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了这鲶鱼之后,诸葛执和风婉儿很快上了船,鲶鱼就被扔在甲板上。
厨子闻讯赶来,见了这般大的鱼,惊的不得了,道:“殿下容禀,这鱼如此大,厨下舒展不开,不如就在甲板上杀吧。”
诸葛执点了点头,那厨子便去取了杀鱼刀来,那鲶鱼似乎觉察到了杀机,在甲板上扑腾跳跃。
厨子几下都扑了个空,好容易按住鱼头,那鱼却猛地打挺,大嘴一张,吐了一团东西出来。不偏不倚,就落在风婉儿脚边。
甲板上立刻浮现出剧烈的腥臭味。
风婉儿好奇的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白了,后退了几步。
那团东西是一只人手,手腕上套着一只青铜手环。
因为在鱼腹被消化的缘故,已是坑坑洼洼,千疮百孔,隐隐露出白骨!
此时,众人也看清了这东西,纷纷惊叫起来。
诸葛执皱眉,挡在风婉儿前面,命人“速速清理了”。
这时,一旁站着的公孙参突然道:“且慢!”他俯身仔细查看了起来。
风婉儿勉强定了定神,见公孙参看的认真,问道:“公孙先生,你在看什么?”
公孙参站起身,神情凝重,对诸葛执道:“主公容禀,这手的主人是黎国人。”
诸葛执的眉峰骤拢:“何以见得?”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公孙参指着那手腕道:“这手上的青铜手环为血煞环!乃是黎国‘血煞卫’所佩,此环上刻蚩尤纹,在下在黎国游历时曾偶然见过,不会认错。”诸葛执与风婉儿听闻此言,仔细一看,果然那手环牢牢的卡在手腕上,手环上镌刻着无头武士,正符合蚩尤的形象。”
不过这“血煞卫”又是什么?
公孙参见他们的神情,便解惑道:“血煞卫是黎国刺客之首,不知其幕后主人是谁,素日里极少露面,露面便要见血,手段极为狠辣,故称血煞!”
诸葛执沉吟一会,问吴长史:“到了何处?”
吴长史忙道:“再走十几里便要入关雎县了。”
风婉儿心中一动,上回与那质子相逢便是在关雎县的驿馆,如今又见这断手......
她想了想,道:“不如先把这九黎环取下,日后也许用的上。”
诸葛执颔首,命吴长史把断手拿下去。
甲板上的鲶鱼还顽强的扑腾,风婉儿此刻对这鲶鱼也没了兴趣,道:“放了吧。”
诸葛执也觉得不吉,命人把鲶鱼扔下船,那鲶鱼一入水,便消失了踪迹。
风婉儿叹道:“我这是什么运气啊!抓个鱼都能碰上这事!”
诸葛执突然道:“婉儿,那质子所患之病是突然发作还是长期都有的?”
风婉儿道:“是长期都有,也可能他在驿馆的时候突然加重.......不对,那日驿馆馆长还说他的马都病了,哪有这般巧的?!他盘桓在关雎县是为了料理刺客?”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说书先生的话,又道:“那说书先生说的鬼点灯......”
诸葛执颔首,道:“大概是瞧见夜晚抛尸之事了。”
风婉儿沉默了半晌,道:“这事牵一发动全身,你要仔细斟酌。”
诸葛执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多谢婉儿教导。”
风婉儿捂着脸跳开,嗔道:“你又戏弄我,不理你了。”
她一溜烟往书房去了。
诸葛执见她走了,招来几个琅玕卫:“尔等乘小舨离船,沿途撒网,看看还有什么。”
琅玕卫领命而去。
且说风婉儿回了书房,看了一会子话本,天色已是暗了下来,若再看便要伤眼睛了。
她合上书,走了出去,见诸葛执站在甲板上,正与公孙参说着什么。
诸葛执见她出来了,笑道:“婉儿过来。”
风婉儿走过去,见大船往一处石滩靠过去。
夜间行船极容易出事,他们将如前几日一般,寻一处地方过夜。
前几天的过夜地点多定在有人烟的地方,今晚却是不一样的,他们要在这石滩边过夜。
那石滩在一处高耸的山峦下,遍布乱石,浪花拍打在石头上,溅起许多水花。
这样的石滩本不该有人烟的,然而,却已有另外一艘楼船停泊在浅水处,船上有武将兵士,远远的见了诸葛执,皆跪地行礼。
这便是诸葛执的私兵。
而这一处山峦,名叫万重山。
此时已是夜幕四合,隐约传来野物的叫唤,如泣如诉。
这是猿猴的啼声。
自从蜃楼之宴后,诸葛执便命人四处留心何处猿猴颇通灵性,最后在关雎县周遭的万重山察访到了。
据当地人说,此处深山有神猴,樵夫砍柴时,偶尔能见猴子抬轿子,还穿着人的衣裳。
诸葛执便命琅玕卫查看,果然深山之中寻得了蜃楼主人的蛛丝马迹------蜃楼之宴的侍女在万重山出没。
诸葛执有心将蜃楼主人给揪出来,于是命手下人马离京,前往万重山搜山。
私自动兵是朝堂的忌讳,诸葛执不便同行,便带着风婉儿以拜访贺兰的名义去淮南郡,返程走水路,绕路至万重山下的石滩。
前日的飞鸽传书已传来消息,兵士们在山中生擒了一名女子,正是那蜃楼之宴的侍女。
但只有一人而已。
诸葛执见那日蜃楼之宴的架势,本以为至少有几十人,故而此番私兵布置了千人。
谁知竟只捉住一人。
不过山高水远,也是无可奈何。
按照之前安排,此时大部分兵士分散折返回京,只留一百人,在石滩相侯。
这楼船也是一早备下的,兵士住在其中,以免被过往旅人瞧见石滩有兵士,生出事端。
此时,两艘楼船已是靠拢,对面楼船上为首的兵将名叫独孤定,生的虎背熊腰,力气也大,他将一张简易木桥搭在两船间,恭敬道“请殿下移步。”
诸葛执颔首,先道了一声“此番辛苦”,然后携着风婉儿走过木桥,公孙参等人也跟着过来了。
众人在楼船站定,独孤定面露惭色:“此女极为狡诈,末将带人将这万重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搜山许多日,却也只捉到此女一人。”
“人在何处?”
“关在舱内。”
“带路。”
“是。”
独孤定带着众人往后舱走去,后舱尽头有兵士看守着一间房,便是关押那侍女的房间了。
独孤定将房门一脚踹开,诸葛执命其余人在外面候着,自己和风婉儿走了进去。
房里的布置简单,只有一张小塌,小塌上一位女子盘膝而坐,她看上去二十多岁,装扮素净,只在发间簪着一枚石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