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又问:“亭儿这两日如何?”
丁掌印忙道:“贵妃得了那风氏小姐的方子,按时给小殿下用了,如今听说一顿能吃两大碗翠粳米饭,原先不爱吃肉,这会子也吃了。”
皇帝露出笑意,道:“那小丫头倒是有些本事。”
丁掌印赔笑:“陛下眼光锋锐,早已看出来了,老奴就没这般本事。”
皇帝又笑骂了一句,便去采薇宫看梅贵妃去了。
诸葛执离了暖阁,回了王府。
风婉儿与琥珀正在浮香池边的石墩上坐着,好容易见他回来,高兴的跳了起来,奔到他面前:“你回来啦!”
诸葛执笑道:“婉儿在等我?”
风婉儿点了点头,道:“咱们可是要入宫了?”
诸葛执道:“不急,下午再去不迟。”
风婉儿心知他必定有主意,追问:“陛下到底怎么想的?”
诸葛执道:“武氏骄横,一度逼宫欺君,陛下多年经营,如今武氏已式微,手中不过数千私兵、两万屯兵和一个兰陵郡守的位置,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在朝堂之上的意思还是徐徐图之,往年例行的武将调换,武氏并不理会,今年突然奉召,兰陵的两万屯兵不日就要抵京,之后再折返兰陵,兵权旁落之后,武氏再无与皇家抗衡的筹码,陛下此举,多半是要借你试探武贵妃,以此推测武氏是否有不臣之心。”xuqi.org 海豹小说网
风婉儿一点就透,道:“若是武氏俯首称臣,便是一了百了,若是武氏趁机作乱,那么......”
“刀兵相见!”
风婉儿的心狠狠一沉,皇家与世家之争,素来是血雨腥风,她竟成为其中的一枚棋子!
她又问道:“京城有多少守兵?真打起来有胜算么?”
诸葛执道:“京城守兵有一万多人。”
风婉儿惊呼:“可人家要来两万人啊!守兵怎么这么少啊?”
“京州郡的兵马皆分散各关隘要塞把守,京城已算多的了。”
“陛下为何不赶紧叫人来?!”
诸葛执道:“若是陛下此时调兵遣将,武氏只怕会先发制人,联络起事,那时便是天下大乱。”
风婉儿一颤,不说话了。
诸葛执低声道:“这也只是猜测,未必当真,婉儿莫怕,我就在你身边。”
风婉儿还是觉得心儿砰砰跳。
这事可比不老山那回大多了。
诸葛执见她神情不安,索性也挑明了,道:“倘若是后者,婉儿可有应对?”
风婉儿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心定了,专心思虑应对之策,许久,才道:“我想来想去,唯有循规蹈矩,尽心尽力八个字而已。”
诸葛执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又问:“婉儿聪慧,这也是我要你做的,只是婉儿觉得我该如何?”
风婉儿嗔道:“你不急着入宫,不就是已经想好了么,这会子又来查考于我?”他此举与妫皇后一样,是要吊起那武贵妃的胃口。
诸葛执含笑道:“我与婉儿一向心有灵犀。”
风婉儿听他这无时无刻都能脱口而出的情话,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没话找话,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诸葛执笑道:“正是。”
两人又闲话几句,过了一会,琥珀过来请饭。
他们便去了饭厅,饭食美味,不必细说。
饭后,诸葛执还让风婉儿去小睡了一番,自己在书房看文书,这空档吴长史过来回话:“滕院判派人来传话儿,止戈宫的香婵来寻小姐,瞧着来者不善。”
诸葛执示意知道了,然后继续看文书,过了一阵子,见时辰差不多了,把风婉儿叫了起来,与她商议了一番应对之策,又叫了琥珀进来叮嘱一番,然后才慢慢往皇宫去了,琥珀也跟着去了。
进了太医署,滕院判见这二位又回来了,以为是被自己传的信给唬回来的,忙上前行了礼,道:“香婵姑姑临走时吩咐,小姐来了便速去止戈宫,否则......”
诸葛执道:“如何?”
滕院判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道:“否则小姐吃罪不起。这是香婵姑姑说的,下官就是传个意思。”
风婉儿一挑眉,笑道:“这姑姑好生威风。”
滕院判擦着脑门子的汗,苦笑道:“小姐速去吧,止戈宫素来骄横,便是皇上.......”他突然意识到诸葛执还在,立刻嘴里刹车。
诸葛执并不着急,道了一句“知道了”,携了风婉儿回了院落。
那滕院判急的打磨磨转儿,诸葛执在院落里,他又不敢去多催,又怕那香婵再来找事,正是纠结之时,一个医女冲过来:“香婵姑姑来啦!”
滕院判一惊,慌慌张张的出去迎接,那模样比对诸葛执还殷勤几分。
香婵如今满脸不耐烦的模样,见了滕院判,张口就问:“人来了?”
滕院判赔笑:“刚来,刚来。”
香婵道:“叫来。”
滕院判擦着汗,道:“姑姑小坐,下官去叫。”说罢,引着香婵去茶室,又一叠声的命人“给姑姑沏一盏好茶,再把姑姑爱用的百果糕取了来。”香婵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下了。药童医女殷勤服侍不提。
滕院判见这厢稳住了,如释重负,告了个罪,便往里头的小院走。
风婉儿正与诸葛执看蔷薇花呢,很快,外头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琥珀去开了门,滕院判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一进来也顾不得行礼,直接道:“香婵姑姑来了,小姐速去。”
诸葛执颔首,带着风婉儿往外走,滕院判在前头引路,琥珀缀在后头。
诸葛执与风婉儿却不往茶室走,径自往内宫方向去了,滕院判以为他记错了路,刚想追,风婉儿回头笑道:“我和王爷先走啦,滕院判让姑姑好生喝茶便是”
滕院判一惊,等他反应过来,诸葛执和风婉儿已走远了。
滕院判还想追,琥珀挡在他面前,笑道:“小姐说了,这事儿不能为难大人,且引了奴婢去与姑姑说分明吧。”
那滕院判心里七上八下,也无别的法子,只得硬着头皮领着琥珀往那茶室去了。
茶室里,香婵就着百果糕用茶,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与滕院判一齐进来,也不起身,端着茶,问:“那风氏呢?这是谁?”
滕院判支支吾吾的不敢接话,琥珀笑道:“滕大人且歇着,我陪姑姑说话。”
滕院判巴不得这一声,脚底抹油的溜了。
香婵狐疑的打量琥珀:“你是什么人?”
琥珀道:“奴婢是小姐身旁的侍女,见过姑姑。”
香婵柳眉一挑,冷笑:“怎么着,你那小姐派你这贱婢来摆谱不成?她仔细看看这儿是什么地儿!叫她速来!”
琥珀笑容不变,道:“好叫姑姑知道,这是皇家的地儿,自然不敢摆谱。”
香婵见她顶了回来,登时怒从心头起,手中的茶盏子就摔在她面前,骂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
琥珀笑道:“奴婢是小姐的侍女,姑姑管的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