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欢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落定感。
接着是无边的喜悦。
她没想到前几天沈宴刚说完，这么快就已经查到了她亲人的下落！
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必再受秦骆一丝一毫的制约了。
而且，她的亲人……
是妈妈吗？
还是奶奶？
池欢忍不住闭上眼，如今想起亲人这两个字，第一反应仍是冯艳那张刻薄的脸，骂她是赔钱货。
随后又想到秦老爷子留下的，那几张所谓“她奶奶”的照片。
看起来那么慈祥温柔……
她终于要有真正的亲人了？
沈宴抱紧她，怜爱地捧起她的脸，哄道：“哎呦，这是谁家的小猫咪这么爱哭鼻子啊。”
池欢赶忙擦了擦眼睛，果然又盈出了些许泪珠。
“……这是喜极而泣嘛。谢谢你啊，沈宴，帮我做了那么多。要是我自己足够有用的话，就不用麻烦你了……”
沈宴略带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跟我说什么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池欢笑了笑，接着，脸上又露出几分淡淡的愁绪。
许是近乡情却，她一直没有迈开步子，而是轻声开口道：“你先告诉我，我们今天来找的是谁，是……中年的，还是老年的？”
她的人生中向来没有妈妈、奶奶这种亲昵的角色，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难以开口，只能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指代。
沈宴被她逗笑：“中年的。我最开始查了你当年被孤儿院收容的时间，当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送你来的，她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和一个地址，我的人就到了那个地址过去查，不过完全不出意外，人早就不在那住了。后来好不容易联系上房东，是个老爷子，头脑已经不清醒了，我的人留在那里问了好久，才问出来一条有用的线索，就是……她住在那里的时候曾经提过，她的老家到处都是山。”
“那天你不是说秦老爷子给你留下了奶奶的照片吗，我就顺势查了一下，秦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曾经在Y省待过好久。Y省和G省相邻，确实都是山，只好顺藤摸瓜一点点排查两个省所有符合条件的人，所以用的时间，比我最开始预料的还久。不过好在……我们最后找到了一个姓池的女人，她就在这个镇子。不过具体住址我还没来得及再查，就急着带你来了。上次我的人发现他的踪迹，就是在这个菜市场附近。”
池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沈宴见她突然兴致有些低落，问她怎么了。
池欢摇了摇头，道：“太突然了，我只是觉得我可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几乎是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曾经以为自己的亲人全部都去世了。
现在，却突然就要见到她的亲生母亲了？
最初的喜悦过后，池欢现在心中涌现些莫名的抗拒。
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好，还是不好？她有没有想过来找自己呢？
当年她到底是不得已离开，还是狠心抛下了自己？
这些问题的答案，池欢都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沈宴知道池欢的顾虑，抱着她轻轻抚过她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等你找到她，亲自问问她就知道了。池欢，这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完成的事，就像是一道坎儿，过去了就好了。”
他低声道：“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宴的话语给了池欢很大的勇气。她抬手怀抱回去，郑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牵着手，进了市场。
里面生活气息很足，除了生鲜蔬菜外，还卖许多富有当地特色的小吃。
沈宴见到什么都给池欢买，还跟摊贩学当地方言，终于逗得池欢露出点笑模样。
池欢的某个神经似乎被触动了。
她在热闹的市场里行走着，想象着自己曾经走过母亲走过的路。
无论如何，她们是有血缘联系的亲人啊，冥冥之中也一定会有某种心意相通的吧？
池欢走着走着，突然在一个卖观赏鱼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她定神地看着水缸里快活游着的两尾鱼儿，一大一小，都是漂亮的水红色，它们彼此依偎，到哪儿都不分开。
池欢看得入了神，沈宴便跟店主攀谈起来。
“老板，你认不认识附近有一位姓池的女人？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应该是二十多年前搬过来的。”
老板想了想，道：“姓池的女人我倒是真认识一个，只是我也不过才三十岁，不晓得她是不是二十多年前搬过来的。”
此时屋里走出来一个老人，抬眼一看，道：“你们找的是池小芸吧？她确实是二十年前搬过来的。”
池欢闻声赶紧走进来，道：“爷爷，您认识她？”
沈宴也眼前一亮，赶紧跟老板道：“老板，给我拿你这里最贵最好的鱼。”
老板忙不迭地去捞鱼去了，而那老人见沈宴这么上道，已经照顾了自家的生意，便坐下来倒了杯茶。
他润了润嗓子，开口道：“池小芸当时搬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挺好奇的。当时明月镇不过就是个小山村，她一个女人还有一辆小汽车，看着就挺有钱的。不过她后来就没钱了，跟寻常女人一样，一直出去打工，过得苦的嘞。”
老人探出身子指了指，道：“她家就住在马路那边的筒子楼里，她平时打工，一般都好晚才回来，你们要是想找她，就去楼下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