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衣襟染血,身形狼狈的陈北望放弃抵抗,多吉露出一抹狞笑,有些得意。
不过,他手中的奔雷枪没有半点停顿,爆发奔雷之势,直冲陈北望的胸膛。
“煌煌青史会遗忘你,但我会记得你,你是可敬的对手。”
“来年清明,我会给你敬上一壶中原的美酒。”
多吉胸中豪气顿生,凝视陈北望,大声说道。
经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多吉不再有半点鄙夷陈北望之意。
这个坚守大唐疆土的汉奴,值得他敬佩。
所以,他会让陈北望痛痛快快的死去。
他会一枪穿破陈北望的胸膛,一击毙命!
“你也可敬,了却我的一场江湖梦!”
脸上满是鲜血的陈北望,看着摧枯拉朽,激射而来的奔雷枪,疯狂的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黯淡,反而无比明亮。
这哪里是放弃抵抗,求死的眼神。
看到陈北望的眼神,多吉微微一怔。
不过,奔雷枪已经近在咫尺。
死神降临!
陈北望已经来不及抵挡,甚至躲闪。
他依旧必死无疑,英雄落幕!
在枪尖即将落在胸膛的刹那,陈北望抬起双手,拼命抓住枪身,极力改变枪尖的落点。
与此同时,他调动真元,施展金刚法身,重点防护胸膛部位。
金刚法身虽然只是小成阶段,还不能达到刀枪不入,但能增强体魄,提升防御。
在于多吉激战的过程当中,陈北望凭借金刚法身,抵消了不少重创。
否则的话,他根本不能支撑到现在。
噗!
枪尖落在陈北望的左胸上方,虽然没有伤及心脉,但也让他受创不轻。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怎么还不死?!”
多吉看到负隅顽抗,不愿痛快死去的陈北望,心头震怒,大声吼道。
已经鲜血淋漓,虎口裂开的双手,宛如铁钳一般,死死抓住枪身,令多吉无法将奔雷枪抽回去。
陈北望抬头看向身前,相距不到三米的多吉,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轻松说道。
“区区致命伤,还死不了。”
“我有桃花与明月,斩尽豪杰才肯归。”
陈北望几乎是嘶吼的方式喊出来。
在他说话的时候,两柄已经蛰伏已久,氤氲炽盛火光小飞剑,从陈北望的后方飞掠出来,宛若划过夜空的流星,撞向多吉的头颅和胸膛。
两柄小飞剑的速度,比先前多吉持枪冲来的速度还快。
而且,两者相距不到三米。
两柄小飞剑刹那便至多吉的身前。
看到飞剑极速袭来,多吉顿时睁大眼睛,惊惧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陈北望还有这样的后手,留到这个时候才用。
多吉当机立断,松开奔雷枪,抽身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同时调动所剩不多的真元,运转功法,最大程度的提升头颅和胸膛的防御。
然而,两柄小飞剑风驰电掣,多吉又岂能拉开距离,垂死挣扎罢了。
如果他还有五成真元和气力,施展毕生所学,倒是能够从容挡住这两柄无坚不摧的小飞剑。
他现在真元枯竭,气力耗尽,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抵挡?
死!
桃花与明月以流星坠地之势,落在多吉的头颅和胸膛上。
噗!
嘭!
两声轻响同时响起。
龙脊熊肩,身材魁梧的多吉身上多了两个小洞。
一个位于额头,一个位于左胸。
没有鲜血淌出,只有鲜血蒸腾的热气,还有淡淡的烤焦味。
桃花与明月两柄小飞剑去而复返,宛如两条调皮的游鱼,在陈北望身边穿梭游弋。
一阵狂风吹来,身形高大的多吉,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驰骋西域十五载的魔头,就此毙命!
一场江湖侠客的争锋,分出了生死!
陈北望将枪尖从左胸上方拔出来,拄着长枪站立,咳出一口鲜血。
他转身过去,看向几里之外,已经跳下战马,瞠目结舌的两个北蛮悍卒,露出一抹白森森的冷笑。
短短三息时间,两个北蛮悍卒的心情简直从天堂跌到地狱。
从开怀大笑到如丧考妣!
他们以为大局已定,没想到陈北望绝地反杀。
“这个汉奴怎么还不死!”
一个北蛮悍卒失魂落魄的说道。
“快逃!”
另外一个则是惊恐怪叫,惊慌失措牵着战马狂奔离去。
看到多吉倒下,邓陇西第一时间从城头上跃下,飞快来到陈北望身边。
他将归嫂交给他的一枚疗伤药丸,递给陈北望。
“北望哥,快点把药丸吃了,止住伤势。”
看着陈北望身上的诸多伤势,哪怕邓陇西是个意志坚定的男儿,也不由得动容。
为了抵御蛮夷,守住孤城,保护他们,陈北望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刚刚年过二十,却已经是满身伤痕。
为了镇守孤城,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这点伤已经习惯了,不碍事。”
陈北望神色淡然,轻松说道。
他伸手接过邓陇西递过去的药丸,随口往嘴里一丢,就像吃糖豆一般,把药丸嚼碎。
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上弥漫开来,他的眉头却不皱一下。
到不了江湖,去不了人间。
有些时候,陈北望乐意尝试各种滋味。
这样,他也可以体验人间百味,酸甜苦辣,喜怒哀愁。
“酒呢?”
陈北望转头看向城头,随口说了一句。
“在这呢!”
许江南已经提着一壶孤城酒,从城门那边奔跑而来。
听到陈北望的话,咧嘴回应,还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陈北望接过酒壶,揭开盖子,仰头猛灌一口。
烈酒入喉,最能减轻疼痛,最宜疗伤。
“北望哥,如何处理此人的尸体?”
邓陇西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多吉,开口问道。
“把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搜刮下来,将他的尸体绑在马背上,老马识途,希望他能落叶归根。”
陈北望没有迟疑,直接说道。
只是不知坟山上的安西军是否也能落叶归根?
日渐西斜,这一场江湖厮杀,彻底落幕。
无人庆祝,无人伤感。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只是庆幸,陈北望又过了一关,又守住了孤城。
来时的路很难,后面的路会更难。
陈北望却从不说难!
只是,夜尽天明在何时?
无人说愁,却是夜夜忧愁。