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帝回莲城已大半年了,干仗无数,但每次都以胜利结尾。
故而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可听着游山的话,他心底亦跟着忐忑几分。
这秃驴,当真是来者不善啊……
是夜,寒风凛冽。
紫金壹号内风声呼啸似鬼号。
就连银宝都不时从自己的狗窝中爬出来张望一二,顺带嚎叫两嗓子。
“江帅,我怎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寒夜在床上惴惴不安,难以安稳入睡,“这味儿,不对。”
“味儿?你跟银宝拜把子了?”
“……我说正经的呢,顾烨跟那秃驴将咱们江家视为眼中钉,你坐得住?”
“坐不住又如何,总得等他们杀上来。”江帝微眯眼眸,双手亦不自觉握紧。
正说着,楼外杀意浓重,似有来人。
“来了。”
江帝火速起身,第一时间将金老头儿江大婶儿、大姐江心远、三姐江暮云、在江暗香卧室中休息的赵北月、大小拖油瓶左宗、左右的卧室门从外反锁地死死的,甚至银宝的狗窝都被他用大锁一把锁了上。
待他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到寒夜已临窗而立,嘴里正喃喃道:“江帅,这是百鬼夜行?”
江帝靠山前去,看到楼下乌泱泱一片。
为首二人,一个顾烨,一个莲山,莲山手里举着一杆旗子,随风飘扬的架势配上他那张阴不阴、阳不阳的脸,还当真有几分鬼的样子。
而他二人身后,跟着的数以百计的人。
江帝认出几个看起来像是前一日来闹事的吴宗道的人,其余根据衣着来看,少说有四五个帮派的打手。
“江帅,这……干仗还兴拼盘的?”寒夜在一旁忙不迭戴护腕。
江帝瞥他一眼,低道:“怕了?”
“怕个锤子,可你也说了那莲山不好对付,我自然也要打起精神。”
说着,二人并肩立于窗前。
楼下的顾烨和莲山抬头看了过来。
“江帝,戏台子搭好了,”顾烨轻笑道,“你现在后悔,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
“后悔?做什么春秋大梦!”
说罢,江帝沉声一笑,当即飞身一跃跳至楼下,寒夜随后。
二人并肩,在乌泱泱的敌人面前显得弱小而无助。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顾烨因着有莲山撑腰,张狂至极,“江帝,天亮之前,这莲城再无你江家,就算上头查起来,也不过是个江家畏罪潜逃的结果。”
说着,他一双眼睛在暗夜中发出血腥的红。
“我不仅要你死,还要背负万代罪名,江帝,是你逼我的!”
顾烨一阵控诉咬牙切齿。
江帝却觉出几分不对劲。
他是跟顾家不对付,可说到底,不至于让顾家想要灭他江家。
他斜眸瞥了莲山,即便在昏暗夜色之中,也看到他眸底难藏的得逞,心中有了旁的猜测。
“今日谁擒下眼前这人,我当即赏一千万!”
顾烨一声震喝,身后打手蠢蠢欲动!
一千万!
那是多少人用命都换不来的巨额财富!
可对于顾家而言,不过是动动手指!
一声令下,百余人如潮水般朝江帝不紧不慢走来。
“四六分,我四你六。”寒夜的声音传来。
江帝愣住。
“都快被人削脑袋了你还占我便宜?”
“能者多劳,谁让你能打?”
说罢,寒夜再不解释,抢先一步飞身上前——他是踩着江帝大腿飞起来的。
江帝咬牙,心底算计着等下定然要将这一踹挣回来,瞬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大喝一声,却俯身弯腰双眸直勾勾盯着脚下!
那一边寒夜已陷入激战,厮杀声四起!
这边围在江帝身边的人却忽然驻足不敢上前。
“这什么功夫?”
“他要遁地?”
“他不会是个空摆设吧?”
众人疑惑之中,江帝唇角却划过一道冷笑。
只见他本踩在泥土上的双脚蓦地扬起湿沙,没一会儿,金老头儿原本用来种黄瓜、柿子、各种蔬果的松软泥土都被他一双脚给扬得四处都是!
若非前一日吴宗道的人将篱笆破坏了,他倒不好施展了!
“呸呸呸!”不少人张嘴的功夫就吃了一嘴泥,赶忙往外啐。
一声狗叫跟着响起,银宝护主心切,可也早早被江帝锁在窝里动弹不得,只能哀嚎。
江帝灵机一动,大喊道:“纯有机无添加狗粪化肥!你们倒是吃个够!”
话音落下,只听一阵呕吐声!
江帝脚下却更用力了些,他因为半弯着腰,围在他身边的人躲沙的功夫伸手都揍不到他!
“臭小子!你竟敢耍阴招!”
扬沙中,有人大骂道:“士可杀不可辱!看招!”
来人不再计较嘴里到底有没有吃到货真价实的狗粪,一个个铆劲儿抡起拳头朝江帝袭来。
可江帝却不紧不慢直起了腰,不仅如此,双手惬意伸展就像在伸懒腰。
一声哈欠声落下,来人的拳头已近在眼前!
另一头的寒夜不时朝这边看过来,已是急得咬牙切齿!想赶来援救,却被几十人拖住难以脱身!
可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江帝眸心一顿,原本看起来软绵无力的双手竟化作一道疾风!
明明是肉身,可他每劈下一掌,不幸被劈中的人都觉锐痛难忍,仿佛就要骨肉分离!
“好特喵疼!”
“这是人手吗!”
“他有暗器!有暗器!兄弟们小心!”
江帝掌风阵阵,一下下稳狠准敲在来人身上,专挑脑门子和肩颈处拍,那模样就像是在杀鸡。
不远处的顾烨看了过来,神情大变。
“莲山大师,姓江这小子不可小觑。”
“呵,”莲山鼻子里冷哼一声道,“班门弄斧罢了,顾二少,你找来的这些帮手在老夫眼中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不值一提,让他们先上,我不过是要看看姓江这小子到底能使出多少功夫。”
闻言,顾烨似乎放了心,连连点头道:“那依莲山大师来看,今日我们胜算几何?”
莲山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道不悦,他沉声道:“老夫的字典中,还从未有过‘败’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