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执听了应不言的话,有些意外:诸葛宸竟是亲自迎了出来?
风婉儿如今想起诸葛宸就头痛,也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该见礼还是要见礼。
诸葛执命车马停下,然后携着风婉儿下了车,只见帝王仪仗、华盖旌旗烈烈作响,诸葛宸一身龙袍,站在前方。
诸葛执皱起了眉,诸葛宸既然穿上了龙袍,便意味着已然登基,可如今是国丧期间,竟是先办了登基大典了?
诸葛执的心中有了些许不满,那厢,诸葛宸已是大步迎了过来,并不看风婉儿,竟是先对诸葛执行了一个家礼,“见过兄长。”
诸葛执颔首,也回了礼,风婉儿福了一福,一声不吭。
既见礼,诸葛执便直接道:“贤弟丧期登基,是何道理?”
诸葛宸道:“太后奉先帝遗命,再三催促,弟唯有顺天应人”
风婉儿听了,也不知真假,想的就多了,那厢诸葛宸又含泪说了先帝驾崩的情景,诸葛执默默的听着,并不说什么,接着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末了,诸葛宸道:“请兄长与朕同辇而还。”
诸葛执推辞:“君臣有别,请陛下先行。”
诸葛宸听了这一句君臣,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请了几次,诸葛执并不肯应,诸葛宸叹道:“兄长知礼仪,弟铭感五内。”
说罢,又见了一番礼,方上辇而去。
龙辇与夔纹车驾直入皇城内宫,皇帝的尸首已入殓,停灵在履祚宫,后妃并皇子公主,宗亲世家,文武百官分列跪灵,日夜哀悼痛哭,按例国丧为二十七日,诸葛执与风婉儿路上花费了一些时间,葬礼已是渐渐到了尾声了。
入内宫之后,诸葛执就与风婉儿一齐下了车驾,诸葛宸也下来了,道:“请兄长先拜见先帝梓宫。”
诸葛执颔首,携着风婉儿步行前往履祚宫,他们走了很久,终于到了。
此时,履祚宫内外皆是跪灵的人,妫太后跪在最前头,听见动静,站了起来,转过身,眼泪簌簌流下,她回头看向身后的灵位棺椁,高声说道:“陛下,执儿回来了啊。”说罢,侧过了身子垂泪。
诸葛执眼眶泛了红,携着风婉儿在棺椁前跪下,恭敬叩首,丁掌印和慧女史忙过来给二人递香,二人上香之后,诸葛宸道:“请兄长为父皇守灵。”
诸葛执颔首,又看向妫太后,妫太后道:“侧妃跪在本宫身旁吧。”风婉儿点了点头,跟着妫太后走到女眷那边跪下。
妫太后身旁一侧是德妃,德妃此时看上去哭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对风婉儿的到来似乎毫无察觉,她身后的贤妃哭的中规中矩,贤妃后头是淑妃,淑妃此时抱着莲衣公主,眼里有迷茫也有惶恐,再往后,梅嫔跪在九嫔之首,面色惨白,垂着眼,看上去万念俱灰,至于其余众人,皆是悲伤之中又各怀心事的模样。
风婉儿心中叹息,对于皇帝,她谈不上好感,但此时还是觉得悲凉,正思虑着,手中被塞了一张帕子,正是慧女史悄悄过来给她的。
风婉儿心知这帕子的用途,擦了擦脸,果然眼泪稀里哗啦的落下。
她心里嗟叹了一声,低头不语。
这一夜,众人又在真情假意之中度过。
过了几日,国丧毕。
此番国丧,有许多王侯宗室借故未曾到场,其中就包括陈国公诸葛琰。
据说他听闻先帝的死讯便当场吐血,病重不能出行,派了人送来了太牢,算是“寄物以吊”。
诸葛宸没说什么,陈国公是长子,不来吊孝,他也少一分麻烦。
先帝的功过归于史书刀笔之中。
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国丧结束后,先帝的灵柩被送往皇陵,待到停灵满了七七四十九日后,再正式葬入皇陵。
诸葛宸对诸葛执极为礼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尊称兄王,免跪礼,在皇陵为先帝三献之时,自己首献,以诸葛执亚献,妫太后终献。
风婉儿得知了这些,总觉得有些怪,私下问公孙参,公孙参想了想,说道:“殿下身后的姒氏乃是世家之首,新帝初登大宝,又无强势母家相助,自然要恭敬笼络。”
风婉儿还是觉得有些怪,但也想不出缘故,也就罢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分时节已过,该把银杏树下的解药取出来了。
这解药服用之后会昏睡五日,诸葛执提前告了假,与风婉儿一齐走到庭院里,命人把树下的酒坛子挖了出来。
在地下埋了许久,那酒坛外头满是泥土,风婉儿却顾不得这些,待酒坛子一取出来,便上前把盖子打开,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装了解药的小罐子。
她把手擦干净,然后拿起一罐打开,在阳光下细看,只见里头的药丸子皆是金灿灿的模样,她心中欢喜极了,对诸葛执笑道:“成色极好!”
诸葛执也笑了,道:“是婉儿医术高超。”
两人拿了解药回了卧房,琥珀早备好了温热的清水,风婉儿小心翼翼的倒了一丸药,递给诸葛执,诸葛执直接服用了。
风婉儿眨巴着眼睛看他,道:“你放心好了,这几日我都守着你!”
诸葛执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婉儿一直守着我,可好?”
风婉儿红着脸点头。
诸葛执心中欢喜,道:“我也会一直守着婉儿。”
两人亲昵叙话了一会,诸葛执果然有了些倦意,风婉儿忙催他去躺下,诸葛执更衣睡下,风婉儿守在一旁,仔仔细细的照料着。
这种昏迷中途可以叫醒,风婉儿让白氏做了易克化的药膳,到了饭点就轻轻的叫醒他,用完了再睡下,洗漱也端到床边,更是时时留心脉搏气色。
所幸一切都十分顺利,诸葛执的脉象越来越好,气色也比以前更好了。
诸葛执这厢告病,那厢要上门来探望的人就多了,皇帝也遣了人来看望,诸葛执之前便让公孙参出面,“闭门谢客”,除了诸葛宸派来的丁掌印进到了慕风堂的庭院,其余的看望之人都被婉拒了,风婉儿让琥珀盘点送来的礼品,自己寸步不离的守着诸葛执。
这一日,她安顿诸葛执睡下,就坐在床榻旁守着,过了一会,琥珀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