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香春,是大同城名气最大,也是档次最高的酒楼,整个楼高达五层,后面还有连绵五进院落。更新最快
洞香春之所以叫洞香春,就是因为这里出售全大明最出名的美酒“洞香春”。
很多喝完洞香春的人都大呼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饮,因此洞香春可以说是整个上流社会最追捧的美酒,没有之一。
再加上酿造洞香春的东家以洞香春为名,在天下各大城池都开设了同名酒楼,几乎每一座洞香春都成了当地最高档最引人追捧的酒楼,每天都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大同虽然是边城,但也是一座大城,因此这里的洞香春也是一样的每天来宾如梭,客流不断。
大同知府牧佐之子牧毅就是这洞香春的常客,为人潇洒不羁,经常呼朋唤友去洞香春设宴吃酒,一群年轻人意气奋发,指点江山,好不惬意。
这一日,又到了他们这群大同官二代们聚会的日子了,早就有下人定好了洞香春的位子。
牧毅出门之后看了看天,天色有些阴沉,而且还夹杂着一丝冷意,于是又让身边小厮回去取了一件狐狸皮做的皮裘,这才坐上马车向着洞香春而去。
牧毅虽然是个官二代,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一般衙内有的那些坏习气,为人仗义,喜欢结交朋友,而且做事也有主见,因此成了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主心骨。
只是人人都羡慕他这个知府公子每天逍遥,他自己心中却分外苦闷。他已经开始厌烦这种每天吃喝玩乐的生活了,他觉得自己这么下去一定会废了的。
但是他又无计可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大同是边城,鞑子隔三差五的来骚扰攻打一次,虽然一直没有得逞,但是却也让人提心吊胆。
父亲牧佐一直想要调离大同,哪怕回去在中原当个县令都愿意,可是却一直没有如愿。三个多月以前,大同守备给父亲出了一个馊主意,带着一队人马去剿匪,想弄点军功然后好调走,结果却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支人马给打的落花流水,损兵折将的回来。
从那以后,父亲就开始长吁短叹,总说迟早要死在大同城里。
牧毅对父亲的样子很是不以为然,觉得既然要当大明的官,那就必须为国尽忠,哪怕壮烈了也是死得其所,父亲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很是看不起。
因此父子俩关系比较对立,经常吵架。
现在大同来了一个袁督师,听说为人严厉,很多官员将领因为犯错都被惩治了,因此父亲牧佐又叮嘱他不要给自己惹事,让他不要到处乱跑。
所以,牧毅在家里待了这些天都快憋疯了,他感觉自己一点都不想在大同待下去了,这地方弥漫着一股沮丧颓废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整个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国势日渐糜烂,牧毅感觉自己也跟大明一样,如果再找不到方向的话,迟早也是药丸。
思绪纷飞的时候,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小厮在外面说:“少爷,到了。”
牧毅掀开车帘,跳下车来,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洞香春,举步就要往里面走去。
“老牧,等等,一起进去。”身后传来一个跳脱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叫住自己的家伙是汪皓,大同通判的公子,跟自己一样的官二代。
一般来说,知府和通判这个二把手通常都有点不对付。大同知府牧佐和通判汪思远也是一样,面和心不和。
不过两个老的不合,两个小的倒是能玩到一起,让两个老家伙都很郁闷。
“小汪,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老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娘呢。”牧毅回过头来笑骂道。
“谁敢,小爷撕烂他的嘴,什么眼神啊,我有这么年轻美貌的娘吗?分明是妹子还差不多,你说是吧,老牧!”汪皓嘻嘻哈哈的揽着牧毅的肩膀道。
牧毅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两人勾肩搭背的往里面走。
洞香春门口的美貌侍女微笑着迎了上来道:“两位公子,四楼的雅间已经准备好了,二位随我来。”
说着盈盈一笑,前面带路。
这洞香春共有五层,根据不同的消费需求和客人的身份可以进入不同的楼层消费,因此能来洞香春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四楼那都是在大同城整个官宦阶层的人才能上的。
三楼则是有钱的富商大户可以进。
二楼则是小康之家,略有资财的人适合消费的地方。
一楼则是大厅,中间有一个方形的舞台,每日不固定的有歌舞乐器演奏,有时候也会有说书先生在这里说书。
大厅里不设置酒桌,只是在四周看似随意的摆着一些锦墩软椅和小几,供客人观看表演时使用。这一层是不收钱的,而且还可以免费提供茶水或者瓜果点心,客人要想坐多久都没关系。
而且,一楼是免费自助区,瓜果点心茶水都是客人自己取用,没有小二侍女们在旁打扰的。
这也是洞香春的一个高明之处,看似免费,但是其实这些东西都值不了几个钱,反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心中舒坦。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没有几个真正来蹭吃蹭喝的小老百姓。
因此这里也成了很多人交友畅谈的地方,大家随意放松,一边看着表演,一边说着最近的趣事。
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大同城的一个信息交流中心,很多人想打听什么消息就来一层坐一坐。遇到谈的来的朋友,便引着上了楼上开个雅间继续畅谈。
牧佐两人进了大门,正要举步上楼的时候,扫了一眼一层中间的舞台,今天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说书人端坐台上,面前摆了一张书案,手中一把纸扇,正在说书:
“诸位,今天咱们不讲三国,说一个咱们大同城周边的大英雄,大豪杰的事迹。”那说书先生看着仙风道骨,说话也是抑扬顿挫,一开口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
“老先生,咱们大同附近能有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啊,你这莫不是信口胡说。”下面一个叫道。
“诸位莫急。老朽今天要说的这位的的确确是一位真英雄,真豪杰。他的事情说出来之后诸位肯定会敬仰万分的。在说这位大英雄之前,我先说一件事。两个月之前的那次鞑子围城之事,诸位想必都记得吧?”
说书先生慢条斯理的缓缓道来。
“记得啊。鞑子围城三日,久攻不下,最终无奈退走,这多亏了咱们李永年李总兵守城有度啊,莫非你说的那大英雄就是李总兵?”
下面有人回应道。
“非也,非也。李总兵虽然也是英雄,但是比起老朽今天要说的这位却还是大大的不如。上次鞑子围城三日之后仓皇撤走,其实并非鞑子无力继续攻城,而是因为他们的后路被人抄了,诸位可知是何人所为吗?”说书先生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真有此事?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位大英雄大豪杰抄了鞑子后路?”有人惊呼道。
“不错,正是这位爷干的。今天老朽就来好好跟各位说道说道这位爷的威风事迹……”
说书先生开始抑扬顿挫摇头晃脑的开始说了起来:“话说这位姓江名川,江是大江东去的江,川是山河百川的川,就听这位的名字,就知道这位是个气吞山河的真英雄……”
下面观众之中坐着一位白衣公子,容貌俊秀,好似一位绝色佳人。此刻他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张嘴就来,把那位夸的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心中暗暗想笑。
“那个恶人要是知道别人这么夸他,不知道会不会脸皮发热。”白衣公子暗暗想到,想到那人时俊秀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红晕。
牧毅听着听着,都忘了上楼了,直到前面的引路的侍女回头轻声呼唤才回过神来。
“我先去听听,一会再上楼。”说完摆摆手径直向一楼大厅走去,找了一个锦墩坐了下来。
身后的汪皓也被说书先生的话给吸引了,也跟着过去坐了下来。
“话说那位叫做关虎的猎户眼看着就要被鞑子骑兵所杀,忽然林中爆喝一声,冲出一骑,正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一箭就射中了为首的一个鞑子,鞑子应声落马。却道来者何人?正是那位大英雄大豪杰江川是也。他单人单骑冲入鞑子阵中,手起刀落,手下无一合之将,鞑子纷纷被斩落马下,端地是无人能敌,发一声喊纷纷败逃……”
这说书先生到底是专业的,生生把江川给描绘成了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江川自己要是听到的话肯定都会脸红的,哥们真没那么猛。
但是听众们却吃这一套,鞑子凶名日久,明军又烂泥扶不上墙,大家心中都觉得很憋气。现在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位英雄,杀鞑子跟砍瓜切菜一样生猛,大家听得分外解气,谁还去管合不合理,这里可没什么合理党,考据党,都是看爽文的好听众。
说书先生说的是口沫横飞,倒是下面的白衣公子抚着额头脸上发热,暗道这位还真是卖力,看来那十两银子没有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