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津门一样,佛山也是武术之乡。
津门重兵器,佛山重拳脚。
佛山武馆很多,但是最能打的人不在武馆。
全佛山的人都知道那个人是叶问。
耿良辰穿着大褂,提着一个箱子,来到了叶家。
叶家的房子很大,准确的说,叶家的别墅很大。
正门口有一对木制楹联。
“承家事业辉堂构,经世文章裕栋梁。”
很显然,这是个历史悠久的家族。
耿良辰看着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他怎么也不能将叶问和看上去很凶狠的陈识联系起来。
叶问刚刚吃完午饭,正坐在椅子上抽烟。
见到管家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他有些好奇。
不料年轻人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他愣住了。
“耿良辰拜见师叔。”
年轻人皮肤黝黑,身材精瘦,下盘看起来很稳。
“令师是?”
叶问弹了弹烟灰,起身扶起耿良辰。
“家师陈识。”
虽然眼前这人看着不怎么能打,但是陈玄的例子在前,看起来不能打的没准是最能打的。
所以耿良辰对叶问很恭敬。
“原来是陈师兄的弟子啊。快坐!陈师兄近来可好?”
叶问招了招手。
保姆端了两碟点心过来。
“师父一切都好。”
耿良辰正襟危坐。
“吃过了吗?”
叶问笑呵呵地问道。
耿良辰点了点头。
“那活动一下?”
叶问瞧见妻子带着孩子出门,有些手痒。
耿良辰笑了笑,这位师叔可比自己师父有意思的多了。
叶府很大,有个很大的院子。
不过整个佛山都知道叶问能打,因此经常有人来偷看。
所以叶问从不在院子与人交手。
“福伯,帮我关下门。”
两人在客厅站定。
叶问摆了一个咏春的起手式。
这还是耿良辰第一次单纯与人比拳脚。
源自同一个师父的咏春,在叶问和陈识手中也有着不小的区别。
耿良辰师从陈识,再加上来自北方,所以拳风更硬一些。
叶问则不然,张弛有度,云淡风轻。
咏春有一个“永”字,点、横、折、竖、勾、挑、撇、捺,暗含着咏春的拳理与招数。
此时是叶问最一身功夫最巅峰的时期。
而且叶问本就是天资聪颖之辈。
所以大概百招之后,耿良辰败了。
“小耿,你的功夫很不错。”
叶问笑着拍了拍耿良辰的肩膀。
两人再次坐下。
“你这次来佛山,可有什么事情要办?”
叶问再次点了一根烟。
“师父要在广州开武馆,他让我来请您去观礼。”
耿良辰看向叶问。
“开武馆?”
叶问皱了皱眉。
“陈师兄是师父的开山弟子,我是关门弟子。我们俩个都发过保密誓言。”
叶问吐了一口烟雾,没有再说话。
“师叔,时代变了,咏春也不该敝帚自珍了。”
耿良辰看了看那座被叶问打的脱漆的木人桩。
叶问没有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
“你的拳脚功夫不错,刀法怎么样?”
叶问将碟子推过去,示意耿良辰吃一点。
“大概得了师父三分真传。”
不同于一年前,如今的耿良辰很是内敛。
“年轻人很少有你这么谦虚的。”
叶问笑了笑,看向耿良辰带进来的箱子。
耿良辰会意地笑了笑。
“看来师叔平日里很少与人交手啊。”
耿良辰打开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映入叶问眼帘。
两把八斩刀,一柄长剑。
“剑?”
叶问摁灭香烟。
“师侄曾经跟一位高人学过几天剑术。”
耿良辰憨厚地挠了挠脑袋。
“那刚好,我用刀,你用剑好了。”
叶问已经好多年没人和人比过刀法了。
耿良辰将两把八斩刀递给叶问。
他提起秦王剑。
古朴的篆字,精致的纹路,泛着寒光的剑锋,无一不说明这把剑的非凡。
叶问家里不缺钱,昔年他拜陈华顺老先生为师时,送上了十二两黄金的拜师礼。
所以他一眼看出了这把剑的来历非凡。
“战国剑?”
叶问握着双刀,重心下沉,看着耿良辰。
耿良辰点了点头。
叶问的刀法和他的拳法迥乎不同。
如果说他的拳法如同风一般连绵不绝,那他的刀法就像暴雨一般迅疾至极。
耿良辰本来还想着先声夺人,此刻见叶问刀势凶猛,只能连连格挡。
耿良辰二十出头,叶问却已经四十岁了。
所以叶问会累的比耿良辰快。
一阵急促的金铁交击之声后,叶问的刀慢了一丝。
耿良辰是陈识口中的大才。
他也是陈玄唯二的剑术传人。
他抓住了机会。
变守为攻。
相较于陈玄的剑术,八斩刀法灵活有余,力量不足。
耿良辰曾经问过陈玄一个问题。
为何你不教我一套剑法?
陈玄只是摇了摇头。
“杀人的时候,哪里记得起整套剑法?”
陈玄的剑术历经名家指点,最后成熟于沙场。
每一剑只求杀人。
耿良辰的剑不如陈玄快,也不如陈玄猛。
所以他一剑又一剑。
剑锋多次划过叶问要害之处,不过每次都被八斩刀挡住。
叶问从没听陈华顺说起过国内有什么剑术名家。
此刻他只觉得离谱。
很离谱。
这种剑术,根本不像是脱胎于内家拳,反倒像是源自话本小说。
好在他是叶问,未来的一代宗师叶问。
大概百招之后,叶问大概了解了这门不像剑术的剑术。
所以叶问开始加快了挥刀的频率,他在竭力压制耿良辰,不让他使出最后的杀招。
两人斗了约莫半个小时,最后以耿良辰长剑跌落为结局。
叶问早就嘱咐管家准备好了热水,两人各自沐浴一阵。
再次坐下,叶问再次点了一根烟。
“你的剑术很高明,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哪位高人教的?”
叶问看着那把明显是古董的长剑,有些好奇。
“通玄剑馆陈玄。”
耿良辰毕恭毕敬地颔首回答。
“这样子啊。我虽然一直待在佛山,但是也听过陈馆主川陕无敌的名号。”
叶问笑了笑,弹了弹烟蒂。
“有机会一定要和他切磋切磋啊。”
耿良辰正要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好啊。”
叶问转过头,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