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楼镇

听完那句话,云远一下就平静了下来,犹如还在家里一样,桌上点着油灯,自己和兄长裹在被窝里准备睡觉,爹爹在桌边就着灯光看书,娘亲低头正在给家里人做着新衣。

内心一片安祥!

次日云远是被饿醒的,前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地就睡着了,虽说没吃晚饭,但睡得特别沉稳,醒来除了饿以外,一点精神疲惫的感觉也没有。

云远也没想那么多,也许是昨天走了一天路,爬了一天山,太累了吧。在村里的时候,有时去河边摸鱼摸太晚、太累,回家了不也是晚饭也没吃倒头就睡吗,睡得可香了。

外面下着不大的雪,云远伸了个懒腰,起身后发现身前的火堆还没完全熄灭,难怪一晚都没感觉太冷!

在外面捧了把雪在脸上搓了搓,算洗了把脸,坐回火堆旁的时候东方已经在烤馒头了,这馒头还是前一天离家的时候娘亲给的呢,闻着烤馒头的香味,云远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更饿了!

两人一边吃馒头一边聊着。

“小远子呀,今天中午前我们要是再找不到人家落脚,就得饿肚子了!”

“那你为什么不急?”

“我为什么要急,‘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没听说过吗?我饱读诗书自有千钟粟,不会饿着的。”

“那把馒头还我!”

“这馒头真香。”

......

两人草草地吃完早饭,继续赶路!

“东方,问你个问题,昨天你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什么意思呀?”

“等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给你说。你早上起来的时候去外面地上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呀,我只是洗了把脸而已?”

“洗脸?怎么洗的?没见你洗呀!”

云远边走边弯腰从地上又捧了一捧雪起来,一边给东方示范,一边说,“冬天下大雪的时候我们村下很多人都是这样洗呀,或者出村办事的时候在路上也这么洗”。

东方感觉挺有趣的,也学着捧了把雪试了试

.....,

然后,东方发誓,再也不用雪洗脸了!

有些东西原来也是书上学不会的!

“现在可以给我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什么意思了吧!”

东方红着鼻子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是文圣说的一句话,一般人都理解为文圣从来不谈论怪异、勇力、叛乱和鬼神。”

停了一下,东方才继续说道,“其实这种说法是错的,文圣文治通天,教化人鬼妖怪,怎么可能不谈论鬼神。”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对于鬼神我们要敬而远之。君子当以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我们读书人相信有鬼神,但不主张去追求,崇拜,正念若衰,邪念则主。”

“通俗地说,就是对于鬼神之事,我们要敬之礼之,不可怯之退之。”

临近正午,总算看到一条大路,二人由小路转向大路,稀稀拉拉地看到不少行人。向路人问了路,大致知晓了身在何处,又该去向何方。

离这不远有个小镇,叫红楼镇,顺着大路走上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两人走到小镇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找了一家小店,决定先在镇里休整一天,明天再走。

中午在店里好好地吃了一顿,要了一个房间,两人把行李一丢就出门了。

先去了镇中心的红楼,这个小镇叫红楼,原因就是小镇中间有栋木楼,五层高,通体红色,楼名“红楼”,是小镇最大的特色,所以就叫红楼镇了。

小楼有些破旧了,一看就建了好多年,不过颜色依然鲜艳。担心楼塌伤人,已经很少有人来这观景了,上楼的楼梯也封了。两人也就来看了个新鲜。

看完后两人开始采购日后赶路所需之物,本来想给云远买个木制书箱的,但考虑到云远还小背不了,就先买了个竹骨布制的书笈,镇里没专门给小孩的书笈,所以背在身上还是有点显大,但也比出门时带的包裹好。

又买了几天的干粮、雨伞、火石等日常用品,两人来到了镇里的学塾。

“东方,我们来学塾干嘛?你要在这读书?”

又是一个白眼,云远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个白眼了。

“我们来找舆图,不然你知道后面怎么走吗?”

“舆图都不是在官家吗?学塾也有?”

“夏国以儒学治国,学塾的地位很高,在有些地方可以和官府媲美,当然你们这边不可能。所以在夏国,除了官家外,只能在学塾找到舆图了。你们村上村塾肯定没有,大一点的镇上可能会有。”

“但你们这儿太过偏僻,没有官府,也只能去学塾碰碰运气了。”

云远头摇得和波浪一样。

“那我们在村塾里就能拿到舆图了?”

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免得又是一顿白眼。

镇上的学塾和村上的还真不一样,下午了还是有学童在。

东方进了学塾没有打断夫子的讲学,在门外静静地等着。这个老夫子和村里以前那个老夫子一样,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走路也不太灵活了,但眼睛有神,讲学有理。

等着夫子讲完了,东方才冒昧打扰。老夫子将两人请到村塾后的书房,东方才说明来意,想借舆图一看。

老夫子起初是不愿意的,只是看着两个同是儒家门生,才愿意一见。舆图可不是普通的路图,一般的路图在外面就有卖的,花上几钱碎银子就能拿到。

在东方把腰上所戴玉佩给老夫子看后,老夫子才愿意将舆图拿出。而且云远观察到老夫子接过玉佩后很是激动,细细地看了好久,才双手送还东方。

东方没让云远在外等着,就是故意让云远知道。

外面的世界与村里是不同的,总要让他一点一点地知晓。

东方不是普通的读书人,陈先生更不是普通的教书夫子。

东方只取了周边几个小镇及到县城路途的舆图,未向学塾索取一郡大势图或一图国势图,一来镇上的学塾不太可能有大势图或国势图;二来大势图及国势图东方在书院求学之时已然记在心中。

观完舆图,东方未立即辞行,而是向夫子借了几本适合云远这个年龄的儒学经典。

东方向老夫子辞别,夫子坚持一路送行,一直送到学塾门口。

东方转身问了老夫子一个问题:“夫子是学塾唯一的先生吗?”

老夫子犹豫了一下,默默是点了点头。

“那夫子会是学塾最后的先生吗?”东方又问道。

犹豫了更久,老夫子无奈地继续点了点头。

东方正了正衣,双手作揖过头,向老夫子行了一个文生大礼。

“先生伟也,学生敬而愧之!”

老夫子连忙回了一礼,眼里的落寞转为激动。

正准备转身离去,东方突然又说道:“如果先生是最后的夫子,那我借的这几本书......”

未等东方说完,老夫子笑呵呵地打断到,“以几份舆图、几本蒙学之书,换来东方先生的一个大礼,我已经是赚大了,就当是我送你了吧!”

“还有,有空的话,东方先生可以带着这位小童好好看一看那栋‘红楼’。”

“哦,那栋红楼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来学塾前已经看过了。”

“我也不知,这栋楼在镇子里已经有些历史了,什么时候建的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几年前有位先生从镇上路过的时候,也是来我这借阅舆图,说是想找一个叫‘古村’的地方,很是儒雅,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读书人。他在红楼前站了很久,无意中我听到他说了句‘可惜了’。后来我也去看过几次,没发现有什么可惜的,但我相信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东方愣了一下,打听了下那位先生的模样,这才拱了拱手,带着云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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