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尘番外
……
我,叫洛清尘。
我是魔教教主洛枫的女儿,我母亲叫柳雪,我哥哥叫洛飘飞。
父亲很爱母亲,也很爱我们。
我小时候生活在轮转山。轮转山除了父亲的下属,大多数都是这些下属的亲人。他们自己耕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小时候经常和山上的小孩子们打架,因为父亲是教主,所以每次我打赢了,他们回去还要被自己爹娘收拾一顿。
我们很幸福。
有一天,幸福破灭了。
他们在轮转山屠杀,我亲眼看见给过我糖果的婶婶被人刺穿。
我亲眼看见和我打闹过的伙伴被长枪挑起。他们喊着,斩草除根。
哥哥带我躲在草堆里,我害怕,我哭泣。哥哥抱着我,安慰我,说要保护我。
可是一把突如其来的刀,杀死了我最后的温暖。
哥哥瞪大着眼睛,死的很不甘心。
他倒在我身上,感受着他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凉。
外面的厮杀还在继续,一天一夜过去了,我又渴又饿,两天过去了,我已经饿到了极致。
我看着哥哥白嫩的身体,咽下了口水。
后来有人谈起人肉是什么味道,我说是腥的,苦的。
第四天,外面终于没了声响。
哥哥的身体发出了恶臭,长出了奇怪斑点。原来人死了,会变得这般丑陋。我,不要死。
我走出了草堆,轮转山……红了。直到很多年后,这里的土壤依旧是红色的,每一寸土地,都能攥出血来。
我离开了轮转山,我想去找父亲和母亲。
我看到了他们,可他们被装在木笼子里,周围都是可怕的“凶兽”们,我不敢过去,只是躲在人群中,跟着他们走。
他们停在了一个叫山河人间的地方,他们把父亲和母亲绑在了铁架上。
他们撕扯母亲的衣裙、头发、皮肤……他们用烙铁贴上父亲的脸,他们手舞足蹈,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他们如同地狱恶鬼。
七天七夜,铁架不见了,永远的消失了,合着那些人。
我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我开始流浪。
我被人贩子卖来卖去,那些所谓的主子对我拳脚相加。
我跑了一次又一次,我同恶狗夺食,被所有人唾弃。
九岁的时候我被抓到了一个叫青楼的地方。
那里的男人,都是魔鬼。我恨他们,恨伤害我的所有人。
于是,我杀了第一个人,是一个男人。他死在了最痛快的时候,我还清晰的记得短刀划过他的颈脖,鲜血喷涌,染红了我的双眼。
我兴奋手舞足蹈,我爱上了这种感觉。从此,再也摆脱不了。
我见过太多,我也懂了太多。
有一天,一个同我一般大小的姑娘从我身前路过,我饿了,我向她讨要银子。
可我不小心,染了她的裙摆。
那次我被打断了手脚,头破血流,躺在了大街上,又被人拖走,扔在了一处荒野。
我睁着眼睛,望着天,从白天一直到黑夜。
我第一次思考,为何我要来承受这一切。自己本来应该像女孩,穿最漂亮的裙子,吃最美味的食物,受尽家人的宠爱。
一切都是他们害的!都是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全部都得死!
我被救了,救我的那个人说,他认得我。
他告诉我,他们找了我很多年,他们是父亲的下属,他们同我一样,仇恨着当年那群人。
既然说魔教残忍血腥,说魔教滥杀无辜。那我就让他们看到一个真正的魔教。
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太天真,所以才会被杀。他真是活该,我绝对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父亲的下属都愿听命与我,他们欣赏我的狠辣无情。
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我设计了那一场野狗夺食的戏码。
他们果然上当了。
他们把我带回了山河人间。
我终于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吃上了最美味的食物,受到了最温柔的对待与宠爱。
可惜,这一切都来自于仇人。
我从来没见过比无乐更温柔的人,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他都会笑着同我说句没关系,即使我一次午夜梦回,刺伤了他。
他每日每夜的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练武。
第一次来月事,他慌乱得手足无措,看我的眼神净是恐惧与心疼。
我知道墨传香嫉妒我,我暗自窃喜。
无乐和陈旋的温柔,差点就抹杀掉了她复仇的心。
那些下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那次派人刺杀无乐。
下属故意刺向我,无乐为我挡了一剑,那次他昏迷了三天。
我内心涌现出了浓郁的愧疚。我责怪那些下属。
下属嘶吼着告诉我:“不要忘了那些仇恨!不要忘了那些遭遇!你以为他们知道了你的过往还会如此对你吗?他们恨不得杀了你!”
我从美梦中猛然惊醒,他们知道我那肮脏的过往,还会如此待我吗?
于是我一边部署教派,一边取得山河人间所有人的信任。
有一天,师兄一如既往的给我讲故事,当时我其实是想放过他们三个的,我想,他们可能是无辜的。
但是陈旋说的故事,让我支离破碎。
他说,他杀了我哥哥。
原来,世界上没一个好人。
那无乐呢?我盼望着着他有不同与世俗的想法。
可他说,魔教之人残忍嗜血,该杀。
哈哈哈哈,好一个该杀。
这山河人间,对于我终究只是一场美梦。
我亲自打碎了这场美梦。这么多年的经营,魔教早在我的带领下胜过昔日。
那天守山门的老伯看到我来,高兴的打开了山门,问我吃了他送的桂花糕吗?那么和蔼,那么温暖。
他倒下时,那满脸的笑意都还了消失。
下属们杀了个痛快,鲜血刺激着他们,让他们疯狂。
我亦如此。
我们见到无乐他们,他们逃了。我疯狂的追杀,追杀了足足几个月!我等不及,等不及想看他们此刻的表情,想看他们的脸!
看这个时候,无乐还会不会笑着对我说,没关系。
若是他说了,那我就原谅他。
可最后,见到的却只有陈旋。我知道陈旋一直更偏爱的,都是墨传香,只是不愿在我面前表现。
可笑的是他居然说无乐死了,哈哈,他居然说无乐死了!
只要他和我说句没关系我就会原谅他的,不要这么骗我。
可我心底深深的知道,陈旋,从来不骗人。
那大家就一起死吧,都一起死吧……哈哈哈……
下雪了……
我知道陈旋熬不过这一夜……
我想知道无乐是怎么死的,可是我到死也没能知道。
陈旋真的死了,我把他化作了一把灰,洒向了悠悠江河。
我在各大门派杀了十天十夜,杀了很多人。我听着他们临死前的苦苦哀求,我看着他们痛苦挣扎。但是,我一个都没放过。
我住进了山河人间,我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温柔的叫着无心,我看见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里面有痛苦,有失望,还有十足的冷漠与仇恨。
我从梦中猛然惊醒!
无乐他在看我!他在看我,他恨我!
他怎么能恨我?怎么可以?
是他们负了我!他们都是魔鬼!
我突然看到床边有个影子,是我前天杀的那个男孩。
他朝我笑,嘴巴越笑越大,大得足以吞下他自己的头。
他们越来越多,我拔起我的剑,疯狂的劈砍。
所有人都是魔鬼,所有人都是!他们都想杀我!
我看见我的下属们,他们来了。
可是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们在怕我。
他们为什么怕我?我为他们报了仇,他们为什么怕我?他们还用刀对着我,骂我是个疯子。他们要杀我……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他们都该死!当年他们就该死了!他们本就不该活着。
我又杀了很多人,他们都不敢再靠近我。
到最后……我还是孤家寡人。
山河人间被我放了一把火,慢慢染红了天。
我站在当年爹娘死去的地方,看着火中的山河人间。
我慢慢疑惑起来,嘟起了嘴巴,眼里蓄满了泪水,赤着脚坐在嚎啕大哭,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
爹娘不要我,哥哥不要我,无乐也不要我了。
对了?无乐?他这时候是不是还在房中睡觉?
啊!怎么起火了!快救火呀!救火呀!无乐要被烧死了,我哭喊着,哀求站着的那些人,可是他们为何不为所动。
我仿佛看到无乐在火中苦苦挣扎,救他!救他!
这个念头终于催喊着我奔向火海,火海里他双眼含满了笑意,张开双臂迎着我:“无心,外面冷,别着凉。”
我提起裙边,狂奔扑入了他的怀中。
(完)
…………
那日唐砂还是找到了那群被贩卖的人,并且成功的撑着夜色带他们逃了出来。
唐砂也没留下名字,直接和卿政去找元芳他们去了。
元芳和墨传香一直在原地等到了第二天早晨,想去找又怕错过。
于是只好继续往前走,去了唐砂所规划路程的下一个歇脚地。
唐砂在元芳他们到达后的第二天与他们成功汇合了。
唐砂向他们大致解释一下,并且把看到的都告诉了墨传香。
墨传香跪在地上痛哭不以,她最爱的师兄,死了。
唐砂没安慰痛哭的墨传香,而是去自己开的房间睡了。
人生来其实都是在孤独而行。
后来他们继续顺着路线走下去,不知不觉,离开皇城已经半个月了。
越往南,越暖和。百姓居乐业,喜笑颜开。
江湖这十天来动荡不安,魔教大肆屠杀正派名门。
洛清尘的名字,成了这一代江湖人心中最恐惧的名字。
可这个人疯了,她赤脚披发,在山河人间残杀魔教众徒,她点了一把火,烧了山河人间。她哭着求人救火,哭着求人救救她师父,她最后笑着奔入了火海。
洛清尘一死,魔教如无头苍蝇,在众教的反扑下很快消灭殆尽。
这些事和人,被永远的埋在了时间的黄土中。
墨传香问唐砂:“你知道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唐砂不禁觉得好笑,这问的是什么问题。
“那日只知道魔教的人杀上来了,并不知道为首的人是无心。我们都逃了出来,但师父又回去了,他说他回去取东西,很快就出来。他功力深厚,我们也拦不住。
他去了大概一个时辰,然后出来了。他把手中的盒子给了我,他说这是无心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然后他倒下了,背后鲜血染透了衣衫。他死了。那盒子里是一缕红线捆绑的青丝。
你说……值得吗?”
唐砂推开肩膀上的脑袋,这小乞丐换了身衣服倒是人模狗样。
只是老往她身上靠,缺爱也没必要这么粘人呀。
“他自己觉得值,就值得吧。”唐砂随意道。
“当然值。”卿政又把头靠在了唐砂头上。
墨传香看了眼卿政和唐砂,笑了笑没说话。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
他们马上要到湘北城,离益州大概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若是按直线距离,离益城已经不远了,可是南方多丘陵山地,路极其难走。
他们行在一条山路上,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放眼望去,一片生机勃勃。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就看了前方的湘北城。城门口人来人往,互相交谈。这里的人整体不如北方那些人魁梧,却多了一分狡诈。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了。
唐砂心道不好,她已经对马车突然停下产生了心理阴影。
她骑马走上前去。
果不其然,一老妇人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嚎:“唉呀!马车撞人啦!快来看呀!”
元芳此时完全吓懵了,手足无措,用小鹿受惊般的的眼神看着对唐砂断断续续道:“公子……我没有……不是……我没……”
唐砂摆了摆手,示意元芳不要怕。掰开自己腰间的手,自己纵身跳下了马。
卿政看着空荡荡的手,撇了撇嘴,然后瞟了一眼地上的老妇人。
老妇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背后发寒。
“哎哟,我的腿哟!马车撞人啦!”老妇人大声哀嚎。
周围渐渐开始围了一堆人,对着唐砂他们指指点点。
唐砂打量着眼前的老妇人,第一反应就是,我艹!碰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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