得给主子想些好事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吴长史应了一声。
琥珀便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吴长史哼道:“我说呢,原来是这事,再不然姑娘也想不到我了。”
琥珀接着赔笑说好话。
吴长史咳嗽一声,道:“行吧,谁叫我吴大爷心软呢嘛。”
琥珀瞅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暗自撇了撇嘴。
果然是个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