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彻此时心中再无挂碍,站在庙前平地上,信心十足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卫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破柴刀单手提了,刀头向下垂于地面,踩了丁字步,微微一笑,抬起左手食指向卫伟勾了勾,示意他继续。
卫伟见这白衣少年竟是将自己当作猴耍,心中气怒,闷吼一声,声如狼叫,瞪圆了双眼,再次狠狠挥动佩刀,直奔陈彻,迎面砍去。
陈彻此次不再对接佩刀刀锋,迈开青云平步身法,闪身让过,展开夷门斩刀法里的“凤箫声动”的动字诀之意,左手探出,似是去拿一支细长的竹萧,化指为钳,顺着敌手刀锋去势,去抓佩刀刀背,指尖翻动,迅如电光,竟是一出手便将敌人视若无物,右手随意轻挥破柴刀,以“玉壶光转”的转字诀为旨,刀锋自左向右转一个小圆弧,向敌人身前平平斩出,刀影闪过,如滑过绢帛的露珠,向这名西楚斥候队长卫伟欺身而进。
陈彻一刀挥出,锈迹斑斑的柴刀刀影一闪,直往卫伟手腕削去,唯快之极。
卫伟见对手突然出刀,刀速之快从所未见,不由得心中一寒,急忙撒手扔刀,但已然不及,忙不迭将佩刀唰的一声脱手掉下,后退数步避开陈彻刀锋。
陈彻出刀动作丝毫不变,身形依然紧随卫伟退后之势如影般抢进,刀势以“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放字诀之意,如电闪般连劈三刀,眼看刀刀皆可将卫伟力毙于当场,但刀刀却又点到为止,似是闹着玩儿。
卫伟被这三刀逼得连退三步,每一刀都让他命悬一线。
三刀即过,那斥候小队长卫伟已是在鬼门关连走了三遭,给吓得脸色铁青,此时已知自己决非敌人对手,临危之际,哪还顾着脸面,大声叫道:“大伙儿齐上,跟老子弄死这个小龟孙!”心中只盼倚多为胜。
后面众斥候兵大吃一惊,无不变色,齐齐呐一声喊,忙抢着抄了兵刃,齐齐扑击上来。
陈彻对这些扑上来的兵卒未看一眼,用脚将卫伟掉于面前的佩刀踢还他,看着卫伟,微微笑着,示意他一起上。
卫伟心中怒极,一把抄过身前地上的佩刀,杂在众人之内,纵到了陈彻左侧,一刀斜斜砍落。
陈彻此时不做他想,只想着拿这些军汉练手,见众人围殴上来,豪气顿生,一声长啸,足下展开青云平步身法,突然插入来袭人群之中,施展开夷门斩刀法的“更吹落、星如雨”的刀意,跃起身来,刀锋如魅,来去如风,森森刀芒喷薄,转身一个半弧,在空间留下一道银色光波,如群星璀璨点点陨落,亦如青云凌空飞渡,刀画圆弧,一道冰冷寒风呼啸而至,一刀猛然劈下……
刀是柴刀,人刀如一。
众人围攻而上,便有三两人只觉手中一轻,低头看去,其中一名兵汉手中兵刃断折,有两名右手臂被一刀砍断。
陈彻见一刀得手,大喝一声,抖擞神威,身影未停,忽起忽落,足下步法与手上技击越施展越是纯熟,在这余下的数名兵卒中,或柴刀斜振,或提足横扫,将这几名军汉一一击倒于古刹前的平地上,各个滚倒于地,哀声痛叫连连。
片刻之间,庙前平地中央,空空荡荡,只余卫伟与陈彻。
庙刹前殿左右两墙给暴雨浸透,已有少许崩塌,已是半覆的檐下大门处,尚有几支西楚兵汉带来的火把,零星散落于地,兀自未灭,亮着微弱的光。
大雨未止,淋淋沥沥地下,似黄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透明的水花,哒哒地响。
庙刹之前的平地中央,陈彻手持柴刀,半低了头,美目半睁,含了一种邪魅的笑意,看着这名西楚斥候小队长,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却莫名给人一种森然的杀意。
环顾四周,这十余个斥候兵一时像烂茄子似的横七竖八摆了一地,呼号痛叫之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卫伟此时已是心怯,手拿佩刀,给雨淋着,颤颤发抖,心念电转,想道:“这小贼厮鸟不知是啥来头,怎的如此厉害!老子是同归于尽?还是就此认栽呢?”一时委决不下,但自知远非对手,遂定了定神,色厉内荏,闷声叫道:“你叫啥名儿,报个名号来,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哈哈,就你也配问本公子名号,嗯嗯,算了,让你知道也行,本公子姓陈,名彻,记好了哦,大陈国公子陈彻就是本公子。”
“大陈国公子,你是大陈国的公子陈彻,你就是今年的天下文状元?好,好,公子彻,老子记住你了,嗯,你敢放老子回去,老子就回去上报,也算大功一件……”
卫伟边说边往来路蹭去。
陈彻微微笑着,又温柔又可亲又腼腆,眼神平静而淡定,看着卫伟的脸色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倏忽数变,阴晴不定,已知其意,一晃身,站在卫伟身前,持了破柴刀,将柴刀在空中挽了一个刀花,放在肩头,眼含笑意,看着这名西楚斥候队长,神情闲散,和声说道:“还有些事儿呢,我得问问你,你先别急着走嘛。”
卫伟左右四顾,只见属下兵卒皆是倒于地上,其中有几人已经气绝,还有几人哀声惨叫,此时心中满是惧意,持了佩刀,抖抖索索地指着陈彻,色厉内荏地尖声呼喝道:“你,你别过来,你,你,……你还有啥事儿,你快说。”
“你们对八闽国边城的那些手无寸铁的居民都做了什么呢?”
“没,没做什么,……就杀了些人。”
“是么?你们没做什么,……就杀了些人?”
陈彻看着卫伟,眼光清冷如深冬寒星,声音低沉,已是将沉郁的情绪压抑至极限。
卫伟看着陈彻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杀机,不由惧意大增,闷声叫道:“两军交战,死些人也再正常不过了。你,你……来来,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