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侃侃而谈

“民心不稳则天下乱,还能怎么样?”徐阶看着苏超说道。

苏超呵呵一笑,说道:“徐大人,民心不稳则天下乱这句话没错,但是商人的心不稳,天下却不会乱的。

纵观历朝历代,从没有见过商人祸乱天下的,只有农民的心不稳,天下才会大乱。”

说到这里,苏超干脆不再理会徐阶,而是朝着嘉靖皇帝抱拳说道:“皇上,臣觉得还是以大宋为例说一下这商税的重要性为好,请皇上准许。”

嘉靖皇帝点了点头,说道:“你只管说便是,今日咱们君臣三人就是闲聊,不必在意谁对谁错,朕就是想听听而已。”

苏超谢过了嘉靖皇帝,然后便说道:“陛下,大宋时,这商税其实是封为工业税和商业商业税的。

据臣所知,这工业税主要针对茶、盐、酒、醋和矿产征税。

大宋代对盐、茶、酒、醋等生活必需品实行专卖制度,税收管理也非常严格。

臣就以盐业举例,大宋将食盐划分为禁榷和通商两种地区,盐商缴纳盐税,获得国家许可后,才可以在通商的地区进行销售。

又如对茶的禁榷,规定茶叶统一由国家垄断销售,对私人可参与的生产环节进行征税。

以淮南六个州的十三个官营茶场为例,“六州采茶之民皆隶焉,谓之园户。岁课作茶输租,余则官悉市之”。

这茶农、园户在山场种植茶叶必须先从官府领取“本钱”,新茶上市之后,将茶叶运送到官家,园户们既需要交纳当时的正税“二税”,又要按照生产茶叶的量交纳茶税。

茶税政策在大宋经过了贴射法、入中法、蔡京改革等多次变革,而税赋之重却始终只增不减。

就淮南六州茶场来说“总为岁课八百六十五万余斤”,其它地区“总为岁课江南千二十七万余斤,两浙百二十七万九千余斤,荆湖二百四十七万余斤,福建三十九万三千余斤,悉送六榷务卖之。”

矿业则实行官营、民营并行开采,官营之税主要表现为劳役之用,民营则按照矿产的百分之二十向国家上缴赋税。”

苏超的记忆力惊人,只要是他看过的书,几乎就可以倒背如流,因此他对每一个数据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因此这一个个的数据说出来,就已经足以震惊嘉靖皇帝和徐阶了。

苏超也不管嘉靖皇帝和徐阶以及白老虎三人的震惊,继续说道:“这商业税古已有之,然而在宋代首次被指定为政策法令,可以说这宋代商业税的征收具有着极大的意义。

宋立国之初,即制定了《商税则例》,建隆元年,宋太祖“诏所在不得苛留行旅赍装,非有货币当算者,无得发箧搜索。

又诏榜“商税则例于务门,无得擅改更增损及创收”,正式将商税列为国家固定赋税收入。

宋太宗淳化五年,宋廷完成了各项条例的制定,对全国商税实行统一的征收政策。

主要项目有住税、过税、抽税、买扑,以及应用于进出口贸易的市舶课。

马端临的《文献通考》载:“关市之税,凡布帛、什器、香药、宝货、羊彘,民间典卖庄田、店宅、马牛、驴骡、橐驰,及商人贩茶盐,皆算。

有敢藏匿物货,为官司所捕获,没其三分之一,以其半畀捕者。贩卖而不由官路者罪之。有官须者十取其一,谓之抽税。”

陛下,大宋时,其在京师设有都商税院,在各州县均设立了商税务:“凡州县皆置务,关镇或有焉,大则专置官监临,小则令佐兼领;诸州仍令都监、监押同掌”。也就是说,一个县至少有一个商税务。

再反观我大明,税课司局,京城诸门及各府州县市集多有之,凡四百余所,其后以次裁并十之七。

大宋立国之后,至大宋道中年间,岁入税课钱四百万贯;天禧末,增八百四万贯”;

皇祐中,岁课缗钱七百八十六万三千九百贯,而大宋天禧年之后,商税年额大约为八百万贯,是我大明商税总额的六十倍之多。

就就以大宋熙宁十年,华亭县辖下的青龙镇为例,青龙镇的商税收入为一万五千贯,这已经相当于我朝太祖皇帝时全国商税总额的十分之一强。

而臣所说这里的商税,指商税务对市场商品征收的“过税”与“住税”,并未包括茶盐酒的禁榷税与市舶收入。

据臣简单的统计,宋代单酒税方面的收入,就常年保持在每年一千二百万贯以上。

再反观我朝,在弘治皇帝时,商税课钞,共四千六百一十八万九千贯。

陛下,这个数字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大数目,但弘治年间我大明宝钞已经严重贬值,每钞一贯折收银三厘,因此四千六百余万贯宝钞以银计之,不过一十三万八千五百四十两有奇。

陛下,我大明全国一年的商税收入不足十三万两白银啊。”

苏超侃侃而谈,一个个数据顺手拈来,听得嘉靖皇帝和徐阶以及白老虎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都想象不出苏超是从哪里得来这么详细的数据。

“陛下,十三万两白银,甚至没有杭州一个中等海商之家的收入多,因此我大明的商税是到了改革之时了。”苏超说道。

“如何改革?”嘉靖皇帝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有些木呆呆的问道。

苏超说道:“臣的建议是由内阁牵头,重新厘定我大明的商税,同时顺便厘定我大明海关的关税。

陛下,臣觉得趁着我大明开海之机,同时厘定商税,正当其实啊。”

徐阶跟着就说道:“冠军侯,你说得简单,我大明上百年没有调整商税,你知道这一动起来之后,有多复杂吗?

没有个三五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将新商税厘定完毕?”

徐阶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苏超刚才说了,建议由内阁牵头,而没有建议户部牵头,这就说明苏超没有争夺内阁权力的嫌疑了。

不过他依然觉得还是要小心提防,很怕这是苏超以退为进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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