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南山村里静悄悄的,人们早已酣睡进入梦乡,万籁俱寂。
吴楚山人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自太极阴晕处返回后,荷香母女已经睡了,他悄悄来到东屋,躺在了寒生的床上。
无数代青田子弟看守太极阴晕600余年,如今竟然被婺源县一个小小的主任给霸占了,那个黄建国尽管生得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但其心狠手辣的劲儿丝毫不逊于他父亲,这样的人如果入主京城,肯定将是中原的一场浩劫。
所幸自己灵机一动,要其头下脚上地倒葬,还亏得那个亦正亦邪的岭南吴道明配合了一把,只可惜了如此的风水宝地。
就在这时,吴楚山人的耳朵听到了轻微的破空之声,“啪”的一响,一个小土块轻轻地碰了一下窗户的玻璃便落下了。
山人转瞬间闪出了房门,但见院外人影一晃,山人几个起跃,追了出去。
朦胧的月色下,土路上站着两个人。
“山人的空城计唱得不错哦!”岭南吴道明负手站在路中,微笑着说道。
吴楚山人“嘿嘿”一声,道:“吴先生既然破了誓言,泄露了太极阴晕的秘密,如何还要相助山人?”
吴道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上次在太极阴晕处,被朱彪偷看到了,黄乾穗将其诱捕了去,大概威逼他说出了太极阴晕的位置,随后也把吴某与师妹抓了去,此刻,太极阴晕已经为他们所控制了。”
吴楚山人微笑道:“以你二人的武功,怎可轻易受制?”
吴道明说道:“山人言之有理,可是这个黄乾穗以给师妹办理去香港的单程证为由,交换太极阴晕的葬法,吴某无奈就答应了。”
吴楚山人正色道:“黄家父子均非善良之辈,你这样做,岂不是置中原百姓于不顾?”
吴道明“哈哈”一笑,说道:“山人说得虽然不错,但中原十多年后的事情与我何干?想我吴道明苟活60余年,才与师妹相遇,试想想,我俩还有多少双宿双飞的日子?那黄家即使入主了京城,我与师妹早已风烛残年,来日无多了。吴某原先受人之托寻访太极阴晕,无非是作为一个名声显赫的风水师,一生中以见太极晕为荣,况且又可挣一大笔钱,所以才不遗余力地去追寻。可自从遇见了师妹,我的想法全都改变了,什么金钱名誉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我俩能在有生之年,携手共度,共游人间,如此也就足矣,更何况吴某在香港的存款已经够我和师妹的生活了。”
吴楚山人听罢竟无言以对。是啊,亡,百姓苦;兴,百姓苦。吴道明与师太守身一辈子,到晚年才走到了一起,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本是无可厚非。唉,人各有志,就随他去吧。
“哈哈……”吴楚山人一阵苦笑。
许久,山人问道:“你们不远走高飞,又回来找我做什么?”
“我俩都中毒了。”吴道明沮丧道。
吴楚山人诧异道:“你们两个都中毒了?以你们的武功,要同时被毒到谈何容易?”
吴道明叹道:“是啊,我俩子时离开灵古洞后,一路施展轻功南行,不料只行了数十里,便真气不济,于是坐下来运行周天,才发觉两人的尾闾穴不通,按之痛楚,方知中毒。”
吴楚山人惊道:“尾闾穴乃督脉之络穴,别走任脉,若受阻则妨碍周天气机,丹田真气不升遂成死气。”
吴道明沮丧地说道:“我俩回想,问题应当出在婺源黄乾穗家的食物上,而且毒药的分量是经过测算好的,量重会被察觉,量轻不起作用,而是每日恰到好处,积累数日到一定的量后,才会毒发身亡。”
“好歹毒啊,你们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吗?”山人说道。
“此毒无色无味,能够在体内积攒而不会被每日的真气所化解,实在猜不出来是何种毒药,但我想这不像是江湖上常用的毒药。”吴道明回答道。
“那你俩何不去到婺源,擒住黄乾穗,逼出解药,或是抓住那个黄建国,来交换解药呢?”吴楚山人问道。
吴道明点点头说道:“我想先找寒生给看看,下一步再去找那黃乾穗算账。”
“寒生已经去了湘西天门山。”吴楚山人说道。
“他去找湘西老叟了?”吴道明惊问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
“那我俩只有去找黄乾穗那老东西了。”吴道明说道。
吴楚山人凝眉沉吟不语。这尾闾穴乃是位于尾骨与肛门之间,从近代西医解剖学上来说,此处有一神经束,与人的性腺相连,男女房事高度紧张之际,激发这条神经束,可产生强烈的快感。这还是自己当年在北大教书时,从一本医学刊物上看到的,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师太的面说出来。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俩的确是被下了毒,此毒滞留在了尾闾穴,等待发作;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并没有中毒,也没有人曾下过毒,而是,吴道明一甲子的童身加上守身数十年的师太,两人都从未破过身,如今已届花甲年龄,所谓老柴怒火,突然间合房,有可能伤到了那根神经束,导致了尾闾穴的不适,误以为该处中毒。
“你过来,我想单独同你谈一谈。”吴楚山人说道。
他把吴道明拉过一边,确信师太听不见了,于是把自己的推断讲给了吴道明听。
吴道明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显得十分难为情。
“若是盲目地找到黄乾穗,而他又没有下毒,此时岂不很是尴尬?”吴楚山人提醒道。
吴道明腼腆地说道:“如此,我俩也赶去湘西天门山,找到寒生再说。”
“记在,这一阶段,万万不可再行房事。”吴楚山人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