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坐在回廊里,看着飘零的雪,一看便是一整日,而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宣王说的话。
宣王说三日后启程回皇都,拥护她继承皇位!
说她怀有龙子,有他支持,朝中无人敢反对!
朝颜摸着下腹,神色复杂!
这孩子来的及时,仿佛是为了救她一命,倘若没有身孕,她大抵会撑不下去!
“阿姐!”
朝颜呆坐着,楚赫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稚嫩的脸上满是哀伤之色!
景舟云晋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煊儿?你怎么来了?”朝颜压下喉间的苦涩,让楚赫煊坐下说话。
看阿姐脸色不好,便知阿姐因为姐夫的事伤神,他想宽慰阿姐,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好半响才道:
“我过来时碰到青木大哥,他按宣王吩咐,传令下去,三日后启程回皇都,阿姐……你,还找姐夫吗?”
朝颜抿了抿唇,抬眸看向银装素裹的庭院,坚定的吐出一个字,“找!”
不管他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到他!
三日后!
幸存下来的将士随着宣王回朝,人人都是哀色,打了三年的仗,没有胜,也没有败。
玄沧和南虞皆输给了一场毁灭性的雪崩!
君墨辞战死的消息传回皇都,震撼朝堂,叶太后不知哭晕了多少次,一夜之间,白发苍苍。
宣王力排众议,加之叶太后支持,朝颜顺利登上皇位!
她说,要替他守住,他以命换来的太平!
次年!
朝颜诞下一对龙凤胎,长子名君长曜,小女君长歌。
大赦天下!
满月后的孩子比初生时长的圆润不少!
叶太后逗着小床里的兄妹俩,欢喜道,“颜颜,你看长歌长曜长的多像你和阿辞,多可爱!”
似乎能听懂皇祖母夸她们,两个小团子咯咯的笑了。
朝颜看向两个孩子,长歌长的像君墨辞,长曜长的像她。
看着长歌,朝颜出了神,叶太后见了,便知朝颜又想起了君墨辞。
“颜颜,一年了,你也该从过去走出来,不是母妃心狠,要你忘记阿辞!母妃只是担心你思念成疾,伤了身子,那长歌长曜该怎么办?”
拉起朝颜的手,叶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就当为了长歌长曜,好吗?”
心病难医,叶太后担心朝颜过度悲伤,会出事。
“好!”朝颜艰难的点了点头,放下他,何其难!
话是这般说,叶太后自己也放不下对儿子的思念,出了长安宫,便泪流满面。
莺燕忙劝,“太后,您忘了,太医说您不可再哭了!”
这一年里,太后夜夜以泪洗面,哭伤了眼,太医说再哭下去,太后这双眼恐会失明。
“您想想小皇子和小公主,您还得看着他们平安长大!”莺燕又道。
叶太后连忙擦干眼泪,“是啊!哀家还得看着他们长大,这双眼不能瞎!”
这般说着,可视线里,景物模糊!
长曜长歌三岁时,叶太后还是失明了,再也看不到孙儿孙女的笑容。
不过,能时常听到两个孩子的欢笑声,亦是心满意足。
就是两个孩子总问父皇去哪了!
叶太后说,“你们的父皇去看天下,看看百姓们过的好不好!”
长歌问,“那皇祖母,父皇什么时候才回来呀?长歌想父皇了!”
软糯糯的声音直击心脏,叶太后差点泪目。
早早启蒙的长曜,嫌弃道,“笨!天下那么大,父皇哪那么快回来?”
“那天下有多大?”长歌好奇的看着哥哥,“比皇宫还大吗?”
长曜答不上来,他还小,只听太傅讲过一些天下之事,都还似懂非懂,哪有概念。
叶太后被两个孩子的话逗乐了,拉着他们的手说:
“等你们的父皇走遍大好山河,见证国泰民安,便会回来!以后啊,想知道你们父皇的事,都可以来问皇祖母,别去叨扰你们的母后,知道吗?”
“知道了!”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
年复一年,冬去春来!
朝颜未曾放弃过寻找君墨辞!
长曜五岁时,她便退位传给长曜,同时封宣王为摄政王监国,辅佐小皇帝。
之后,离开了皇都!
宣王拿到圣旨,就火速赶往皇宫,找朝颜撤回圣旨,却得知朝颜走了,气的他拿着圣旨闯进福宁宫!
福宁宫便是曾经的毓秀宫!
自君墨辞出事后,叶太后将毓秀宫改为福宁宫,开始吃斋念佛,一心向善。
“她楚朝颜,一道圣旨下来,把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丢给本王,自己一走了之,这算什么事?太后,你得把她找回来!”
宣王咬牙切齿!
咚的一声,叶太后敲着木鱼的动作顿住,她抬起手,莺燕连忙扶她起身。
“宣王!”
叶太后叹了口气,“你就体谅体谅颜颜吧,颜颜找了阿辞五年,她心里的苦比任何人都多,就让她去吧!这些年,也是难为她了。”
守着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如同行尸走肉,若不是有长曜长歌,颜颜恐怕早就去和阿辞相聚。
宣王仍旧拉着脸,极为不爽的样子。
叶太后又道,“长曜这孩子,自启蒙记事开始,就懂事聪明,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不会太让你费心,你就辅佐他十年,届时,你想如何,随你!”
“您说的倒轻松,十年,不是十天……”
十年后,他都成老头了,届时还如何带凤儿和念念去游览天下?
念念是宣王的女儿!
朝颜生下长曜长歌那一年,凤凝就醒了,只是身子不好,一直养着,直到去年才怀有身孕,生下念念。
宣王对念念喜爱的不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女儿身边,让他监国处理朝务,意味着陪伴女儿的时间少了,如何会情愿?
然,他别无选择,总不能让一把年纪的叶太后去操心朝政!
何况,他要敢不答应,凤凝一定会不让他进房!
于是,宣王被迫监国,辅佐小皇帝!
就是每日上朝的画风极其怪异!
堂堂摄政王,抱着几个月大的奶娃子,坐在五岁的小皇帝身边,一边哄孩子,一边和众臣商议朝事。
这种议事画风,时常让满朝文武有种错觉,他们走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