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圣贤庄

就算查不出真凶,也总得有人顶罪,于是妃雪阁不出意外地关门大吉了。

陈玄借人宗弟子之手,花了不少金银,这才打通关系,买下妃雪阁旧楼,撤换内里装饰,改名天然居。

陈玄又派人将雪女和她此前的一众搭档一起请了回来。

高渐离也被他忽悠进去做琴师。

如此,新瓶装旧酒,既能给燕国权贵一个交代,又不至于让蓟城的夜晚太过无趣。

除此之外,也让人宗可以在燕国高层中安插几双眼睛。

十多日后,陈玄再至城南,找到徐夫子,取走重铸后的黑剑。

接着,他便辞别高渐离,独自一人南下,去往齐国了。

……

半月后。

东海之滨,桑海城中。

这座城虽然并非是齐国国都,但繁华程度已然不弱于燕国的蓟城了。

相较于大气庄严的燕国建筑,此地的房屋更加精巧。

一位俊美男子走在街道上,他身着一袭云纹白袍,配上本就俊美的脸庞,更显得俊逸非凡。

街上有不少女子频频回头,只为多看他一眼。

陈玄丝毫不为所动。

他有些饿了,此时只想找一家客栈休息吃饭。

陈玄突然停下脚步,他看见街边一家客栈上写着四个篆字——“有间客栈”。

陈玄好奇地走进客栈。

“这位先生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穿着灰色布衣的小厮走上前来问道。

“打尖。”

陈玄对着小厮笑道。

小厮了然地点了点头,伸手指向一旁的墙壁。

“先生,这些便是小店的招牌菜了。”

陈玄顺势望去,只见墙壁之上挂着数十个木板,每个木板上都刻着一道菜名。

“宫保鸡丁?鱼香肉丝?”

陈玄面色不变,但心里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可否请贵店主人出来一叙?”

小厮闻言,抬头看了看陈玄的打扮,接着点了点头,径直朝着后厨去了。

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糙汉子走了出来。

他憨笑着看向陈玄。

“不知这位先生找庖丁何事?”

陈玄沉默片刻,试探着开口。

“阁下可曾听过独孤九剑?”

庖丁茫然地挠了挠脑袋,接着摇了摇头。

陈玄面色一缓,连忙岔开话题。

“若是我没听错,先生方才自称庖丁?”

庖丁更加茫然地点了点头。

陈玄面露惊色。

他曾在庄子的养生主一篇中找到了庄子对解牛刀法的评价——“庖丁解牛,神乎其技。”

庖丁二字并非是一个人的姓名。

庖是职业,丁是姓氏,得了解牛刀法的丁家传人才能自称庖丁。

“素闻丁氏的解牛刀法是天下一绝,今日在下却要见识一番。”

陈玄沉静地看向庖丁。

庖丁面色一沉,点了点头,就此钻进后厨。

陈玄面色一滞,只能原地跪坐,不时喝一口酒来缓解尴尬。

一刻之后,庖丁再次出来了。

他还端来了两盘菜。

“解牛刀法,请先生品鉴。”

陈玄看着面前的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咽了咽口水。

半个时辰后,陈玄一脸满足地走出有间客栈。

庖丁笑着将他送出门外。

“后会有期。”

陈玄点了点头,朝着小圣贤庄的方向去了。

庖丁望着陈玄离去的方向,逐渐收敛了笑容。

“人宗太玄子来到桑海,此事定要告诉巨子……”

他走进客栈,到后院放飞了一只鸽子。

……

陈玄催动定海珠,只见小圣贤庄上方的金云璀璨,三条蟒蛟翻腾其中。

那条青色蛟龙无疑就是荀子的气运化身了。

陈玄半点不敢造次,走近之后,伸手敲了敲朱红色的大门。

嘎吱一声。

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俊美不输陈玄的男子。

他身着金纹紫衣,头发束起,一对眸子很是深邃,不过他的笑容,着实有些……放浪形骸?

“这位老兄,你找哪位?”

紫衣男子脸色有些发红,身上略带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

陈玄沉默片刻,对着男子拱了拱手。

“道家人宗太玄子冒昧登门,还望先生通禀一声。”

男子闻言一愣。

“道家?人宗?太玄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兄,我看你腰间挂着酒葫芦,看来也是爱酒之人,不如你我出去小酌一二?”

幸好陈玄被关在人宗六年,看了不少道家典籍,将他的一身杀气消弭不少。

即便如此,陈玄也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

“道家人宗太玄子到访,还望祭酒大人出来一见。”

陈玄的声音被真气裹挟着,传遍了整座小圣贤庄。

荀子乃是稷下学宫的祭酒,他岁数比陈玄大上不少,不过按辈分来算,陈玄与他同辈。

若是平时,陈玄不介意对小圣贤庄客气几分。

可他确实被紫衣男子的态度触怒,此时他以官职相称,已然是对小圣贤庄有了几分不满。

紫衣男子面色一变。

“老兄啊老兄,不喝就不喝,何必坑害于我,我先溜了,改日再见!”

他大概是真的喝醉了,竟是朝着门里跌跌撞撞地走去。

“偷偷喝酒,触怒贵客,罚抄《礼记》十遍。”

陈玄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长袍,腰佩祭酒印玺的瘦削老人走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太玄子道友不远千里来到儒家,却被小辈触怒,确是荀况招待不周了。”

老人对着陈玄拜了一拜。

陈玄连忙避开。

他怒是因为紫衣青年太过肆意散漫。

可眼前这位老先生,无论是道德、学识甚至是武功,都远非陈玄所能企及。

“荀老夫子言重了,陈某方才失了自然之心,这才出言不逊,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荀先生赎罪。”

陈玄连忙朝着荀子行了一礼。

荀子抚须一笑,接着一手指向门内。

“太玄子道友,请了。”

陈玄连忙跟在荀子身后进了门。

紫衣青年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他跟在荀子身后,不时冲着陈玄干笑。

“韩非,为何还不去抄写《礼记》?”

陈玄闻言一怔,他诧异地望着那位紫衣男子。

韩非干笑着挠了挠脑袋。

“先生,方才学生醉酒,太过散漫了些,因此触怒了这位先生,学生还未曾向这位先生道歉呢。”

荀子闻言冷哼一声。

陈玄连忙开口道。

“无妨,陈某也有酒醉之时,何况韩非先生一举一动合乎道法自然之理,先前却是陈某失态了。”

韩非松了一口气,他趁着荀子不备,冲着陈玄挤了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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