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珠:
鸣琅下山已经三个多月了,我的思念也在一天天加深,江湖上陆陆续续传来他的消息。据说,武功
独步天下的鸣家公子身边多了一位如花美眷;据说,积羽城的仇家都将那名女子视为鸣琅最大的弱
点;据说,鸣琅一直带着她在江南一带游历;据说,为博红颜一笑,鸣琅包下整个西湖上所有的画舫
与之琴箫合鸣;据说,那名女子正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白欣然,鸣琅的未婚妻,一时英雄美人,
鹣鲽情深成为美谈……
他们终于回来了,我率领家众到山门迎接,远远地,我看见鸣琅向我走来,依然是那样俊逸倜傥,
走近,再走近,微笑,瞬间冻结,因为我看到他的目光只在他臂弯下的女人,素衣飘飘,美得精致,
美得飘忽,像是为积羽城而生般,我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那种感觉是外人无法介入的。
我领他们到了刚赶工建成的“落樱村”,那是两个月前鸣琅派人通知我特意为白欣然所建,在积羽城西
隅的桃林中,四周以五行八卦布阵,擅闯者只有死路一条!残红居,青杏亭,燕子湖……鸣琅的心意可
见一斑,但白欣然只是淡淡的环视一周,什么话也没说,进房去了。
接风酒喝了很多,头晕胃痛,似醉还醒,独自跑到后花园练剑,好象每一剑都刺在了自己心上。鸣
琅找到了他心爱的女人,但我的内心却莫名翻搅着,我恨那个女人!
每日清晨,我在桃林练剑,看着鸣琅带她去燕子湖散步或是山顶看日出。他对她说话总轻轻柔柔,
眼含脉脉温情,整张脸都焕发着容光;他引以为傲的武艺在她面前像变成了耍猴戏,舞剑,弄枪,只
为换她嫣然一笑,让她替他轻拭汗滴;只要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满是焦急,好象她还是个需要
人照顾的孩子,于是我心里又有了涩涩的感觉;我在厢房外看着他摆弄着她长长的头发用紫钗绾起,
我下意识地轻抚着自己的长发,眼里忽然就有了湿意。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身影,我由最初的心痛转
为麻木,那种曾经绝望的痛苦再一次侵袭而来。
鸣琅还是会抽空来视察一下城内的情况,来指导我的剑术,我常偷偷看着他的侧面出神,傻愣愣地
盯着他握着我的手的他的手,我是真的失去了那份温情。
那晚,我的房里闯进几个蒙面人,以为小小的“迷迭香”就可以弄晕我,“抓住她!不怕鸣琅不就
范!……”原来他们的目标是白欣然,谁会知道,鸣琅将他的宝贝藏在了积羽城的最深处,旁人无法到达
的地方。
来的好,我正想出出心中的一口闷气的……
扬起“舞蝶剑”,手腕翻飞……
狂雷天威……
无数的天雷,带着我的纷纷从天而落,狠狠的砸在蒙面人的身上……
满地尸首,没有活口……
白欣然:
落花飘零,转眼九月,迷乱,慌张之后,心也在不觉间一点一点的沦陷,不复当初的坚持,只是我
自己始终没有勇气承认。
那天晚上,我听到宫中传来打斗声,鸣琅刚好下山去了,我悄悄来到宫内,看着蒙面人一个一个葬
身在羽珠的剑下,我知道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我。然后我看着羽珠指挥门人冷静地处理着尸首,进了书
房。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书房里传来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我
听清,我一早便知羽珠对鸣琅的迷恋,只是一直保持缄默。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会武功的,连鸣琅
也被蒙在骨里,尤其轻功,除了已逝的姥姥“雪山妖姬”云飞雪,江湖上根本没有对手,失传了近三百年
的“缩地术”,我从学走路便开始练,我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姥姥说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自己才能保
护自己,只有自己才能倚靠,在江湖上行走的女人就必须有一身强过男人的本领,所以她对我的教养
非常严厉,武艺更是不能有丝毫差错。直到十二岁那年姥姥去世我才回到白家。
云家某位先人曾爱上一个有妇之夫,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庭,那个女人自杀前用血诅咒所有云家人注
定为情而终,一辈子得不到幸福,解咒的方法,必须出现真心相爱,逾越生死的两个人。从此,云家
人无一例外的成了感情的牺牲品。当年,娘遇到爹,不顾一切的爱着,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云家被诅咒
的命运,于是放弃所有背叛姥姥跟随了爹。可是最后呢,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却被困死在了白世家这个
牢笼。
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鸣琅,可我还是会嫁他,这个让白傲忌惮,白夫人惧怕,白蓝爱慕的男人。
他的体贴,温柔正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心。
在我十九岁那天,鸣琅说要给我一个仪式让他照顾我,我们商定一个月后举行婚礼,按规矩新郎新
娘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所以我决定回白世家待嫁。鸣琅不放心我回去,我笑着安慰他不会有事,我
认为凭我的武功那几个跳梁小丑能奈我何!
白傲很高兴地为我接风洗尘,对他而言,能攀上积羽城这个亲家他就心满意足,至于出嫁的是哪个
女儿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名望与权势。
鸣琅:
欣然下山九天了,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照顾着她,呵护着她,每天我陪她散步,她陪我练射术,一下
子竟有点不知所措,但一想到成亲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都会有她的陪伴,我就觉得幸福很简单。我觉得
娘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就是为我定下了欣然这个未婚妻。
有门人过来跟我禀报,说白夫人与白小姐求见,宫主正在前厅招呼她们。我神色一凛,心中有股不
详的预感,却又不愿吓自己,只好相信她们的到来只是为了我跟欣然的婚事做准备。我一进前厅,白
蓝便像只八爪章鱼整个身子往我身上挂,我看见白夫人得意的神情与羽珠一张绷得不能再绷的脸,不
着痕迹的推开她:“白夫人与四小姐光临我们积羽城不知所谓何事?”
“我也不跟你罗嗦,看看这是什么?”白夫人摊来的掌心,正是欣然从不离身的紫钗,莫非欣然出事
了,我一时情急,扼住白夫人的脖子:“说!欣然在哪里?是不是有危险?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
看见白夫人渐渐涨紫的脸,心中的焦躁与害怕剧增。“你放开我娘!你这样她怎么说话啊……”白蓝在我
身上拍打着,羽珠说:“鸣琅哥哥,冷静点!”我迅速清醒下来,松开了手,“咳,咳,咳……”白夫人咳嗽
着,急遽地喘息着。“还不说,想再试一下鬼门关前的滋味吗?我警告你,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拆
了你们母女俩的骨头去喂狼!”“白欣然那小*,只有你才拿她当宝,她情愿做个人尽可夫的*也不
嫁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根本满足不了她要的……”“你住嘴!不准你这样侮辱欣然!”我真想这辈子
都不要见到这对母女,但不行,只有她们知道欣然在哪。“好啊,你要不相信,自己去看啊,秦淮河畔
最有名的绯颜楼最新花魁恋云!”白夫人一脸得意地挑眉。“我不相信,如果欣然真如你所说,我就如你
所愿娶白蓝!”我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鸣琅哥哥,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娶这个女人呢?”羽珠一脸慌张
与不安的跑过来。“因为我相信欣然不会负我!”“好,花公子,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我这就去为我们
家蓝儿准备嫁妆!蓝儿,我们走!”白夫人的目的达到,自然不会久留。“等下!”我叫住她们,“把紫钗
留下!”“哼!这破玩意只有欣然才把她当宝,我们才不稀罕呢,给你就给你!”白蓝一脸醋意的将紫钗
仍给我,却不知道她的话给我带来了无限希望,姑且不论欣然为何会沦落青楼,至少她对我是有情
的,她也重视我们的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