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没打算就此放过韩香文,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如果韩老师觉得没错,我们去找校长,去找政治办,问问韩老师这种充满了阶~~级偏见的思想究竟是对是错?”
论起吵架,沈柠这辈子没输过。
论起给人做思想教育,她以前在乡下也没少干。
一个韩香文,她还没放在眼里。
韩香文的声音颤抖了,“我……我不去……”
沈柠咄咄逼人,“韩老师是觉得自己没错?”
“我……”韩香文也不敢再乱喷,担心沈柠给她设下陷阱,慎言了起来。
沈柠却见缝插针步步紧逼,“既然错了,又为什么要堂而皇之的宣诸于口?难道韩老师没有基本的是非观,没有对错之分的概念吗?”
韩香文的脸色由青变白,沈柠给她的直观感觉,就是灭顶的压迫感。
算来,这是她第二次被这个小姑娘骂。
骂得一点脸面都没有。
骂得毫无还口之力。
骂得她很想哭。
所有看戏的老师都噤若寒蝉,显然被沈柠震慑到。
葛丽琼从来没有这么解气过。
她从来与人为善,不好与人起口舌之争,生个气就过去了。
可是这个女儿显然比她这个母亲硬气多了。
顾云峰好想给这个妹妹鼓掌!
三妹嘉嘉以前吵架,总是感性居多,给人感觉更多像是物理取闹。
但是沈柠表现得太冷静太理性,句句有理有据,让人臣服。
仿佛天生自带上位者的气势。
纪书琳拍拍葛丽琼的手背,“你这个女儿好厉害!”
面对辱骂,沈柠始终不卑不亢,自信大方,毫不胆怯,可比畏畏缩缩的顾娇兰强太多了。
顾娇兰最大的自卑大概是来自她从小在乡下的经历。
城里人普遍看不起乡下人。
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沈柠显然并不以为耻。
她甚至在为底层最广大的劳动人民发出最强音。
葛丽琼满脸骄傲,“是啊!”
韩香文脸上挂不住,想匆匆走掉,这时候系办主任来了,葛丽琼喊了一声,韩香文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系办主任是个中年清瘦又有些古板的男人,见韩香文如此,便问:“香文,你怎么了这是?”
葛丽琼连忙道:“香文说我女儿乡下来的,说农民骨子里有劣根性,这是对广大劳动人民的践踏。”
韩香文矢口否认,沈柠惊讶,“韩老师,你刚才分明说了,你为什么要否认,我一直以为您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你可是为人师表的典范呐,为什么要撒谎呢?”
韩香文有很强的羞耻心,“你给我闭嘴!”
这个贱人。
沈柠偏偏不闭嘴,“我们农民是没钱,我的乡亲,我的邻居,我的朋友都是来自广大农村最朴实无华的劳动者,我们踏踏实实干活,为四个现代化默默付出我们的贡献,凭什么要受韩老师的侮辱?”
系办主任放下来看望的水果,望了望其他老师,“香文真说过侮辱农民的话?”
有同事说:“韩老师确实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
顾云峰道:“杨主任,哪有人来看病,还尽说些让人生气的话,我觉得韩老师这是人品的问题。”
纪书琳,“她这人品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好我家金浩不喜欢晓楠,要不然我以后还不得被这个亲家气个半死啊!”
韩香文慌了,她也是没想到现在的事情会变得这么不受自己控制。
她刚来的时候,只是想耍耍嘴皮子,说两句讽刺话让葛丽琼心里不痛快,毕竟这是她日常乐趣之一。
毕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大家听听就过去了。
结果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韩香文软了态度,“书琳,我刚才就是想替丽琼教训教训小辈,没有恶意的。”
葛丽琼冷笑,“我女儿轮得到你来教训,你算老几?敢情我骂两句晓楠市侩你乐意?”
韩香文黑了脸。
系办主任摇摇头,“香文啊,回头写份检讨给我,明天我们系开个会。”
“主任主任……”
系办主任觉得这是个非常严肃值得深思的问题,跟葛丽琼说了一声就先走了。
韩香文着急了,追了出去,“主任主任,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场探病,闹得不太愉快,其他同事也纷纷起身,略带抱歉地走了。
经过沈柠身边时,都有点怵。
这个女娃子虽说还是个学生,可是性格强势,能言善辩,居然把韩香文就这么逼得落荒而逃,也是个人物啊!
纪书琳看了看沈柠,对葛丽琼说:“跟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以前老崔从乡下回来就跟我提过,说呀,嘉嘉的一个好朋友长得和你很像。”
葛丽琼从沈柠招招手,“这是你的纪阿姨,是崔继业崔叔叔的爱人,也是金浩的母亲。”
沈柠礼貌打招呼,“纪阿姨,你好。”
纪书琳见沈柠落落大方,模样可人,甚是满意,“要是这孩子没结婚,我都想定来做儿媳了。”
顾云峰拉了一把椅子,让沈柠坐,“这还真行,金浩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我小妹好呢!”
葛丽琼看到沈柠就开心,“饭吃了吗?才放学吧?”
沈柠点头,“我晚些回去吃饭,刚才坐二哥的车过来的。”
这么称呼家里人,她心里着实有些不习惯。
可是不怎么称呼,好像更别扭。
葛丽琼心中欢喜,“跟我一起吃吧,让云峰去医院食堂打饭。”
“不用,两孩子等我回去吃饭。”沈柠淡淡拒绝。
葛丽琼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勉强,“我什么时候去看看大安小茹吧?”
沈柠:“周末的时候,我带他们过来。”
葛丽琼一听,心中又欢喜,“好。”
纪书琳说:“那俩孩子是读一年级了吧?”
葛丽琼:“是啊!”
顾云峰道:“我第一个外甥外甥女,又可爱又聪明,特别讨人喜欢。”
“那有机会我得见见。”纪书琳说着又对葛丽琼道:“丽琼,韩香文那女人一辈子都这样,大概是介意窦成军过去追求过你,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总跟你过不去。”
葛丽琼点头,看着女儿,满眼都是笑意。
纪书琳对沈柠很是欣赏,“沈柠,你性格可比你妈妈厉害多了。”
沈柠莞尔,“我以前在乡下当妇女主任,训人是常有的事儿,遇到不少泼货,有些人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不一次性来个狠的,只会越欺越狠。”
人善被人欺。
她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