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奇怪了,吃土还能高中?
就算是小青“阅”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样的话本子。
众妖灵沿着百姓给指的路拾阶而上,果然,在一处池塘边见到一块状元石,那池子,也有个名字,叫洗墨池。
民间流传的故事便是:章状元在此处日日书写,寒来暑往,一池清水变成墨色。
临水,果然是一片废墟,纵然已经过数度风雨洗礼,仍可见焚烧的痕迹,周边树木也烧毁一大片。
一童子恭敬焚香后,从焦土中捧起小小一抔,谨慎装进随身荷包内,再作揖,准备下山。
陆溪亭将人挡住,“敢问小童,喝了这焦土化的水当真能高中?”
小童一笑,脆生生的答,“那是自然,家兄便是如此,去岁乡试,本府解元便出自我们村,他亦是喝了这状元土化的水。”
好嘛!沾上状元便不得了,连土都变得金贵起来了。
陆溪亭便道,“既如此,那人人都来挖这状元土,岂不是人人都中解元?解元可只有一个呢!”
小童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听之下,赶紧又躬身挖了一堆。
陆溪亭:……
合着此小童打算多喝几顿呢?
“这土灵不灵,公子请些回去便知道了,若今年下场,定有斩获。”小童不欲多言,双手抱拳一揖后离去。
沙棠在一旁都听傻了,“难道真能?那我把这里全吃了,我去考个状元试试?”
陆溪亭全是不屑,“都如你这般想,举国上下尽是状元了!”
妖灵跟在陆溪亭身后,皱着眉头,纷纷点头:陆师弟所言不差啊,人人来吃这土,难道还遍地状元不成?
“阿玳!阿玳!”小青睡了一路,从笼子里飞出来,“你说呢?”
阿玳正在那边焦土上四处查看,听得小青叫她,微微一笑,“自然是真。”
什么?!
众妖灵的绿头巾差点惊飞。
“难道章状元也是吃了这土才考上的?”小青最是着急,这可关系到她话本子男主人设!
“那倒不是。”阿玳一身白衣,利于焦土之上,轻叹,“这土有用好啊,有用,证明青枥的本体还在呢。”
阿玳从百宝箱里取出一只白瓷瓶,洒在她站的位置,带着清香的甘霖滴滴没入焦土里。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盯着那一处的变化。
不多时,一点新绿,从焦黑的土里冒出了头。
“啊!发芽了!”沙棠惊道。
妖灵们都围了上来,蹲在地上看那棵新芽生长。
也许因为都是妖灵的缘故,虽然大伙儿从前并不认识这棵枥树,但惺惺相惜,却也都盼着它快快长大,沙棠还给它鼓劲来着,“小枥小枥,快快长哦!等你长大了,我给伱吃好吃的糕点呢!”
那枥树仿佛能听懂一般,个头一点点开始窜,忽而长到了半人高,便不再长了。
阿玳凝视着那棵小枥树,念起了收魂咒。
念了许久,小小一团绿光才飘飘忽忽浮了过来,却在枥树和陆溪亭之间来来回回游移。
陆溪亭悄悄看了眼正在念咒的阿玳,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阿玳睁开眼,轻喝,“青枥,若你再打我师弟肉身主意,我立刻便毁了这棵枥树。”
话音刚落,那团绿光便移向枥树,瞬间融入进去,小枥树也散发出莹莹绿光来。
“不过是借借他的肉身嘛,有什么稀奇?”懒懒的声音在枥树里响起,随即还叹息,“还是他的肉身待着舒服,香香的。”
“你,不可胡说!”陆溪亭脸都红了,小心地看向阿玳,“阿玳,你别她瞎说呀!”
阿玳没理陆溪亭,只对那棵树道,“你是一棵树,本体被毁,无处可依,再不回到土里来好好养着,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说的也是……”枥树叹息,“不过,你这小师弟的肉身也挺养人得,不,养树,我觉着待在我自己本体还好,可惜,是个男的……”
枥树看着陆溪亭打量,“喂,小鹿,不如你变成女身好不好?”
陆溪亭怒道,“我才不要!我们鹿是分雌雄的,和你们树不一样!”而且,他变女身,阿玳怎么办?
“不变就不变,生什么气?”枥树嘀咕,“你啊,不知道女身的好。”
“女身有什么好的呢?”沙棠好奇地问,他也是一棵树,而且,是没成年的树,待他成年的时候还能再选择一次,若女身好,那他……
说起这个,枥树就来劲了,新长的叶子哗哗作响,“女身啊……阴阳双合的时候,那滋味……”
枥树仿佛陷入了回忆里,又摇起了叶子。
“什么滋味?”小青都被勾起了兴趣。
这少儿不宜的话题!
阿玳必须及时阻止!
只听阿玳一声冷笑,“是啊,用你的灵力滋养男人,助力男人金榜题名,再一脚把你踢开,这滋味当真好得很呢!”
枥树终于不摇叶子了。
“亏你还活了两千岁了!被个二十岁的人类男子耍得团团转!”阿玳毫不留情地刺她,谁让她不怀好意总是想侵占师弟的肉身?还想让师弟变成女身去跟章茗双合?
妖灵们都挺傻了,这个二十岁的人类男子是指章状元吗?
阿玳看着妖灵们呆滞的模样,平和下来,解释给他们听,“枥,是木也,方茎而圆叶,黄华而毛,其实如楝,食之不忘。”
“所以,章状元之所以过目不忘,是因为吃了枥树的果实?”小青呆住了,她心中完美人设的男主,就这么崩塌了。
“是。”阿玳哼道,“她还是一棵两千岁的枥树,何止果实食之过目不忘,根茎叶,无一没有奇效,更何况,她还与……”她还修成女身,与那章茗行夫妻之事。
人间的话本子,写人妖双合,总写妖灵吸人的精气,殊不知,这棵枥树却是将自己的灵气源源不断供给章茗。
只是,这话不能在与这帮小家伙说了。
“那章茗,寻常资质,怎会突然开窍,六元及第?这棵枥树功不可没啊!”阿玳晃晃枥树的树枝,“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