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本想跟着去亭子里,风婉儿见状,笑道:“我们一会就下来,你们歇一会吧。”
琉璃只得罢了,垂手站在一边,不过眼睛一直盯着。
桃花妃嗤笑了一声。
两人进了亭子,桃花妃叹道:“哎,如今要见你一面也难,倒叫我像个破落户似的,在王府外头磨了半日的嘴皮子。”
风婉儿以为她入府时受了刁难,忙不迭的赔礼:“这会子正忙乱着,外头的侍卫大哥难免谨慎些,阿姐莫要见怪。”
桃花妃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道:“自然忙乱,外头人心惶惶,流言都满天飞了。”
风婉儿心里突突一跳:“什么流言?”
桃花妃道:“说皇帝要撤藩,你家王爷不肯,如今兵临城下,怕是要来个你死我活了。”
风婉儿的脸白了。
桃花妃依旧笑道:“这些只是坊间的传言,你可知世家之间怎么说的?”
“怎么说?”
“说皇帝看上了衡郡王的爱姬,想学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呢。”
风婉儿半晌说不出话。
玄武门之变后,唐太宗杀了亲弟,然后将弟妹巢刺王妃纳入后宫!
她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桃花妃偏过头,看了她一会,试探道:“难道,是真的?”
风婉儿立刻摇头:“没这回事!”
桃花妃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嗔道:“你这小模样还想骗谁去?你怎的又与皇帝搅一块去了?”
风婉儿委屈的不得了,眼眶就有些红了,桃花妃见了,忙道:“呸,是我说错了,咱们小婉儿生的这般好,人见人爱的很哪!”
这话说中了风婉儿的心病,眼泪便如珠子一般滚落了,桃花妃手忙脚乱的抽出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低声道:“小祖宗,你别哭了成不成?一会你琥珀姐姐见了,还当我欺负你了,到时候在郡王面前告一状,我还有好?”
风婉儿止了泪,低声道:“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桃花妃突然道:“婉儿,要不你跟我去五云郡吧?我在那儿有些产业。”
风婉儿一愣,看向桃花妃,桃花妃看上去有些踌躇,但说话的语速却极快,道:“自古削藩都是徐徐图之,如今新帝如此迫不及待,多半还是为了你的缘故,你悄悄一走,新帝就没了念想,自然肯松口了,你留个信儿给郡王,郡王自然就放心就藩了,待到风头过了,我送你回长乐。”
风婉儿沉默了,桃花妃没有再劝。
过了一会,风婉儿道:“我出入都有琅玕卫护卫着,走不了的。”
桃花妃笑道:“这有何难,你听我一言.......”她又快速的把计划说了一遍,刚说完,琥珀就端着那盏香气扑鼻的桂花木樨盐笋芝麻泡茶过来。
桃花妃也就不待风婉儿回答,道:“你思量思量,那日我等你,你来也可,不来也可,都在你。”
风婉儿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眼间,琥珀已是端着茶上来了,笑道:“小姐与郡主怎的跑这儿来了,倒叫奴婢好找。”
桃花妃笑道:“屋子里闷,咱们出来透气儿,这会子正好口渴呢,快拿茶来给我!”
琥珀忙奉茶,桃花妃的茶边还有一盏清茶,风婉儿也拿了起来喝,桃花妃抿了一口自己的茶,随手抹下头上的一枚簪子,簪在琥珀的发间,笑道:“这茶泡的好。”
琥珀笑道:“郡主欢喜,就是奴婢的福气了。”
二人一来一回说了些话,风婉儿有心事,捧着茶盏沉默不语。
桃花妃笑道:“小妮子又在想你家王爷么?”
风婉儿红着脸,嗔道:“才没有。”
桃花妃越发的取笑,两人说了些吃食香料的话题,桃花妃就告辞了,“家里乱糟糟的,我得去整理整理。”
风婉儿送她去了车马道,又回书房看书去了。
过了一会,诸葛执下朝回来,琥珀悄悄的把桃花妃的事儿一说,诸葛执皱起了眉,神情十分不愉。
琥珀忙解释道:“琉璃开始也没打算带她进来,推说小姐不在,那桃花妃却守在门口不肯走,说‘必是郡王的主意,我只等我小妹出来与她说话,莫非还能关我小妹一辈子不成?’”
诸葛执又问:“她与王妃独处之时说了什么?”
琥珀道:“桃花妃支开我去泡茶,又与小姐在迎春亭说话,琉璃她们在下头站着,不能听清,不过小姐仿佛有些伤心的模样。”
诸葛执听闻此言,眉头越发的拧了,很快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往书房去了。
风婉儿正在看《高荒拾遗》,见他进来了,如以往一般蹦了起来,走到他身旁,笑道:“你回来啦?”
诸葛执笑道:“今儿桃花妃来了?”
风婉儿道:“是呢,阿姐来瞧瞧我。”
诸葛执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道:“聊了什么?”
风婉儿道:“她说外头传言皇帝要削藩。”
诸葛执笑道:“确实有这说法,不过未有明旨。”
风婉儿脸上有些忧虑,诸葛执把她揽进怀里,道:“过几日咱们就走,婉儿莫要劳心了。”
风婉儿应了一声,诸葛执抬起她的小下巴,温柔的吻她。
第二日
诸葛执又上朝去了,风婉儿百无聊赖,就想去桃花妃那儿转转,于是让琥珀备了车出去,琥珀笑道:“小姐莫如先写个拜帖罢。”
风婉儿摇头,道:“这时候了,不必虚礼了。”
琥珀无奈,备了车,与她一齐出府,琅玕卫照旧拱卫着。
街上依旧喧闹,不过不少人脸上都挂着几分忧虑惶恐,风婉儿穿街过市,隐隐就听见有人议论:“也不知会不会打起来.....”
琥珀也听见了,忙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流言多不可信。”
风婉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多时,就到了玄都郡主府,郡主府锁着门。
风婉儿下车就见了这景象,想起桃花妃昨日的话儿,愣愣的发呆。
琥珀心中暗喜这桃花妃不在,面上只做出遗憾的神色:“郡主娘娘不在,小姐回去罢。”
风婉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于是两人上了车,车马折返回王府,走了一阵子,突然顿住了。
琥珀掀开车帘子,想看看情况,却是愣住了: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个应不言。
应不言笑道:“娘娘可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