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日,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之后,苏超与戚继光在书房里喝茶聊天,一起聊天的还有卢镗。
卢镗是在两天前到的杭州府,他是准备去南京城跟胡宗宪要粮饷的。
朝廷上的粮饷是一拖再拖,又是两个月粮饷没有发下来了。
如今福建不但各个卫所在练兵,就是水师也在大练兵。
卢镗是福浙水师总兵官,管着两个省道的水师,这军中粮饷下不来,他自然要去南京找总督胡宗宪要粮饷了。
乘船路过杭州,他自然要来跟苏超聊聊。
苏超是钦差江南诸省巡按使,虽然没有总督之职,但是在权力上一样比总督胡宗宪要高一些。
因此卢镗也想从苏超这里得到一些支持,最少让苏超写一封书信和胡宗南,协助自己要军饷。
如今水师大练兵,这消耗就多了很多,因此这次他要的粮饷数额还是很大的。
他是一大早吃过饭就来苏超这里了,刚好遇到戚继光也在。
听完了卢镗的请求,苏超便笑道:“老卢,你这次怕是找错人了,这胡宗宪是严嵩的人,这你也是知道的。
我是陆炳陆大人的人,你觉得我的话在胡宗宪那里会好使吗?
你信不信?我就算是写了信给他,他也一样有一千个理由拖延不给。
倒是你,你是他的属下,向他要粮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直接去要就是了。
没准我写了书信以后会适得其反呢。”
卢镗叹了口气说道:“侯爷,您是陆大人的人,跟严嵩的人过不去,可我也是徐阶徐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您觉得我的话在胡总督那里也会好使吗?”
苏超笑道:“军饷粮草就是他胡宗宪应该给你的,他总不能因为你跟他不是一个阵营的就不给吧?”
卢镗说道:“那倒不是,给他一定会给的,但是拖几个月就不知道了。
侯爷啊,这军饷发布下去,军中士卒会闹事的。
一旦闹事了,上面的人才不管那些士卒是因为什么闹事,这个管束不力的罪责一定会落到头上来。
侯爷,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这是上面的人对付麾下那些不听话的人所常用的手段。
不信您问问戚大人,他管着四个州府的军务,还管着我水师的一部分,您看他怎么说?”
接着卢镗又对戚继光说道:“戚大人,咱们可是同袍啊,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戚继光苦笑了一下,说道:“侯爷,卢大人说得没错,情况还真就是这样的。
我也是在胡宗宪的麾下,一样没少受他的拿捏。
要说胡总督打仗的确也是很有一套的,但就是在所谓的阵营上会纠结太多,是他一脉的人,他就支持多多,不是他一脉的人,总是很多的刁难。
唉……,下官在胡总督那里也没少吃苦头,每次军饷粮草下不来,我都要去一趟南京。”
“侯爷,您听到了,戚大人在胡总督的手下也是受了不少气啊。”卢镗叫道。
苏超笑道:“那老卢你就怪了,我没来江南之前胡宗宪就这么对待你们了,已经是常态了。凭什么我来了,你就要让我帮手了?
你以为我在胡总督那里就很有面子吗?”
卢镗笑道:“侯爷,现在我可是在您的指挥之下啊,我不找您找谁?反正我不管,现在您就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只能找您帮忙。”
苏超哈哈大笑道:“老卢,你这就耍赖皮了,你的第四舰队我给你组建起来了,你还没有谢我呢,你现在又来麻烦我,凭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好说话?”
卢镗朝着苏超抱了抱拳,笑道:“侯爷,您还真说对了,卢某虽然跟侯爷您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卢某也发现了,只要事情牵扯到为国为民的,侯爷您从来都是会伸出援手的。
您并没有因为卢某是徐相的人而刁难卢某,反而是大力支持。
包括您对浙江、福建以及江苏各省道的民政官也是一样,在您眼里没有什么阵营之分,只有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利国利民之分。
这才是令卢某佩服的地方,别人卢某不知道,但是卢某也承认自己也不能做到如此。
因此卢某这次路过杭州,就想着侯爷您一定不会看着浙福水师没有饭吃,一定会帮卢某一把的。”
苏超伸手朝卢镗点了点,说道:“老卢啊,你这人太坏,你这分明就是欺负老实人。
我苏超好说话,你就抓住不放是吧?”
卢镗站起身,朝着苏超深施一礼,诚恳的说道:“侯爷,您就帮帮手吧,这军饷发布下去,粮草供应不上,水师的人真会造反的。
如今正值清剿福建残余倭寇的关键时候,这要是那些家伙闹事的话,也一样影响了侯爷您剿倭的大计啊。”
戚继光也帮着卢镗说话道:“侯爷,您能想想办法就想一下吧。不然卢大人这次去南京,一定要不到军饷粮草。
按照胡宗宪的习惯,至少要拖四个月,侯爷,四个月里军中一定会有人闹事的。
胡宗宪用这种手段压制我们也太久了,我觉得您怎么也要出手帮帮才行。”
苏超叹息了一声,说道:“好吧,那我就尝试一下吧,给胡宗宪去封信,看看他肯不肯卖这个面子给我。”
卢镗见苏超答应了,也是大喜,忙又施礼道:“下官多谢侯爷了。”
苏超摆了摆手,让卢镗坐下来,说道:“我就怕我写了信会适得其反。你们想一下啊,你们都是胡宗宪的麾下,却是跟着我打了几场胜仗,斩杀倭寇五六万人。
你们的奖赏都下来了,偏偏没有他胡宗宪的,他没准难为你老卢就是想让你知道,他再是你真正的顶头上司,而我只是临时的而已。
不过老卢你放心,这信我一定会写的,大不了口气软一些,求他帮忙,或许他也就不在为难你了。”
苏超的话刚刚说完,外面就有人禀报道:“侯爷,京城有信使来了,是御马监提督白公公叫人送来的书信。”
苏超一听,也顾不得跟卢镗他们说话了,忙叫人把那个信使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