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惟愿她,一世长安

朝颜缓缓转过视线,瞧见君墨辞憔悴的神情,眼下挂着淡淡的青淤,哪有往日孤绝冷傲的气度,妥妥一个颓丧的男人。

“你……一直守着我?”

睡的太久,她的嗓音干哑,君墨辞扶她起身靠着床头,旋即倒了杯水给她。

“嗯……颜颜,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疼?我现在就传太医!”

朝颜哪哪都疼,心里清楚,这残破的身躯早该没用了,可她却醒过来,显然是回光返照。

“不用!”她笑了笑,看着偌大的房间有些疑惑,“这是哪?”

“长安宫!”

“长安宫?”朝颜一愣,对上君墨辞幽深的瞳孔,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伤色。

长乐宫是君墨辞为朝颜新换的宫殿,而今,君墨辞为帝,朝颜必定为后,自然得有宫殿。

凤鸾宫本是皇后住的地方,谁想前皇后死在了凤鸾宫,等宫人发现,都过了三日,尸体都臭了。

君墨辞说晦气,火烧凤鸾宫,另换宫殿,取名长安宫。

他抬手揽朝颜入怀,压着心头的苦涩,语气温柔的说,“惟愿颜颜,一世长安!”

朝颜的心狠狠的抽了下,心窝温暖而酸楚。

没有一世,也没有长安!

她只能陪他到这了!

“挺好!”

她浅笑,靠着他的肩,“我既在宫里,想来你成功了?”

“嗯!”

君墨辞粗略把逼玄帝退位的事告诉朝颜。

朝颜静静的听着,没一会,眼皮就沉重的不行,她费劲的想睁开眼,终究抵不过困倦,缓缓闭上眼。

君墨辞随之止住声音,喉头哽硬不已,若是朝颜醒着,便会发现他眼角滑出一滴泪。

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

不过未到伤心处罢了!

君墨辞心里明白朝颜醒来只是暂时的,太医都表示朝颜救不活了。

这一次,君墨辞没有迁怒太医,反而平静的过头,日日守在朝颜身边,不问朝事,也未举行登基大典,急的满朝文武百官像惹祸上的蚂蚁,每日都进宫请新帝尽快登基。

这不,青木又顶着压力来催了!

“主子!”

青木站在门口,喊的极为小声,跟苍蝇叫没差别。

只因前几日,自己正常说话,主子莫名大发雷霆,说他吵到主母休息,硬是罚他打扫茅房三日,还是整个皇宫的茅房。

想想都心塞!

青木怕了,最近说话都憋着一股气,软言细语的。

对于内力高深之人而言,青木那苍蝇般的声音是听得到的。

君墨辞小心翼翼放下朝颜,给朝颜盖好被子才出去。

出了门,就变成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你最好有事!”

君墨辞冷睨了青木一眼,脸上有着被打扰的不快!

青木摸了摸凉飕飕的后颈,连忙跟上主子的脚步。

走到庭院,君墨辞顿住,青木才道,“宋丞相又来了,还是说登基的事!”

宋丞相原本归隐田园,是君墨辞的人三番五次请,才把人请回朝。

现下,玄沧易主,新帝迟迟不登基,不问朝事,宋丞相代表百官,每日进宫规劝。

就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连君墨辞的面都见不着。

君墨辞回头,那死亡凝视,吓的青木急道:

“当然,这不是属下过来的目的,是曹公公已经抓到,不知要如何处置?还有,平阳王今日问斩,主子可要亲自监斩?”

监斩这事,君墨辞没心情,倒是曹公公……

眼底染上狠戾之色,君墨辞道,“曹公公关在何处?”

得了!主子这是要去给主母报仇,平阳王那边不管了。

青木心领神会,说人关在慎刑司!

君墨辞转身就走!

青木叹了口气,看来他还得跑一趟,去监斩平阳王,免得出什么差池!

说来,平阳王今日问斩,不知穆栖乐会不会出现?

那天晚上,飞羽军没有找到穆栖乐,倒是遇到送穆栖乐出宫的两个婢女,不用说,那两个婢女自是没命了。

平阳王今日问斩的消息传遍全城,不到问斩时间,刑场就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周围都是议论平阳王的声音,有的说平阳王谋反才遭灭门之祸,也有的说平阳王通敌叛国,还有的说,平阳王害了新帝最爱的女子,新帝震怒,屠了平阳王府。

人群里,一身素衣,面纱遮面的女子,听着那些议论声,眼底涌动着滔天恨意。

差点失了理智,怒吼那些人胡说八道,手臂突然被拉住。

“小姐,您可不能冲动,否则……”

被官差发现,她和郡主都得没命。

春蕊害怕极了,同样以面纱遮面。

穆栖乐逃出宫后找到春蕊,主仆东躲西藏,像老鼠一样,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苟活,白天根本不敢上街。

今日,是听说平阳王问斩,主仆才冒险出来。

“父王……”

看着跪在刑场上,穿着囚服的平阳王,穆栖乐泪眼婆娑,指甲死死掐着掌心。

除了监斩官,青木也在,就坐在下首。

监斩官看了眼天色,仍旧阴沉沉的,不过没有下雪。

他看向青木,恭敬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青木虽然只是一个侍卫,却是新帝跟前的侍卫,监斩官不敢小觑,尊称一声大人。

青木正襟危坐,神色冷肃的嗯了声!

监斩官立马从签筒里拿出签令扔出去!

“斩!”

签令落地,刽子手挥刀而下。

那刹那,穆栖乐张口就要喊父王,春蕊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

亲眼看着父王被斩,穆栖乐眼泪汹涌落下,心里除了悲痛,便只剩下——

恨!

…………

朝颜这一睡,就到了夜。

醒来,四周光线昏暗!

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才发现躺在身边的君墨辞,两人十指紧扣。

她一动,君墨辞就醒了。

“颜颜,睡了那么久,饿不饿?我叫人传膳?”君墨辞坐起来,顺势扶起朝颜。

朝颜感觉不到饿,想说不用,可瞧着某人对她小心翼翼,深怕她碎了的样子,就心软了。

“好!”

不过一声‘好’,君墨辞喜上眉梢,摸了摸朝颜的脑袋。

“等着,一会给你送来!”

“嗯?”

朝颜怪异,忽地嗅到一股异味,立马握住脑袋上那只想抽回的手。

“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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