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听吩咐

大楚的大理寺并不是一座寺庙,那里是大楚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权力衙门:上可以审亲王,下可以审军民。

因此四驸马的话一出口,就让江老国公急了,是真的急了:脸也红了,声也颤了,就连身子也不能再保持跪姿,几乎是跳起来的。

他抖着手叫道:“驸马,岂可如此对待老臣!今天老臣只是来处理家事,何用得到大理寺来断个是非?!还请驸马三思。”

老国公可不是只大叫几句,他张开了手臂把江旭护在了身后。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任由江旭被带去大理寺,只怕他就见不到这个最疼爱的儿子了。

江铭咳了两声:“父亲何必如此,不过是去大理寺把通敌一事说个清楚明白——说起来,儿子我都是被冤枉的,旭弟不过是个人证罢了,去去也就回来了。”

“国法如此,父亲最是明白了,事情说清楚也就还儿子、还江家一个清白,四驸马本就是为我们江家考虑嘛。”

他说着话还弯下了腰去,很是恭敬的模样。不是他想在众人面前演戏,是江家人上上下下齐来到他国公府前演戏,他如果不好好相陪那就是天大的不孝。

所以,此时不管江家人愿意与否,江铭都决定要把戏好好的演下去:江老国公非要做慈父,他又岂能不做个孝顺的儿子?

老国公闻言厉声喝道:“你闭嘴!”他是不敢喝斥驸马爷的,但是江铭是他的儿子有什么不可以喝斥的?再说此事可是关系到江旭的生死,江铭现在的每句话都在火上浇油,想要江旭的性命啊,他又岂能不急。

他一急阿凤看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眨啊眨:“老国公,您这是在急什么?通敌之事我们原不知道,也是您提及我们才知道的。就算只是在家里谈,没有其它人知道,咱们都要去大理寺走一趟的——这是国法啊。”

“江铭的话没有说错,本来也没有什么,心里无愧只是去说个清楚,大理寺肯定能还江铭及江家一个清白——您着什么急呢,老国公?”

众多的百姓们都瞅着老国公,不过他们的眼中可没有不解,反而闪着老百姓们独有的智慧:虽然无凭无据,但是据他们所看到的他们已经猜出了真相,肯定是江老国公的话里有鬼啊!

他们心中对江家的同情就这样消散了,心中聚起来的所有公义,此时都转成了看热闹,猜想着是江老夫人先断一手还愿呢,还是江侯爷和江国公先去大理寺。

肖有福是宫中最有耐心的人,在这一点上不但张有德心服口服,就连第五都要对肖有福称赞两句的。

所以他半弯着腰立在江老夫人面前笑了半晌,没有半点的不耐,更没有半点的催促,就连那份恭敬都没有半分变化。

“嗯?您说什么,老奴耳朵不好没有听清楚。”肖有福开口说话,不管远近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声音却并没突兀,就仿佛他是在低语被人不小心听到的一般。

他开口的时候,有不少注意着江老夫人的人都看到她的头动了动,至于嘴巴是不是动了,因为江老夫人背对着众人面对府门跪着,所以无人能看到。

不过有肖有福的话,大家也就都知道她刚刚说了一句什么,但是肖有福没有听到。

阿凤闻言回头看一眼江老夫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看在江国公的份儿上,也不会对你说个不字的。”

江老夫人微抬头,是因为她感觉头太沉了,沉的她脖子都感觉到了吃力;她开口要想分辩一句:“臣妾什么也没有说啊。”

但是她的头刚刚一动,肖有福那里已经弯下腰来:“老夫人,您尽管吩咐。有我们公主的吩咐,老奴一定会好好的伺候您。”

“啊?这不好吧?”他的声音里带有吃惊与不敢相信,还回头看了一眼阿凤:“老奴、老奴实在是不敢啊。”

江老夫人心中已经生出无穷的惊惧来,手脚冰到无法动弹,心知再不分辩天知道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会做什么。

她很清楚肖有福是阿凤的心腹,还是那种心腹中的心腹,他绝对不是来伺候自己的,给自己教训倒是不会有半分作假。

但是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生半点声音,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时候肖有福已经对她下手了。

她又惊又怕就要挣扎起身,可是被肖有福扶住的她哪里能动得了半分?在众人的眼中,她跪在地上那真是纹丝不动啊。

“老奴知道您怕痛下不了手,可是老奴也下不了手啊,也不敢下这个手啊。”肖有福的声音是愁苦相加:“老夫人,要还愿还是您亲自动手会更有诚心,老奴是真的不敢。”

他说着说着那声音里的苦意,都让听的人打心底替他泛出同样的苦意,很能理解他现在为难,也知道了江老夫人在同他说些什么。

“您只是让老奴帮您一把,怕您力气不足而斩不下手掌来?”肖有福又俯耳“听到了”江老夫人的一句话,他的声音有点迟疑:“这个嘛,倒也是的,万一力气不足老夫人您就是平白多吃苦头了。”

他看了一眼阿凤——此时的阿凤正在那里忙着和江老国公讲道理,非要江老国公给她一个说法,因为江老国公对江铭发作嘛,要知道江铭可是她的驸马爷!

训斥她长公主的驸马爷,那不就是打她长公主的脸?长公主是绝对不能忍的。

肖有福收回了目光,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人都知道,他做为一个宫中伺候人的太监,绝不敢在此时去打扰长公主的。

江老夫人已经吓哭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而肖有福手上一用力,就让江老夫人发出了一声地“嗯”,听上去有些像怕,又有些像生气。

肖有福连忙欠身:“是,是,老夫人,老奴那就助您一臂之力。老奴是真的不敢,一切都是老夫人的吩咐啊。那个,父老乡亲们可是亲眼所见,如果那个啥的话,可要为老奴做个见证。”

他居然向众人们弯了弯腰,脸上的笑容里那无奈、被迫的苦意,几乎要自他的脸上化形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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