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他没有记住,但是他能肯定,谢绵所说的那几人,绝对没有一个叫魏燃的。
狄白皱着眉,问道:老夫在府中当了十几年的扫地仆,怎么就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魏燃见他自称自己是在谢府待了十几年的扫地仆人,心中思绪万千。
他是前几年入的府,当时谢之眠为了了却那位绾姐姐的心愿,可是大张旗鼓的对着谢府全家上下百口人丁,包括仆人奴婢,全都叮嘱了一遍。
眼前这老头瞧着也是十分面生,而且,在府中待了十几年了,又怎么会不认识自己?
思及此,魏燃眸色陡然深沉了下来,“你当真没见过我?”
被这晦暗不明的眼神盯了个紧,狄白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与生俱来的厚脸皮令他倒是无所畏惧。
他拍了拍胸脯,道:“老夫当真!”
见眼前之人信誓旦旦的模样,魏燃冷笑道:“你是大小姐院内的老人?”
狄白没瞧见他眼底的阴沉,仰首挺胸,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色,“是,怎么了?”
魏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是你家小姐的弟弟。”
这话可把狄白给惊住了,谢绵写的名单上没他的名字啊,就算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为什么谢绵姓谢,而他姓魏?
忽然,狄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不可置信,“你,你是谢小姐口中的那个,那个即将要住进偏院的公子?”
“她跟你提过?”魏燃冷着眸光,一双修长的手握着锋利的剑刃,语气森冷。
狄白被这目光吓到了,连忙如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提过啊,怎么了?”
实在是谢绵跟他说的时候只是一笔带过,魏燃这二字仅仅只是模模糊糊。
魏燃心里轻嗤,想不到这小姐居然心里还是念着自己的!
他眸里染上了些暖色,语气缓和了些,慢道:“我之前常来她这院子,不过多久便会住进偏院,之前我能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你,你何必不说真话隐瞒我!”
见眼前之人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在撒谎,狄白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口水,他想了想这人为何一听到谢绵,脸色就变了。思索片刻,终是坦然道:
“既然小公子发话了,那老夫便也实话实说。不做隐瞒的是,老夫是灵隐山的一个扫地僧,因为做错了事被罚下山,而后流落到街头当了乞儿,被小姐所救,她见我可怜,便叫我在这府中当差。”
“因为怕府中其余下人见我刚来,欺负我。小姐便将老夫安排在了她的府中做一名平平无奇的扫地仆。因为我是莫名其妙进来的,小姐她不想惹人生疑,便叫我隐瞒此事。”
魏燃听完他说的话后,面色彻底冷静了下来。不过此事倒是让他对谢绵更有了新一层认识。
她居然有了善心。
会想起她之前对他做的种种事情,魏燃觉得,或许她是真的想忏悔,所以一直在行善积德。
既然如此,那他便暂时压下心中那股病态,陪她玩玩。
察觉到眼前之人情绪的波动,狄白知道魏燃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威胁后,终于是将藏匿在身后的银针收了起来。
是的,没错。狄白除了在医术上小有成就,对毒术上也有所了解。
狄白有些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试探的问:“那你现在,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该问的基本都问出口了,不该问的这老头儿也说的足够清楚明白了。魏燃摇了摇头,眸光闪烁。
“你不要将此事告诉谢绵。”
面前之人面色冷峻,月光之下黑衣与夜色融入一体,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狄白,惹的后者连忙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好,好,老夫一定不会告诉谢小姐的,魏公子若是无事,还是快去歇息吧。”
狄白早就不想跟这破毛孩待在一起废话了,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魏燃身上散发着一股毋庸置疑的让自己臣服的气息。
这实在是奇怪的很!
魏燃仔细瞧着狄白的脸色,见他面上饱含着的是真切的关心,冷冷淡淡道:“告辞。”
衣随风动,墨发张扬,倥偬之间,原地黑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独留几股好闻的木香味儿。
狄白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转,露出狡黠的神色,在确定魏燃终于走后,他蹑手蹑脚的往后山走去!
只见后山的洞穴之中,有几抹红色影子闪烁在黑暗之中,只是等狄白走进之后,哪里还有什么红色。
狄白却是不灰心,坚持不懈的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狄白面色精神的手上拿着一抹红色的东西走了出来,眼睛里满是得意的笑。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寻了多年的迷幻菇,居然能在谢府后山找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在答应谢绵后,谢老夫人很快便派小鸢带着一些人去了偏院,将屋内打扫干净。
谢绵和沉香几人查看后觉得差不多了,便叫小鸢回去复命。
谢绵也早就将那日魏燃叫她带来的东西拿到了偏院,替他把这些小物件摆放整齐。
只是魏燃一直不见踪影,谢老夫人直到他是个没良心的。谢绵在一旁听的心中窃喜,可是面上还是会偶尔劝劝。
其实这些事情魏燃在暗中都已经观察到了。
魏燃刚住进谢绵院中,过的第一个晚上,便发现他似乎没带洗浴的东西。
特别是……浴桶。
魏燃思考片刻,还是打算去找谢绵借。
因为喜欢孤僻的原因,魏燃身边没有人伺候着。谢绵总觉得这样不稳妥,将看守谢府的小厮给拨了过去。
小厮名叫无二,他此刻正满脸堆笑的看着魏燃,忍住心下的害怕,犹豫的道:“公子,要不让小的去找小姐借?毕竟你现在还未及冠,小姐还未及笄,就算是姊妹,也不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魏燃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脚步是一点也没停下来,“那你不也是男的?”
无二一口气哽在了喉咙中。
见无二没话说了,魏燃这才满意的大步走向谢绵的院子。
无二也只能悻悻的跟了过去。
到了谢绵院子处,无二试探般的扣了扣门,“小姐,养公子来找你借浴桶!”
此话说的是如此小声,但在黑暗寂静的夜中,显得仍然是如此突兀。
很快,门后面便响起了一道呓语,“无二,小姐叫你们进来……!”
无二听出来了,门对口是沉香,他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红,沉声回道:“好,你开开门!”
沉香很快便将门打开了,蹑手蹑脚的对着二人比了个“嘘”,随即做了个手势,示意二人过来。
因为魏燃如今住了偏院,万不能让有心之人瞧见魏燃深夜独访谢绵院中……
不然,隔日下人们的八卦就会变成——姊妹间的爱恨情仇!
深夜公子独访闺阁女子,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想到这种可怕的事情,沉香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脚步迈的更加小声了。
无二被沉香影响,也跟着蹑手蹑脚起来。倒是魏燃无所谓的很,快步走到无二沉香前边。
沉香无二两人脸色急得不得了,正要开口提醒,谁知得到消息的谢绵也从屋中一把打开了门,用眼神示意几人到寝房里来。
屋中烛火轻恍,惹了一地重影,纱窗外是冰着的寒着的风,而里面的熏香飘扬,惹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扑鼻的好闻的香。
谢绵玉手轻往地上指,其余几人纷纷往被指的那处看去,发现那儿正儿八经的摆着浴桶。
谢绵看着魏燃忽然不动了,心里有些疑惑,“不是要借浴桶么?怎么不跟无二一起过来拿?”
清脆疑惑的嗓音从远处散发出来,宛若音符般飘进几人的耳朵中,魏燃有些怔愣的看着那还散发着热气的浴桶,一瞬间又想起了那日自己对她行的孟浪之举。
那日,他也不知为何会那样做……
就仿佛是衍生出了第二人格一般。
想到这,魏燃耳朵一红,还好屋内烛火散漫,遮掩住了这一处小心的,谨慎的神色。
魏燃轻吐一口浊气,轻声开口,“无二,走,去将浴桶拿过来。”
无二一边走一边说了声“好嘞!”
魏燃走进,和无二一起将浴桶抬起,他是习武之人,明明这点重量与他而言不过是如鸿毛一般,但是这萦绕在鼻尖的少女清香,却仿若魔咒一般侵袭着他的理智,让他浑身绵软无劲,不知作何反应。
只是苦了无二了,前边的力越来越松垮,倒是让他多用了些力,肩膀都压出了红痕。
谢绵也觉察到了今日魏燃的不对劲,本来想开口问问的,但又觉得不妥。
而在黑暗次元空间中观战的光仔,一双发着金光的眼睛冒着爱心,心里直呼:这cp真是太好磕了!
作为拥有过好多任妈咪的光仔,怎么看不出这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只是它无法将这些说出口,因为剧情的转向,是她不可能转变的。
而这些,都是谢绵必须亲力亲为的。
谢绵看着魏燃在门口的身影消失,心里举着几个问号。
刚刚还走的如乌龟一般慢的少年,到了门口一下子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