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终点前千钧一发的止息之刻,一声喊完,眼中的流逝的时光好似也在镜头中一刻一刻地下拨。
时间变得很慢:风胖们还是鼓着小脸团成一堵氢气球拼起来的墙块一般毫不畏惧;观众们屏气凝神、偶有眨眼睫毛忽呼扇的瞬间;某位裁判嘴角不易察觉的笑勾;散兵大招气团凝聚的轨迹线,以及他听到喊声后迟疑停招,半空中偏头向我投过来的一瞥。
一瞥的时间之后,冲刺间裹挟着疾风的万叶一跃而来。
散兵停下气团的多做让他本身本身的悬浮位置略有偏离,就这样,两条轨道不妙地擦合到一起。
侧肩带到侧肩,两人一并撞过了头去,用两张小白脸生生在风团子墙里砸出一条开路,一并跌撞地搡过了终点。
“嗨呀,真是独特的破局方式。”巴巴托斯撑着小脸感叹道。
终点的哨音吹响,却淹没在庆典的最后放飞节日气球般的梦幻氛围中。
一切都变得柔软,风中的呼吸好像也多了点轻盈的甜蜜。
风史莱姆们摇动着它们的小翅膀,似乎因为被人类暴力撞开而显得更鼓了,像是翻腾的开水里上下浮动快要破皮的汤圆,又像小孩子自己做了肥皂水,在夏日里吹出的一大片映着日光与天景的泡泡球。
而我看着四散的完好无损的绿色团子们,将将想起来......
哈哈,对哦,同属性史莱姆免疫来着。
观众们也没看清是谁前谁后,静默了一瞬后又全体给出了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谁输谁赢、谁前谁后,在今天一整日的赛程下来,好像又没那么重要。女仆装的心愿单虽然很有吸引力,但是在这样一个天高云淡、气温的舒适的日子,携手朋友出了蒙德城野游,一睹美丽少年与风同游、翻山越野的风姿,已然是大家心中最好的奖励了。
风胖们有的被突然爆发地掌声吵得气呼呼地飞走了,有的调皮,没马上跟同伴走,还要用胖乎乎的气球身子在小姐姐们头顶弹一弹才罢休。
小姐姐:“...?”头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抬头被落下的风史莱姆坐到脸上...
调皮的风胖被生气地小姐姐一掌拍回空中了...扇着小翅膀挣扎几下、也敌不过掌力冲击的惯性越飞越远、越飞越远,成为视野尽头模糊的一片羽毛、一颗星星了。
“观众朋友们!”坐在飞行器的温迪裁判跳下来,正落到重点线被撞开的彩带旁。
“感谢今天到场的大家见证本届【快乐风男杯】【蒙德山野竞速配送赛】!那么关于本次比赛的结果——”
温迪把一只手背到他绿色的小披风身后,故意停顿着卖关子。
结果女孩子们手中早上没投完的花朵全往他身上招呼了...狼狈挂着一身花枝的温迪:
“哈哈,大家也太热情了...花都给我了,今天我们的两位主角选手怎么办。”
“当然有准备新扎的!”人群中也不知道
是哪位领头的姐妹喊了声话,
啪啪两下掌声后,
一左一右的观众群自动分开两条道,露出两捧巨大的花束来。
一边是红白配色,一边是白蓝配色。嗯,看来是选手的印象主题色。
与早上剩下的、有些蔫枯的野花枝不同,花束中扎着朵朵花瓣都带着露水将消未消的鲜嫩,白色的可以辨认出是蒙德特产的高风处塞西莉亚花,而那枫叶般红色与沉海般的蓝色花朵却都是我在蒙德不曾见过的种类。
听见一旁的女生咬耳朵,听说这些可是特别提前拜托布兰琪小姐在其他国家订购的尖货...
“哈哈、哈哈...”风神大人的笑容中带点羡慕的苦涩:“是我多虑了。”
“那么——”他声音一沉,语气认真了起来:“我宣布,本次比赛的结果为:平局!”
平局!
话音落下,观众们的反响倒不如选手刚冲线时的热烈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
“平局啊...平局好像也不错。”
“可是人家想看万叶夺冠嘛...你不觉得本来温柔的少年严肃下来认真冲刺的样子特别、特别劲吗?擦着汗的冷脸万叶诶...”
“对对,还有他刚刚喝水时喉咙涌动的样子...”
我越听越不对,可是忍不住再听她们展开说说...聊着聊着,话题中心又带到了深色头发的美少年身上。
“阿散飞起来的样子好酷!风神之眼真的这么神奇吗?我也好想有一颗,然后双宿双飞...”
“双宿双飞不重要,重点是他悬浮在半空看下来的视线好吧!冷淡的、俯视角...天啊...”
“好品。我好想要阿散赢,可是赢了就看不到他的女仆装了...纠结。”
“那位吟游诗人不是当初保证满足心愿吗?我一个朋友都专门报名了配送点阻拦小分队了,不知道这回...”
是哦,【输了的人要满足观众们一个心愿】,当初约定好的规则正是如此。
温迪裁判说出平局的结果,有所偏爱的观众共感胜利的喜悦要减一半,女仆装心愿的实现可能好像也成了悬事,所以热烈少了两分,和谐而细密的讨论增了三分。
若问抛开其它单问我自己的话...哈哈,平局,如此巧合的平局,套路,都是套路。
可偏偏是最后我的那一声“ji下留大元宵”让散迟疑了下,知晓套路一环的我浮起点点小愧疚。
温迪清了清嗓子:“关于本场比赛的奖惩——”
控场的点把握到了,本来嘈杂的人言声顿时安静下来,女孩子们眼睛亮亮,等候着她们一开始期盼的环节。
“本来输的一方要满足在场大家的一个心愿,不过现在因缘巧合达成了平局...”
听温迪说到“因缘巧合”四个字时,散猫猫明显地白了绿色小披风一眼。
看来猫猫心里跟明镜一样嘛,唔,该不会有传闻中的“火葬场”等着我吧。
“既然是
平局,那么就请本次参赛的两位选手,各自实现一个观众们企盼的心愿吧!”
“好耶!!!”
观赛的女孩子们兴奋地跳跃起来,跟同来的伙伴击掌欢呼。
我也跟着高兴不已,毕竟我流哥要是穿女仆装的话,店里下段时间生意不得又高一个量级?
温迪两手一向上一扬,比赛用的哨子被抛至高高的空中,绽放出一朵的巨大的、绚丽的烟花,伴随着一阵如鸟鸣的长音,给今日的比赛画上一个绚丽的收尾。
“本场比赛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自由献花环节啦!”
趁着某人还没有找他清算,已经欸嘿一声,冲被观众包围其中的两位挥挥手,然后扛着不知从哪掏出的小酒瓶溜之大吉。
“呃...感觉好像...”万叶看着绿色小披风离去前前奏不已的笑脸无奈的勾勾唇角。
话未说尽我替他接:感觉好像中计了呢。
而一旁的散宝就心情就表达地比较直接了,他惯常地拉下斗笠让脸掩在阴影里:
“呵。我就知道。”
这让我想起了那句流传甚广形容眼神还是笑容的经典台词:三分凉薄、三分不屑、三分什么,还有一分漫不经心......这成分表太难背了,大致上就是这么个感觉。
等这两位人气选手的漫长的献花签名环节结束,我才插得空隙逆着人流走向耷拉着笑脸上前续话。
捧着花束的万叶看起来亲和不已,我忍不住半蹲下来,用手学小草拍着一般框了个留影机器镜头的手势:
“来,拍照,茄子~”
万叶脾气很好地陪我闹,认真地望向“镜头”还比了个剪刀手乖乖举在脸旁。
哇,还会剪刀手耶,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好可爱啊!
过家家似的自己配了个快门咔嚓的声音,我转向捧着蓝花花的另一边:
“来,流哥,就这个姿势也来一张吧!准备好了吗?3、2、1咔——”
咔嚓还没配完,蓝花花就已经拍到了我的脑袋上。
“嗷呜!”我心疼地抱住花束,“花没事儿吧!听说这花老贵了呢!”
流哥:“......”
“方才比赛的时候,风起地的那颗大树我也很想上去躺上一躺,估计过去时天就快黑了,刚好赶得上在树顶一观星星月亮。我先...嗯,要一起吗两位?”
心思细腻的万叶君好像总能准确地察觉出微妙的气氛。
气氛是不是也能算一种风声呢?
“我就不用了。”散兵淡淡拒绝道。
我没出声,只是朝少年挥了挥手。万叶心领神会,便不再做客套的邀请了。
热闹来得快,散去时...也觉得快。
明明没有移动地方,吵闹与安静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老汉蹲在地上捡了个花枝画圈圈,三秒钟瞟一眼散猫猫欲言又止。
如此往复了三分钟,我觉得自己眼球都有些抽筋了的时刻,流哥
终于说话了。
一开口就是:“大元宵呢?”
“啊、啊哈哈,大元宵...元宵...”
流哥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个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了,我心虚地对对手指。
流哥继续道:“没记错的话,它应该住在苍风高地吧。”
哦,对,忘了放生地点。
“也许...它来望风山地旅游?哈哈哈,毕竟今儿这么热闹,哈哈哈...”见流哥不笑,我也收敛了尬笑,“唔,见到风胖们就会想到它嘛。”
“...我只是想用气流把它们吹到一边去别挡路,还是,你想让我用脸把它们挤开?”
“可事实就是你用脸把它们挤开的...噗。”憋笑一分钟没到就破功。
若是万叶在,估计会说:“不好意思啊流兄没刹住......”
“噗。”回忆起散宝的嫩脸生撞风胖团,接了自己的想象后我笑得更开心了。
但是幸灾乐祸完了,还是站起来抹抹泪花认真道歉:“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散宝抱起手臂。
我去抠猫猫的手指拉在掌心拽着:“就...比赛的事。你不是察觉了吗,大家故意拦你什么的,不公平。”
散兵叹了口气,松开抱着的手臂任由我拉着手:
“我不会在乎这种小事。”
“再说,没有严格规定行进方式的比赛,本身就谈不上绝对的公平。”
“那,没生气?”我不放心地握握小手。
“没生气。”
“是吗是吗?”边往城里散步着回去,我边把脸凑在猫猫面前。
“再说一次,我没生气。别挡视线。”
脸被猫猫一爪推开。
“可是你在闭着眼睛走路耶!都不看我,果然生气了吧。”
“生气的话,也是气你居然以为我会因为这种算不得什么的事情生气。在你心里,我很小气?”
流哥抬眸。
我直直抱拳:“流哥大气!”
比赛结束,观众们的胜利!至于愿望嘛...
流哥是穿女仆装在店里营业;万叶则是要接下大家的礼物。他以前总会礼貌拒绝。
虽然猫猫嘴上说不生气,但面对那件我新购置的手工蕾丝系带小飞袖加短蓬蓬裙摆特别版工服,还是难得的沉默了良久。
小猫望天。
我学着猫猫那晚帅气的口吻:“我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区区凡人之物,怎么难得倒我们流哥?”这句是加上自己理解的吹捧。
“哼。”猫猫一把夺过蓬蓬小围裙,恶狠狠地给自己穿上。
“我来帮你!”热心肠的我怎么能错过这个丈量腰围的绝佳机会!
嘿嘿嘿,我还偷偷租来了留影机...这下一定要给两位少年狠狠拍照!给蜜雪冰冰的店员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帮猫猫穿好之后,我对着成果捂住鼻子生怕流血,“赞、大赞之。”
流哥对着没出息的我感叹道:“真想把你甩掉...”
“去胡作非为一番——”我摇头晃脑熟练地接了下句台词。
这下也不怕掉马了,经过风神大人冷不丁戳破那一遭,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有秘密、又没有秘密的人。
随心吧。
果然散宝对我分毫不差的接话毫无特别反应,只是伸出手报仇似的狠狠地把我的脸像面团一样搓扁揉平......
“呜、喔——”我被搓地说话含混不清:“狮虎(师傅),被(别)油(揉)了...”
只是余光里,门口好像有一座摇晃不已、快有倒塌之势的小山颤颤悠悠地挤进门口。
我:愚公移山穿错频道啦?
再仔细一听,小山后面好像是万叶的声音。
“唔...这也太多了,估计北斗大姐头到时候要收我运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